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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夏时雨与红奶奶的“高级会晤”,任惊鸿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翻看鹿传鹏的手术资料,心中满是困惑。
冠心病和急性冠脉综合症,支架术后再狭窄,一般情况下,是生活习惯不好,或者不按时用药等原因造成。如果排除了这些原因,那么,就是之前手术的问题,或者支架本身的问题,也不能忽视。
任惊鸿放下资料,用手揉捏着眉心。支架?支架……
任惊鸿突然想到什么,他睁开眼,打开电脑,点开搜索,在网络上快速搜索着。关于“支架”的网页一页页浏览而过。然后,他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网站中的“进口支架历史记录”页面上,停住了。
澳龙的《医疗器械经营企业许可证》上,许可期限一行写着:2012年10月1日至2017年9月30日。
任惊鸿又再次看了下手边鹿传鹏的手术资料,目光落在初次手术日期上:2012年9月23日。
这么说来,鹿传鹏做手术的时候,澳龙支架还没有拿到许可证批文?难道支架真的有问题?
任惊鸿眉头深锁。他躇踌了一会儿,拿着检查报告,出了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里,夏佑非正在听院办秦主任汇报第三季度的考核结果,听到敲门声,他应了一句:“进来。”
任惊鸿进门,夏佑非示意他稍等。然后看向秦主任:
“行,这个考核结果,你明天就公布。”
秦主任明白这个谈话就到此结束了。他应声“是”,朝任惊鸿点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秦主任出了门,夏佑非看向任惊鸿,“什么事,惊鸿?”
“刚收治的一名患者,病情有些特殊……”任惊鸿把鹿传鹏的检查报告递给夏佑非。
夏佑非一眼看到病人名字,“鹿传鹏?”
“对,您认识?”任惊鸿心里有点讶异。
“我曾经给他做过支架手术,他怎么了?”夏佑非继续往下看报告单,这一看,吃了一惊,“弥漫型术后再狭窄?”
“对,而且病情非常严重。”任惊鸿在夏佑非面前坐下。
夏佑非皱眉,“做过排查吗?什么原因造成的?”
“做了,但是情况有点复杂,从目前来看,不排除跟当时的手术有一定关系。”
“是吗?”
夏佑非神色复杂。
任惊鸿自然明白夏院长的心情。如果是他主刀的手术,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会心绪不宁。
“嗯,院长,据了解,患者术后用药与饮食方面都没问题,血压血糖一直控制得很好,所以我担心病情复发与支架质量问题有关。”
夏佑非摇头,“这绝不可能!澳龙是我从国外亲自考察才引进的品牌,时雨的奶奶是第一个安装这批支架的人……”
任惊鸿将对澳龙公司的了解一一告诉夏佑非,并道,“我听说澳龙公司曾因产品质量问题已破产!”
夏佑非站起来,又习惯性摸了摸柜子里的红酒,又放下。他看下任惊鸿,“这个消息确切吗?”
“我正在了解确认这件事。”任惊鸿认真地看向夏佑非。
正如任惊鸿了解自己的老师,夏佑非与他师徒多年,又怎会不了解任惊鸿做事的认真执着。他走过来,拍拍任惊鸿的肩膀,叹一口气:
“惊鸿,我们亚信的所有医疗器材都是经过卫生部门严格审查过的,几年时间,在几百名患者身上都安装过,绝大多数患者都状况良好,医院有做过回访。我知道,你一定是听信了一些谣言,在我所有的学生中,你是最有医者父母心的一个,但你应该知道,任何治疗手段都不是万能的。”
任惊鸿看着夏院长的眼睛,“我明白,所以这件事我必须查下去,查出最准确的原因才能给患者、给学术、给医院一个交待。”
夏院长看着任惊鸿,神色复杂。任惊鸿他追随自己多年。
任惊鸿在上高中时,他父母就因为工作关系,去了瑞士。而那时他已高二,被父母托付给好友夏佑非照顾。
大学时是夏院长的得意门生,此后在美国读研读博,从未中断与夏院长的往来,在专业上尽得夏院长的真传。安娜出事后,他更是经夏院长引荐,直接到亚信任职。所以,与其说任惊鸿与夏佑非是师生之谊,其实二人更有父子之情。
他知道夏院长是怎样重视病人,2003年那场著名的抗SARS战役中,夏院长当时已是副院长,但从来都在一线。他现在是院长,依然坚持天天巡查病房,与病人及时沟通,缓解病人家属焦虑心情……夏院长不仅是他医术上的导师,也是他医德上的楷模。
任惊鸿又何尝不知道,坚持查下去这种决定会伤夏院长的心,会被他认为自己是不信任他。但唯有坚持查下去,一查到底,才能得到真相,也才是保护院长真正的办法。
夏佑非盯着任惊鸿,见惊鸿目光平静坚定,他愣怔了一下,眉目舒展开来。
“好,我同意。检查报告放在这吧,我好好看看。”
任惊鸿松了一口气,院长能同意,那再好不过。他点头致意,走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夏佑非认真地看着报告,越看却越吃惊。他拨了个座机号:
“伟国,你过来一趟。”
任惊鸿从电梯走出来,正准备穿过草坪,拐进住院部,却见夏时雨匆匆走了过来,直往住院部而去。
任惊鸿停住脚步,看着夏时雨步履匆匆的样子,突然心生羡慕。
夏时雨并不知任惊鸿此刻的心情,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鹿传鹏病房。
鹿小朵不在病房,赵美丽看见夏时雨,立即迎了上来。
“你是朵姐的男朋友对吧?”
