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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我是不是好失败?”
看到美国纽约舞蹈团的拒绝信,安娜睁大泪眼,颤抖中手被月季的刺扎破,溢出一滴鲜血。
他将安娜抱在怀中,轻握她被扎破的手指,将那纤纤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不,你在我眼中,永远是最优秀的。”
爱人的安慰是最好的良药,安娜在他怀里露出灿烂的笑容。
任惊鸿靠在窗前,看着鹿小朵慢慢走远——他恨不得纵身而下,追上她——然而现实中,他不过静静站立,眼见她的背影越来越小,终至不见。
沿着人行道,鹿小朵漫无边际地走着。
太阳升上了头顶,又渐渐西斜。街道忽而喧嚣,忽而寂静。
鹿小朵浑然没有关注,她到底走在哪里。待她一抬头,天色将将暗下,而前方的别墅小院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不知不觉,她竟已走到城市的边缘,她的家。
原来,尽管她各种不愿回家,这里仍是她的家,她心底温暖的存在。
她站在院子外,踮起脚,朝里眺望。
院子里,灯光下,鹿小珠戴着耳麦随着音乐晃着。鹿传鹏躺要屋檐下的躺椅上,慢慢摇晃。赵美丽正端着一杯白开水,走了出来。
鹿传鹏接过赵美丽端来的水,朝鹿小珠道:“小珠啊,回屋做作业去……”
鹿小珠当没听见,继续晃着。
赵美丽嗔道:“传鹏,你傻了,小珠都考完中考了,前一段时间学习那么紧张,让她放松一下。”
鹿传鹏叹气,“啊,糊涂了。不过你啊,也别老惯着她。”
赵美丽不服,“你不也惯着小朵吗。”
院子外的鹿小朵心中一酸。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里面温暖的灯光,开始往回走。没走几步,终究心中不舍,她在马路边坐下,掏出手机,重新开了机。
手机铃声响起时,鹿传鹏正仰着头,用白开水将药冲服下去。他擦了擦嘴边的水迹,将旁边的手机拿起,一看是小朵来电,他迅速接起。
“小朵吗?在哪呢?”
马路牙子上,鹿小朵眼泪又汪了上来。她努力忍住,让语气平静,“爸,对不起……我不能在亚信工作了,实习结束,我的学历不够,对不起……我不够优秀,不够努力……”
鹿传鹏呵呵笑着,“我女儿还不够优秀?我不信。”
鹿爸爸右手紧紧握住扶手,手上爆起的青筋显露了他的担心。
话筒里传来鹿小朵自嘲的笑声,“呵呵,爸,也只有你看自己女儿最顺眼吧,其他人哪会像你这样……对不起,爸,让你失望了……”
尽管鹿小朵极力忍耐,鹿传鹏仍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悲伤。孩子难过了,这让鹿传鹏心里非常难受。
“小朵啊,留不留亚信不重要,爸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够了。”
“嗯,爸,我以后一定会多打工,赚很多钱给你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鹿小朵的声音欢快起来。鹿传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唉,这孩子,总是担心这个家,担心他……
“傻孩子,爸才是你的靠山!”
“嗯!”
手机里,传来鹿小朵压抑的声音。鹿传鹏敏感地注意到,孩子好像在哭。他慌了。
“小朵,你怎么了?喂?”
听到爸爸担忧的声音,鹿小朵极力控制情绪,让自己的听音听起来欢快起来。
“好了,爸,我没事。思聪找我了,晚上同学请客吃饭。爸,我挂了。”
鹿小朵挂机,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倾泄而下。她伏在膝上,任泪水打湿衣襟。
“你在哭?”
一个好奇的、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鹿小朵一僵。仓促之间,她只好将眼睛在裙子上按了按,慢慢抬起头。浅咖色福勒鞋,米白色西裤,白咖相间条纹衬衫上似笑非笑、帅得不像真人的脸——果然是夏时雨这个骚包又没眼力劲的家伙!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夏时雨看一眼她裙子上的湿痕,心里直皱眉。这丫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看,眼睛都成桃子了,要是他不来,是不是眼睛会哭瞎?臭丫头还瞪他?!算了,不和她计较,谁叫他夏时雨是体贴的好心人呢。这个“好心人”扯扯唇角微笑。
“别瞪了,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我在巨鹿路看到你,便一直在你身后了。”
“你跟了我一天?”鹿小朵霍然站起,嘴唇翕动,不知道是应该骂他多管闲事,还是应该感动他的关心。但是,这个人这么空闲和无聊?
