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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宗主握手言和,公孙秋通过这件事对飘渺宗这个宗门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也对自家那帮大长老一直以来都认定的“天道宗怼遍天下无敌手”这一观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而对于孙元思来说,他的收获则更大。两人不打不相识,觉得脾气秉性十分投缘,于是以大哥兄弟互称。他白捡了个天道宗宗主为大哥,仔细想想,可真是一件相当提气的事。
做为安抚,西陵瑶很大方地给他们一人发了五枚妖丹,各阶的都有,乐得二人合不拢嘴。
分完脏,西陵瑶半转了身,往自己侧后方看去。那只六阶灵狮早就回来了,远远的蹲在后头,不敢上前。
她不解:“你蹲那儿干什么?过来啊!”
灵狮摇头,“不去!不敢!你有个问鼎期的男人就够可怕了,没想到身边徒子徒孙也都这么暴躁,我可不敢过去,一言不合他们该打我了。”
西陵瑶十分无奈:“他们打不过你。”
“那可不见得。”灵狮说得有理有据,“老大你没听说过么,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再厉害也架不住他俩打架不要命啊!老大你快我收回储物袋里吧!宝宝害怕,宝宝心里苦,宝宝是个犯过事儿的宝宝,不想挨打。呜——”
“又来了!”西陵瑶特别无语,“你说你堂堂一六阶大狮子,怎么动不动就哭呢?上回听说君无念时你就哭,现在又哭,这万一出去打架你还哭,我丢不丢人?”
“哇——”哭声更大了,“老大你们仨就是生晚了,要是早生九百年,什么恶兽进攻天罡啊!指不定谁进攻谁呢!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她觉得自己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于是赶紧手一挥,把灵狮收回了储物袋里,然后跟身边二人说:“见笑,见笑了。”
公孙秋抽了抽嘴角,怎么跟着夫人的都是这性格的?
孙元思则狠着储物袋狠狠地警告:“你最好给我识实务一些,否则我孙元思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得把你给弄死!”
灵狮欲哭无泪,它的命好苦啊!
西陵瑶拍拍储物袋安慰道:“别哭了,待回了宗门给你做好吃的灵兽丸。”说罢,又语气正了正,跟它问道:“刚刚让你去看的事情,可有何进展?”
灵狮甩了一把鼻涕回话道:“谈了一个回合,西陵问天那小兔崽子说等丧礼结束之后再继续谈,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她点点头,没再问什么,灵狮见她没了话,便也消停下来。
半晌,到是公孙秋问了她一句:“真的不想帮么?”
她想了想,道:“也不是真的不帮,若那西陵问天大开杀戒,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除此之外,我又有什么理由去管?我不是圣母,没那些拯救苍生的情结,更何况,就连我自己都要仰仗你们相助,哪里有能力去管别人。我还是那句话,当年我们一家三口被扔在弃凡村,又有谁管过我?自己的仇终究要自己去报,而我也答应过祖母要为她报仇,但不是现在。”
她抬手打了个法诀,从树上打了些树枝下来,一个一个地扔到篝火里,再道:“我能看出西陵问天背后定是有势力相助,也知天道宗想要顺藤摸瓜找出修界毒瘤,那就莫要因为我的事扰了你们原本的计划。”
公孙秋没有隐瞒,如实地道:“的确是势力在给他帮助,且这股势力十分狡猾,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我们怀疑支持西陵问天的势力跟当初支持东郭易的势力是同一股,上次本想顺着东郭易去摸,可自从那场寿宴之后,直到现在也再没有人联系过东郭易。他现在已经成为一枚废子,再没有价值了。希望这次的西陵问天能争气一些,不要再走了空。”
西陵瑶有些内疚,她说:“都怪我,要不是我冲动与那东郭易闹了起来,也不至于让他背后的势力察觉。我这个脾气也是该改一改,不能总是那么冲动。”
“不用不用。”公孙秋连连摆手,“夫人这点脾气算什么,天道宗从上到下都一个德行,也没听说有哪个要改改的。若是改脾气就能让那个势力暴露于天下,那天道宗也不至于一查数百年之久。所以这事儿完全怪不到夫人您头上,以前没您的时候也没查明白,现在更不该把责任往您身上推。”
她听着这话,便也没再执意往自己身上揽责,只问公孙秋道:“你说,那背后的势力,会是炼尸宗吗?”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孙元思也正色听着,公孙道告诉他们:“我原本以为是炼尸宗,可是实大长老曾分析说,炼尸宗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做不到让一个又一个有一方势力的高阶修士为他们服务,但这件事情里却总会有炼尸宗的痕迹出现。对此,上尊的说法是,炼尸宗其实与东郭易和西陵问天这样的人是一样的,它们也不过就是那个势力的棋子罢了,真正的大东家,还在背后隐藏着。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其实原本我们也没盯着西陵家,但数月前,有人说在京城看到过老候爷,见他年轻了许多,且在四皇子府上被待以上宾,还送了许多侍妾,他都来者不拒,十分痛快。以他的年轻还能有福消受那些美艳侍妾,这就很是蹊跷了。所以我们暗中查着,很快就发现西陵祖宅不大对劲。”
他讲着这几月间天道宗对西陵祖宅的暗查,同时也告诉西陵瑶:“上尊一直忧心夫人独自回到锦县,怕这边有事,这才让在下带着他的传形玉简赶紧过来。至于其它宗门的宗主,应该是听说老夫人快要坐化,又听说了夫人也回来奔丧,巴巴的赶过来向您示好的。夫人,上尊的意思是,这一次不管有没有事情发生,丧礼结束之后请夫人立即离开锦县,回到飘渺宗去。这边的事情就交由在下来处理,请夫人莫要耽搁。”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她眉心紧锁,亦十分忧心。
可公孙秋却摇了头,坚决地道:“不能,这是天道宗的责任。身为宗主,这是我份内之职,本就应该是我来做的。夫人只要保重自己,就比什么都好。无论何时何处,夫人您都要记得,您好,就是上尊好,上尊好,就是天罡好。”
终于,初晨渐起,夜幕迎来新一日的第一缕光。
灵堂内传来西陵元齐的哭声,西陵瑶起了身往灵堂跑去,就看到她父亲抱住老夫人的棺木,一声一声地叫着:“母亲!母亲!”
