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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万望舒来了。
本来已经濒于力竭边缘的我突然就有了力气,手上用力一下子就挣脱了吴清源的钳制。
裹着被单,缩着四肢,躲在离吴清源最远的角落里去了。
“欣欣,这是怎么呢?”万望舒一开始没有看明白我们做什么,面容平静,脚步沉稳,走了进来。
“你没事儿吧?”看着万望舒满脸都是关切之情,我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连忙摇头,示意我的确没事。
万望舒只管走近我,扶着我在床上坐稳了,一双眼睛从进房间到现在一直都是平静如水的,似乎掀不起一丝的波澜。
而我因为有了万望舒这张底牌在手,心里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将大气儿也喘匀了。
只是房间里的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极其的怪异。
我突然想要看看吴清源此时的表情。
微微抬眸间,见吴清源的双眼之中,早就已经犀利起来,只是那紧握成拳头的手背,让我知道,他此时其实已经濒临了生气的心头,不过是碍着万望舒,一直将自己绷着的。
我心头莫名的掠过一抹冷笑还有一抹伤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我却觉得好似过了一万年那么长。
我以为以吴清源唯利是图的个性,看在万望舒是他客户的份上,他一定是要败下阵来,离开这里的,没想到,他额角的青筋突然一鼓一跳,我心头一凉,这是他要发作的征兆。
果然,吴清源长脚一动,大手一伸就拦在了我的胸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用力的扯着我。
一开始和万望舒谁也不曾预料到吴清源有此举动,一时之间,倒是被他弄得有些懵,懵过之后,我的整个人已经被他拖下了病床,没有办法,双脚不由自主的站直了。
医院的地板很凉,我的赤脚一踩在上面,就打了一个寒颤。
脚底里的冷意让我恢复了意识,我立即就如刚才一般挣扎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万望舒洪亮的声音响起:
“吴二少,你这是在做什么?”
吴清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皱着眉头,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沉默着来拉我。
万望舒看吴清源这般动作,连忙绕过床头,想要来护住我。
“万总,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只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小姐,而她现在,就正好在我的包养期。”
吴清源见万望舒十分坚决的站在我的面前,不让他得手,便冷冷一笑,指着我的鼻尖:“她昨天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来,我现在要抓她回去履行她的义务。”
“吴二少请注意你的措词,乔欣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不管,我只知道,她现在不愿意,你是个男人就不能强迫他。”万望舒的话说来,听着很有道理,但是,我在心里只能呵呵一笑。
跟吴清源这样傲娇而又任性的人讲道理那是最没有用的吧。
“你大可以问问她,让我包养可是她自愿的?”吴清源皮笑肉不笑的再次用指尖指着我的脑门。
这当然是我自愿的,当时因为乔然要来,我不能回后宫去接客,以免在乔然的面前泄漏了我小姐的身份,没有办法之下,我才……
万望舒大概太了解我的无奈,在收到吴清源的话之后,并没有真如他所愿的来问我,甚至连一个眼神的询问都没有,万望舒这样的行为,看在我的眼里,那就是对我的信任,还有满满的偏爱。
似乎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会是一副护定我的架势。
这一点我从他坚毅的脸庞,还有认真的眼神上就可以看出来。
“也许欣欣之前是同意的,可现在她不愿意了,你作为男人,还要强人所难吗?”万望舒语气从容淡定,凝着眉头,不冷不热看着吴清源。
“不管我的打算如何,乔欣她今天必须要跟我走,我是她的金主,有权利决定她所要去的地方,她也有义务听从我的话。”吴清源倒是将霞姐之前跟我说的那一番话理解得很是透彻。
我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垂了头,就在地板上找起鞋子来。
“欣欣,不要理会他。”万望舒大手一动,也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一脸的关心和焦急。
我知道,他可能是觉得我的病还没有好,所以,是在担心我的身体。
“由不得她。”吴清源看着我的动作,冷冷的瞟卫眼万望舒,仍然在一旁咄咄逼人。万望舒见我已经穿上了鞋子,站起了身子,当下拦住我:“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现在出院不太好。”
我没法回答万望舒的这个问题,现在我的身子,以及我所有的自由都不掌控在我的手上,换句话,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吴清源现在让我干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还真的得去干。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乔欣?”万望舒见在我的这里已经没有办法下手,也知道我们后宫之中对于小姐这些事情管得严,便也不再勉强,直接问吴清源。
我一惊,没想到万望舒的语气直接就低了好几个分贝,全是因为我。
吴清源大概也没料到万望舒会为了我而在他的面前放低了架子,不过,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吴清源却表现得越发的生气了,他狠狠的瞪着我,突然冷冷的笑了:“钱不多,相信你万总再多也掏得起,不过,不好意思,这笔买卖我并不打算转手,所以,你方才说的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买卖……转变……这几个字眼就如同一根尖尖的钢针一般,直直的刺向我的心房,我的心口急遽的收缩,脸上顿时惨白一片。
吴清源果然生就了一张利嘴,分分钟都有将人给气死的本事。
万望舒安抚的看了我一眼,这才凌厉的看向吴清源:“难道在你吴二少的眼里就一直拿乔欣当作商品在看吗?”