夏时雨看着鹿小朵表情丰富的脸,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尴尬。直接说她“失业”了,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拿石头砸他?他看着鹿小朵怒气冲冲的样子,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其实没有跟一天。其实是王思聪告诉他的。
上午,夏时雨前脚刚到整形医院,王思聪后脚就进来了。
来得这么早?夏时雨看了看手机,不过他罕见地没有毒舌——王思聪后知后觉地发现,夏时雨的毒舌主要针对鹿小朵。
夏时雨戴上手套,开始给王思聪检查。
“嗯,恢复得不错,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做精细祛疤了。”
夏时雨坐回电脑前,“噼噼啪啪”打字开单。
“我帮你开了一些药,到前台去拿单子吧。等祛疤方案做好我再通知你过来……”
王思聪的手机响起。王思聪低头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她用“execuseme”的眼神看了夏时雨一眼,接起电话。
“喂?”
“你好,我是任惊鸿。”
王思聪吃惊地站了起来,“任老师?”
夏时雨看了过来。王思聪称为“任老师”的,应该是惊鸿哥吧。惊鸿哥怎么突然打电话给王思聪?夏时雨好看的浓眉皱了起来。
只见王思聪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好的,任老师,我马上和小朵联系。”
夏时雨心中一突。待王思聪挂了电话,他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王思聪没有心情嘲笑他假淡定,着急地道:“留职亚信的名单里没有鹿小朵,任老师担心她,所以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安慰她……”
王思聪说罢,匆匆拨打鹿小朵的电话。
“糟,小朵的手机关机!”王思聪脸色更不好了。
电脑前的夏时雨已经心不在焉。早就和那丫头说过,亚信肯定不会要她,偏她死心眼……现在该不会躲在哪个角落哭吧?
王思聪在导医护士的陪同下到前台拿好单子,又到收银台缴费银。
收银员看着单子,面露惊奇,“这是夏医生开的单子?”
“对。”王思聪点头,她想催收银员快点,她还要赶紧去找小朵呢。
“好多项都输错了,费用翻了好几倍。这些可都是走他的帐,他自己的钱。”收银是位四十来岁的大姐,很不解地摇头。
“这么离谱?”王思聪两眼闪亮,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小朵啊小朵,夏时雨经过与王思聪的一番探讨分析,最后认定鹿小朵肯定会回家——夏时雨接过王思聪递来的地址,赫然发现,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马路“碰瓷”地附近吗?
夏时雨开着车,一路东张西望,创了慢速开车的“新低”。一路上不时有人超过他,骂他一句“不会开车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又或者在后面逛按喇叭,夏时雨一律不加理会。如此这般,在巨鹿路上,便搜索到了失魂落魄的鹿小朵,于是将车停在附近,不声不响地跟在身后。
鹿小朵哪里知道其中这么曲折,她惊愕地看着夏时雨,完全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神出鬼没。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夏时雨觉得不过一天,鹿小朵的脸已瘦了一圈。至于这么难过吗?早在他父亲置疑他和鹿小朵的关系的时候,她就没有机会在亚信任职了吧。凭着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夏时雨并不认为自己的猜想没有根据。这样说起来,鹿小朵还是受了自己的连累。
“我不饿。”最初的惊讶过去,鹿小朵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状态。
“亚信国际医院就这么好,你非要在那棵树上吊死?”
他承认亚信国际医院挺不错,但是,以鹿小朵海市医学院优秀毕业生的条件,要找一份医生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夏时雨不由怀疑鹿小朵的本意。她是舍不得离开惊鸿哥吧?这种认知,让夏时雨酸酸的很不舒服。
唉,这个人会说人话吗?——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留在亚信?鹿小朵两只大眼睛圆睁,如林中的麋鹿,透着灵动和惊奇。
这种眼神,那么新鲜可爱,夏时雨心一跳,心情不由好起来。
看着夏时雨闷笑,鹿小朵悻悻然。也是,自己真傻,他老爸不就是亚信的院长吗,他想要知道,有什么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