她鼻子发酸,终于也掉了泪来。
宫氏走到她身边,红着眼睛说:“不管从前都经历过什么,那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虽说生命是父母共同创造的,但孩子到底是在母体里多了十月的孕育,感情总归是要更深一些。阿瑶,我与你父亲都不再怨恨她了,你也放下吧!她这一去,这个家族就再没什么值得留恋,连四叔四婶都决定要离开,咱们以后也别再回来了。”
她点头,轻轻地拍宫氏的手,“娘亲放心,我都明白。今后我会带着您跟父亲好好生活,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宫氏忍不住啜泣,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她往前走去,将父亲从棺木上扶了起来,对他说:“时辰到了,咱们给祖母上柱香,磕三个头,就该扶灵出城,往祖坟落葬。”
西陵元齐手臂哆嗦着,一脸的泪,他看着那棺木,呢喃地道:“母亲,您可愿入那祖坟?一定是不愿的吧?又或者您愿意?因为那是您守了三百多年的位置,以您的性子,绝不会在最后一刻拱手让人。好,既然想去,儿子就送您去,咱们该得的,谁也不给!”
老夫人发丧,嫡子西陵元齐与庶子西陵元金亲自抬棺,二人抬前方两端,后面的两个人,则是孔计和另外一名近系族人。
孔计做这些,是为西陵瑶,他自认是西陵瑶第一位弟子,师之祖过世,他来抬棺是必然的,更何况,他体内流着的,也是西陵家的血。
女子没有抬棺的资格,只能披着孝衣扎着白绫伴在棺木两侧。从锦县至祖陵,共十三里路。西陵家族人众多,浩浩荡荡地排出极长队伍。
西陵剑与西陵娟这兄妹二人也在队伍里,却被雪氏死死看住,死死防着他们再生事端。
落葬,是丧礼最后的仪式,有族中专司此事的人来主持。
身为西陵家家主正妻,老夫人的棺木葬在祖坟中十分尊贵的位置,的确适合她在世时的骄傲。而那些妾室,却是没有资格入祖坟的,只能葬在外围位置,被一道柳墙远远隔开。
落葬,封土,立碑。所有人跪在坟前三叩首,完成了丧礼的全部仪式。
族人们从陵园出来,都现了几许茫然。他们不想再回到祖宅去了,那个愈发奇怪的老家主让他们日夜难安,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些莫名奇妙变成干尸的族人们。可是若不回祖宅,又能去哪里呢?人们面面相觑,都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无限迷茫。
西陵瑶看着这一切,轻轻叹了一声,然后开了口,向那些为她而来的各宗宗主们问道:“几位宗主,可愿接纳西陵家的这些族人?不求关照,只想为他们讨个生存的机会。日后是好是坏,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西陵瑶这话一出,族人们立即兴奋起来,而那几位宗主也十分乐意帮西陵瑶这个忙,立即点头应下。
族人们纷纷开始自主选择起自己想去的宗门,除已经接收过大量西陵家族人的飘渺宗和实在招收条件太苛刻的天道宗外,其它五个宗门将这些族人平摊,个个都给了去处。
人们跪地谢恩,谢五大宗主,更谢西陵瑶。此一刻,他们才真正的对自己生于西陵家而心怀感激。
一切既定,那些拜了山门的族人站到各自的宗主身后,同西陵瑶告别。而那些死了至亲的人们,则重新汇聚到一处,一起返回西陵祖宅,继续向西陵问天讨要说法。
人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一切也都将是新的开始。却不知,此时,正有一人划空而来,从锦县的另一个方向而入,卷着一阵阴风,落在了西陵祖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