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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候爷西陵问天觉得,当初就应该把西陵瑶打死在弃凡村,在她还是个傻子的那些年,直接把这种祸害扼杀在岁月里。
甚至早知有今日,他就算当初把西陵元齐那个亲生儿子给掐死,也好过让他们夫妇生出这样的一个孩子来。
当然,西陵问天也不是没想过如果善待西陵瑶,今日西陵瑶会不会是整个家族的希望?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有回头的可能吗?答案也当然是没有。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事到如今,那一笔笔帐累积下来,逼得他不得不跟那丫头好好地清算一番。一个为了报仇而回来的丫头,已经将西陵家族折腾至如今这般光景,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这种现状彻底更改,那个丫头,注定要为她所做之事付出足够的代价。
西陵问天带着这样的心情走回前院儿,纵是再不愿意,他也不能让西陵瑶就这么走了。因为他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势必要拖着西陵瑶一起来完成。那丫头从家族讨走那么多,也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西陵家老宅正门外,一名筑基后期族人正在对西陵瑶那一众人说:“你们是当初自愿离弃家族,拜入宗门求发展的,所以严格来说,已经不再算是家族中人。但念在你们身体里毕竟还流着西陵家的血,所以老爷和老夫人慈悲,还是让你们回来见上一见。但这正门肯定是不能走的,离族之人只配从后门进入,这才方能彰显正经宗人的尊贵。”
一番话,把外头站着的几十人差点没说乐了。孔计问那人:“难不成我们远道回来奔丧,还算是家族施于我等的大恩?这话为何一早不说?若早就把话说开,咱们也就没必要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就是。”身后又有人说话,“还彰显尊贵,你们有什么可尊贵的?我在家族三十余载,却连筑基都未成,为了争取个筑基丹,还要等数年才举行一次的族人比试,还要胜出才能得到区区一枚。可我们拜入飘渺宗,但凡修为境界达到凝气十三层巅峰,具备了筑基条件,便可自行上报宗门验查。但凡情况属实,筑基丹是必然要发下来一枚的。我们如今要念的也是宗门的恩,别再拿家族说事,也别再拿家族压人。咱们回来,是念着旧情,你们若是这般态度,那就如四小姐所说,咱们这就回去,从此以后再不踏足锦县半步。”
回了老宅,族人们对西陵瑶的称呼也由师叔祖变成了四小姐。这样的称呼既让人感到亲切,也让人徒生感慨。
那名嚣张的族人听着这话不由得愣了住,他想起自己当初即将筑基时,是在背地里用了多么令人不堪的手段才得抢得一枚筑基丹来,那种在家族内一如圣物的丹药,对于宗门来说竟是每名弟子都有资格领取的。这不得不让他惊叹,同时心里也腾升起浓浓的妒忌与不甘。
西陵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忠于自己的家族没什么不对,以自己的家族为傲也是身为一名族人应该有的品德。在家族大不如前的情况下,依然保留原有的自豪和优越感,这正是每一个族人都该向你学习的。只是你这种优越感不该建立在贬低他人的基础上,那就失去了这份品德原本的高贵和美好。你爱你的家族没错,但你也不能阻止其它人有另外的选择,毕竟很多东西是西陵家永远都给不了的,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话音落,院子里头突然传来啪啪的几下拍手声,人们往里看去,见是老候爷西陵问天正带着几名族人弟子站在院中。老候爷的面色比之在京城时似乎更好了些,这对于一个寿元已经不足以支撑继续在修真道路上继续前行的人来说,十分难得。
西陵商最先开了口,冲着院里子的人拜了拜,说了句:“商儿见过祖父,许久不见,祖父一切可安好?”
老候爷点了点头,面色缓了缓,对他道:“商儿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问候祖父,不像你的那位姐姐,见到老夫竟是连个礼都不行了。”
西陵瑶看着院中的人,并没有多少心思与之闹些什么,只淡淡地道:“祖父说哪里的话,只是没来得及而已。”说罢,又半回了头,对着身后一众人说:“你们也都跟着见个礼吧!”