“对,阿姨你好,我叫夏时雨,小朵呢?”夏时雨笑了笑,一时看赵美丽大为顺眼。
“取新的检查报告去了,进来坐,进来坐。”赵美丽招呼着。
夏时雨到床前看看鹿传鹏,只见他双目紧闭,仍在昏睡。
病房狭小,还安置着两张病床。室内气味并不大好,隔壁床铺的病人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夏时雨皱皱眉,这可不利于病人休养啊。
“赵阿姨,这房间小,还两张病床,要不换个病房吧?”夏时雨看向赵美丽。
赵美丽呵呵一笑,“病房紧张嘛,这能住上已经不错了。”
夏时雨建议,“要不搬到特护病房去吧?”
赵美丽心中暗道一个乖乖,特护病房,家里哪出得起这个钱。她尴尬地笑笑,“呵呵,谢了,不麻烦了。”
夏时雨哪里不明白赵美丽是嫌贵住不起。他安抚地道,“阿姨,医院有福利,按夏佑非的级别应该可以免单……”
“你可以拿到夏佑非的福利?”赵美丽疑惑,她打量着夏时雨,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你姓夏,你该不会是夏佑非的儿子吧?”
夏时雨点点头,“所以你不要有顾虑……”
赵美丽脸色大变。怪不得小朵推三阻四不肯让她去找夏佑非,不肯让她去医院闹,原本以为是顾忌她自己本就是亚信的医生,怕对医院声誉不好。现在看来,还是因为夏佑非是她未来的公公,她不想得罪吧!
赵美丽自认为想明白了这一点,顿时怒气冲天,鹿小朵不敢闹,她才不怕!
“你就是夏佑非的儿子?你还好意思过来啊?我家传鹏就是夏佑非做的手术,这才几年就复发了?你站着,你给我站着……”
夏时雨这才发现赵美丽神色不对,见赵美丽追过来要打他,急忙绕着椅子转圈。
“阿姨,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爸人是很讨厌,但医德是不会错的!”
“呸!医德,什么医德?你们医院简直就是财神爷的亲戚,随随便便给人治治就是好几万,治好了,我也认了,你等着,我,我……”
赵美丽四处看,看到门后的拖把,拿起就朝夏时雨身上招呼。
恰好此时鹿小朵走进来,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抓住赵美丽手上的拖把。
赵美丽气得手乱哆嗦,“你存心想气死我啊?他是夏佑非的儿子你怎么不早说!”
鹿小朵一时解释不清,推着夏时雨让他先避开。夏时雨想想只有如此,反手拉着鹿小朵跑出了病房。
赵美丽想追,但追究不放心鹿传鹏身边没人,悻悻回到病床边。
夏时雨拽着鹿小朵飞跑到走廊尽头的步梯口,朝后看看,见赵美丽并没有出来,方才气喘吁吁地站住。
鹿小朵也直喘气,“你怎么和赵美丽打起来了?”
夏时雨懊恼地拍拍头,“哪是打起来,明明是我单方面被打。我只是想帮忙换个特护病房,结果你继母知道夏佑非是我爸,就追着我打……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鹿小朵叹一口气,“我爸爸之前的手术是夏院长做的,如今不过五年,就术后再狭窄……任医生正在排查病因,刚才赵美丽的事,你别介意。”
夏时雨摆摆手,一时沉默。他方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干系。
他特意提前下班,一是来看看鹿爸爸,二就是来接小朵回家。本来想今天晚上就直接求婚的,如今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他看着鹿小朵疲惫的神情,安慰的话一时不知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小朵。
“你拿着……”
鹿小朵犹豫,她是缺钱,可是,她和他的感情之路才刚开始,真的就因为钱,将两人的关系变得不纯粹吗?
相处了这么长时候,夏时雨哪会不知道鹿小朵看似大大咧咧,心中其实极有原则。
他长叹一声,将鹿小朵拥在怀里,不容她挣扎。
“小朵,你听我说。因私角度来说,我是你男朋友,你有困难,我不出手相助,你想找谁帮你?找谁帮你我都不同意!”
鹿小朵被他紧紧抱着,与他贴得极紧,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极为有力。不知为何,也渐渐安心下来。她微笑了一下,臭时雨,还真是一贯的霸道。
夏时雨继续道,“因公,你刚刚也说了,很有可能是上一次手术的失误,无论是医生还是器械的问题,我爸他的责任,都不可推卸。所以,我作为他的儿子,给你出医疗费,那还是往小里算了……”
鹿小朵总算挣开他的熊抱,白了他一眼,“行了,别公啊私啊的,当写论文啊,要论点论据。这钱我先收下,花了多少钱,算我欠你的,慢慢还你。我发现我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旧债未了,新债又添……”
鹿小朵摇头,她也是无语。
夏时雨凑到她耳边说,“这样正好,你慢慢还,还我一辈子……”
几句低语响在她的耳畔,竟然有缠绵悱恻之感,鹿小朵一时脸颊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