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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钻心刺骨的疼痛深入华兮绾的骨髓,她的唇色没有一丝的血色,脸上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她的眼底氤氲着水汽,让人看了心生可怜之意。
华兮绾痛苦的紧咬下唇,细白整齐的一口贝齿将唇间的嫩肉划破,殷红的血液便沿着华兮绾的唇蜿蜒了下去。
殷红的血液划过苍白的肌肤,透出的是一股极度病态与妖冶的画面,渐渐蔓延至精致的下颌处汇聚起来。
又在即将要滴落下去的时候,被男子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抹去了。
华兮绾坐在仙暖池中溪水涌进来的出水口处,单薄纤细的身体被不断涌入的热汤冲刷着,一遍一遍不算多么激烈,却到底使整个身体连带脸庞都爬上淡淡的红色。
“我特意让你在这里解毒,就是因为这里的活泉水,能够利用温度带动你身体血液的流通,在我拔毒之后,可以最快程度的帮助你将毒素代谢干净。”
看着华兮绾的状态良好,御禊点点头,指导得道:“好,现在想办法平复下你的气息。”
他说来看似容易,可华兮绾做起来却放佛难于上青天,她现在经受的疼痛险些让她背过气去,钻心刺骨与抓心挠肺的痛痒相互交替着,化作两股碰撞的乱流在华兮绾的体内胡乱流窜。
华兮绾的潜意识深处,却明白这只是在解毒时,自己误以为的幻觉症状罢了,御禊那边的解毒过程一定都是正常的,也幸亏有了这份认知,才能够让她得以继续咬着牙坚持下去。
看着华兮绾好不容易,终于将断断续续的气虚声,缓下来稳定了气息,御禊方才开始动作起来,他动作小心而敏捷的,将华兮绾垂在暖池中的右手捞了出来。
湿哒哒的厚重宽大衣袖,罩住了华兮绾的整只手。
御禊的手指将衣袖一挽起,登时变露出了女子一截纤细的,仿佛随时就会折断一样的皓腕,腕子下的手背却泛着骇眼的青紫色,肿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华兮绾的右手看着情况狰狞,御禊却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预判没有问题。
华兮绾的手腕看起来虽然严重,可实际上那被自己之前即时封住的毒素,不但没有沿着血液扩散开来,而且还随着皮肤自然的代谢消减了一部分。
他抬头看看华兮绾痛苦的面容,身子却坚韧的盘坐着在水中一动不动,单薄的肩膀却微微的发着抖。
御禊的眼底有些不舍,却又因为带着非此种办法不能成事的决绝,将掌心里紧攥的竹筒的打开,那是一截小巧做工精致的竹筒,竹筒中空的里面非常巧思的,做了几个可以分开独立的隔断空间。
里面装盛的,正是之前沿途他用来,给华兮绾下了那‘药’的白色粉末。
那竹筒上面的空间都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处隔断里,还有着白色的药粉没有用过。
御禊的手略略的有些发抖,他的动作却利落而飞快的,将最后的粉末尽数取了出来,他就像是害怕一样的不敢放慢自己的动作,好似万一停下就再难以继续了。
他将掌心里白色的药粉,凑到华兮绾的唇边,就要喂她服下——
却在看到华兮绾紧闭的双眸,眼角处缓缓的凝结出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像是澄澈无暇的琉璃或是珍珠,悬挂在那里迟迟不肯落下。
华兮绾她流泪了?
居然这么痛么,痛到让她居然流出了眼泪?
御禊的心里百味杂陈,他的手颤了颤,又收了回来,他动作无声的将那掌心中,本来打算尽数喂给华兮绾的药粉,分出一半倒回了竹筒中。
将剩下的一半给华兮绾喂了下去,细腻的白色药粉在入口的那一瞬间,就化作了无色无味的液体,融在华兮绾的唇齿间随着津液咽下。
是.是什么.
御禊给她喂了什么吧?
华兮绾的精神恍惚间,隐隐觉得御禊带着淡淡药香的手,凑在了她的唇边喂她服下了什么东西,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入了口。
她想要留个心思问问清楚,神志却因为铺天盖地剧烈袭来的疼痛,而越发模糊不清晰,她的头昏沉沉的几乎就要失去意识,更何况发不出声音了。
只能作罢的瞬间,华兮绾的通身上下却骤然爆发出,一股接着一股的刺痛!
——那是一种仿佛有无数根,细如牛毛坚若钢针的银针在她血管中游走,猖狂跋扈的在她的身体中肆意妄为,直直的折磨得她无法呼出气来。
华兮绾的喉间发窒,她头一沉,整个人的思绪就在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之间,彻底昏了过去。
始终立在她身侧的御禊,见此眼疾手快的将华兮绾怦然栽倒的身子,中途截住扶着软软滑落的她,靠在暖池靠岸边一块光滑而偌大的卵石边。
华兮绾原本像是含着水光一样神采奕奕的,一双稍长的柳叶美眸,此时紧紧阖着,面如纸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这一切让御禊的胸口,忽地像是被砸了一记重拳般钝痛起来,他眼底的心痛和自责,也许是因为华兮绾此时的看不见,而强烈的像是就要溢出来了那般。
他分明明确的知道华兮绾现在的情况,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多大危险,只是因为剧烈的超乎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而使得身体负荷不住昏睡过去了。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像是有些犯傻似得,扣在了华兮绾纤细的腕子上。
脉象很乱,却没有出乎他的判断,勃勃跳动的脉搏显示了华兮绾,此时暂且还是安全的事实,御禊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华兮绾中毒的右手轻柔的放在掌上,眼底的眸色黯淡至极,他垂下头,将脸凑在华兮绾的明媚而苍白的小脸边,声音喑哑,愧疚的在她耳畔呢喃道:
“对不起,这百毒散我终究还是对你下了个完全,我本不想的.对不起。”
她无力的搭在御禊大掌里的右手,青紫肿胀的手背不知不觉间逐渐消逝了。
随着御禊的喃喃,那手背上狰狞的毒症,仿佛自始至终没有存在过一样,光洁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