吴清源被万望舒问得一窒,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想要知道答案,一双眼睛带着水样的迷蒙看向吴清源。
只见他的嘴唇轻动,削薄的唇微张,我便听到他的声音溢了出来。
“她嘛,是个人还是个商品,恐怕她自己最是清楚。”完了之后,吴清源还生怕我和万望舒没有听明白似的,一字一顿的笑骂:“再者说了,小姐本就是商品,一切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那都是商品,这一点,精明如万总,不会不清楚吧。”
一直钻在我心口的那根钢针已经完全没入了心肺之中,那里热腾腾的,火辣辣的,似乎是心口在流血。
万望舒的面容一时之间黑如锅底,瞪着眼睛看吴清源,想要从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出一抹假义来。
只可惜,吴清源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便也是这样想的,心口完全合一。
万望舒见吴清源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回过头来拉住我的手,我眨眨眼睛,是什么东西,正在浸蚀着我的双眼,它们让我的视线模糊。
“吴二少……你……”万望舒恐怕再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吴清源会说这样的话,当下一边既要安抚我,一边又想要怒斥他,颇有些忙碌。
吴清源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我被万望舒牵在手心里的手,那目光之中如同淬了毒液似的,一旦触碰到,似乎就能立马毒伤你的人以及你的心。
“我什么……不要告诉我,万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都没有看穿她们那些欢场女人们的把戏,她们什么时候有过真情实意,现在粘着你,不过是为了钱。”
吴清源一边说着,一边放肆的用目光在我的身上扫视,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刀一般在凌迟着我的身心。
我不敢抬头,我的心好累,就连跟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看看她们,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恐怕只有兜里的钱最干净。今天出这个客人的场子,明天又是那个客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这根本就是她们是真实的写照。”吴清源收回目光,那眼里流露着一抹痛快。
我以为……以为吴清源跟其他的客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
果然霞姐所说的都是真的,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谁也不可能比谁更白一些。
我发誓,被口齿伶俐,毒嘴毒舌的吴清源这样骂过之后,我已经心如止水,本不想流泪的,但是,泪水却哪同决了堤坝的洪水,倾泄而出,我再使劲的眨眼睛,都无济于事。
病房里的反光镜里,我看到自己披头散发,泪水涟涟,这个模样可怜极了,我恨死了自己这个脆弱的样子。
万望舒一直握着我的手,仿然是在给我力量,然而我的心都快要碎了,有了力量又该要往何处去储存了。
他伸出粗砺的大手掌替我擦干了泪水,突然手上一阵用力,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心,然后抬头挺胸看向吴清源,大喝一声:“你闭嘴,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乔欣,你不够资格。”
万望舒的态度一直都如同和风细雨,突然这样厉声喝斥,连我都吓了一大跳。
不解的看向他。
万望舒的目光也正好聚集在我的身上,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着怜惜和同情。
不过一会儿,我便又听到万望舒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乔欣现在已经不是小姐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万望舒的这一句话如同一个魔咒一般,将房间里的我和吴清源同时都给震得愣住了。
除了小嘴微张,双眼里写满不敢置信以外,我便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
万望舒适时的再次拉紧我的手:“至于吴二少,听说你一直都在追求着仇大小姐,那乔欣的事情,自然有我这个未婚夫操持,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插手,咱们还是各自管好各自的女人。”
趁着吴清源一直处于震惊之中的时候,万望舒继续说着:“对了,至于你之前所说的乔欣的包养费那些,你直接开个单子,到时候,双倍奉还,当然,还有后宫的赎身费,也是时候去交了。”
吴清源喉咙一滚,我似乎都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我恨恨的甩手,想要挣脱。
但是,他貌似仍然不肯放手。
万望舒注意到这里,再次上前一步,隔断了我们目光的交汇:“吴二少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手里牵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后宫的欣欣,而是我万望舒将要明媒正娶的夫人。”
吴清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万望舒的话一般,仍然没有反应。
我用力的抖动,依然没有挣开。
万望舒眸色一冷:“做事情先想好,换作是你,你愿意,或者说你敢娶一个小姐做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