于是所有人躬身,齐齐说了声:“见过老家主。”
院子里回应的是一怒哼,然后方是西陵问天道:“既然回来了,就进吧,自会有人安排你们住下。商儿也先去看看你祖母,她很想你。至于四丫头,你留下,老夫有话同你说。”
人们跟着西陵瑶呼拉拉地进了院儿,原本宽敞的院落瞬间显出几分挤拥。可是人们一个也没有,不管下人们如何说劝,他们始终都跟在西陵瑶的身后,西陵瑶走,他们就走;西陵瑶停,他们就停。包括西陵商在内,没有一人肯听老候爷的话。
三百多年家主当到如今,虽已退位让闲,但在这个宅子里他西陵问天还是说得算的,因为如今的家主是他亲儿子,他当个太上皇也算自在。如今日这般情况,西陵问天从未遇到过,又或许在京城的最后几日西陵瑶也在同他样对抗,但那时他尚且能顾念着存在西陵瑶背后的神秘靠山,在老夫人与之为难时拦上一拦。然而如今,随着二儿子夫妻命魂灯的熄灭,随着西陵美命魂灯的熄灭,以及从修界传来的消息说大儿子一家已经被西陵瑶从飘渺宗逼得逃离,愤恨已经冲淡了他先前的种种顾念,也让他误以为西陵瑶的靠山是那收她为徒的虚空子。
在西陵问天看来,西陵家很快就要重新起势了,且这份势力足以同飘渺宗势均力敌。所以他不怕虚空子,所以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西陵瑶一进门时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跪下!”他瞪着西陵瑶发出命令,“不孝子孙,跪下!”
同来的族人不服气,孔计甚至已经迈步上前想要一问究竟,却被西陵瑶拦了下来,就听她说:“为何要跪?又哪里不孝?当初是你们引了飘渺宗入候府,是你们实力衰落无力支撑起偌大一个家族,于是甩了一部份包袱给宗门,带着剩余力量回到老家继续为生,今日却反过来指我等不孝?”
“大胆!你身为孙辈,这样同候爷说话就是不孝!”这突然冲出来的话不是老候爷说的,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六名族人弟子之一。身为西陵问天的弟子,虽然修为不出奇,可长久以来却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扭曲的优越感,以至于平日里族人面前也是这般耀武扬威。
他们嚣张惯了,因为普通族人并不敢把他们如何,而四爷夫妇又整日闭关修炼,除去偶尔出关打理事务之外,其余岁月里,这一座老宅实际上还是掌握在西陵问天手中。
可普通族人是普通族人,他们不敢轻易招惹这六名弟子,但西陵瑶可不管那些个。一听到突然有人越俎代庖向她发出训斥,她立马翻了眼,一只手从储物袋上滑过,瞬间摸出一条灿黄色的纱绫来。
手起,绫出,快到同奇。所有人都没等反应过来呢,纱绫就已经缠上刚刚那出言不逊之人的脖颈。随着西陵瑶手腕微动,那人腾空而起,猛地被甩出几丈远,砰地一声落地,摔得吐了血。
“哼!”纱绫收回,传来西陵瑶的话:“你又是哪来的胆同我这般讲话?于私,我是这西陵家的嫡小姐;于公,我乃飘渺宗老祖之徒,宗门上下数万人都要尊我为长;就算是凭修为,你区区筑基中期者,竟也敢在假丹境界修士面前放肆?从前在京城时就觉西陵家的族人都忒没规矩,给主人们摆起脸色毫不怯场。没想到回了老宅之后不但没有半点长进,反而蹬鼻子上脸越发过份了?还有——”
她看看西陵问天,面色更厉,“我依稀记得西陵家已将定国候的位置让了出去,再没有世袭的爵位在身,你们至今却依然以候爷相称,这是何意?是藐视凉国皇族之法,还是不遵天罡修界之规?西陵家的胆子如此之大,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将来有一日因此而招来祸事,可万万不要连累到全体族人。”
西陵问天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被西陵瑶所暴发出来的气势给镇了住,以至于对方突然向他弟子出手他也没反应过来去拦,待终于回过神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话。
他已经气得快要冒烟了,明明今日是他想要给那丫头一个下马威,怎的才几句话工夫就让对方占了上风?还有那假丹之境,刚刚他没有特别的去注意探她修为,眼下经这一提醒方才意识到,将将一年光景而已,西陵瑶竟是从当初的凝气十三层巅峰修为,一跃成为了筑基大圆满且已凝成假丹的修士了。如此修炼速度……实在太可怕。
他强压下心头震惊和怒火,狠狠地看了一眼那倒地的弟子,冷声吩咐下人:“把这个丢脸的东西抬下去!”然后再看向西陵瑶,怒声同她喝去:“既然如此懂得排资论辈,那也该明白老夫于私是你祖父,于修为又足足压你一个境界,老夫让你跪,你有何理由不跪?”
听闻名话,西陵瑶却勾起唇角邪笑起来,她说:“是没理由不跪,但要跪也是进入厅堂请祖父高坐,由孙女恭恭敬敬地向您磕头问安,而不是像向现在这样横眉竖眼地将我等堵在院子里立即就要受这个礼。我等此番是回来奔丧的,死者为大,的确该跪。可即便一进门就要跪,那也是去跪即将过世的祖母亲,而祖父你如此心急是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