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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乱传,低调。”叶戴宁说着,把近视镜重新戴上。他这个近视镜看上去度数很深,里面大圈套小圈,戴在脸上完全遮住了眼睛的异样。
“老叶,你这样我们都有点害怕了,能不能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铜锁说。
叶戴宁没说话,转过头看秦丹。
他这个举动我们都能解读出来,他说出来怕我们都不信,就让秦丹来说,增加可信度。这么做是没错,但所行所止让人非常不舒服,也可能是我矫情了。
秦丹说:“老叶你别看我,有什么你自己说吧,我对你的来历也是半知不解的。”
李扬咳嗽一声,看看叶戴宁,瞅瞅秦丹,似乎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叶戴宁颇有兴趣地看他:“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她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还要帮我。”
李扬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
“我是在阴间地府长大的。”叶戴宁忽然说道。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我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铜锁不相信又让他重复一遍,叶戴宁一字一顿道:“我是在阴曹地府长大的。”
此时,快走到我们别墅门口,大家都停住,完全被他这句话吓住了。大晚上的,月光如水银般在地上流淌,微微江风起,带着丝丝冷意,我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叶戴宁没有再说什么,从我们手里把还昏昏沉沉的丽丽背在身后,踩着月光走进别墅。
把丽丽安顿好,我们在他的房间汇合。左莹应该睡去了,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我们各找椅子坐好,看着叶戴宁。
叶戴宁取出烟斗,嘶嘶抽着,脸上露出诡笑:“你们别像审犯人一样。只要能说我都会告诉你们。其实我这次来,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刘洋。”
突然被点到名,我有点不舒服:“找我做什么?”
叶戴宁没有说话,而是直直地看向我。说实话,他的眼神非常非常让人不舒服,用句不好听的形容,就是恶毒。或许他本人没这个意思,但眼神就传递出这种感觉。这个眼神给人心理的压力特别大。而且他瞅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不是他一个人在看我,似乎身后藏着一群人。这些人的目光一起火辣辣看过来,这种心理压力让我不愿和他对视,赶紧避开。
叶戴宁吐出一口烟圈说:“刘洋,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这一生,我一直在找你。”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就连秦丹都愣了,显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快速眨着眼,表面惊讶,其实心里都快笑了,觉得纯粹扯淡。别看接触了那么多转世人,刘燕等人,他们转世是属于一种特殊的种群,特殊的能力。我一直对于生活里的平常人,你我他,是否会转世,存在很多的疑问,半信半疑。尤其是我自己,更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突然来个人,说认识我上辈子,真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我有些戏谑地问:“我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叶戴宁抽着烟斗说:“你是乾隆时期的翰林,参与编撰过《四库全书》,一生都在案牍中度过。你写东西的天赋和灵性,从上一世就累积下来,所以你今生才会写出《阴间》这样的小说。”
他说得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我依然不怎么太相信,没说话继续听着。
倒是铜锁来了兴趣:“叶大师,你给我看看呗,我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你上辈子不是宁宁吗?”李扬说。
这是铜锁的隐痛,他急忙道:“那就前前世,前前前世。”
叶戴宁说:“要真想知道,有机会我带你走阴,下地府你亲自问问孟婆。”
“那算了,别打扰她老人家,她也挺忙的。”铜锁赶紧摇头。
“你为什么找我?”我说。
叶戴宁嘬着烟嘴,半天才说道:“渡劫。”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心下惴惴不安,莫名地惶恐。
“你前世虽为翰林,不过品性不端,打压同行、贪污受贿、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虽有才学,人品极差,坏事做了一箩筐,因果簿上一笔一笔都记着。不过念你编撰书籍有功,所以六道轮回之后,依然为人。你这一生命运多舛,虽有一定的灵性和天赋,却处处桎梏,如困兽犹斗,这就是背负业力的关系。不远的将来,还会有生死大难。你在上辈子是我老师,也算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没办法不报,今生一直在找你。自看了《阴间》小说,我便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写这本书的人就是上辈子的你。”
我干笑两声:“听着像街头摆地摊的忽悠话。”
“老叶是真有神通在的,你别儿戏。”秦丹在旁边说道。她从兜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铃铛,这铃铛精巧玲珑,似是青铜所制,古色古香至于极点,非常漂亮。
秦丹拿在手里轻轻一摇,立时有清脆铃声传出。声音纯净,似有魔力,如空谷滴水,听得就让人醉了。
“这是我师兄解铃的贴身信物。”秦丹说:“它名曰麒麟鬼铃。为什么我师兄叫解铃呢,和这个大有关系。”
秦丹顿了顿:“这铃铛是我师兄前不久在地府交给叶戴宁的。为什么我无条件信任老叶,就因为他把师兄贴身的信物拿给了我。”
叶戴宁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解兄是修练鬼修的,我也是。同门同源,平时很少打交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我抹了把脸,心狂跳,如果真的有解铃在此中作保,这事还真就信了几分。妈的,将来有生死大劫?
叶戴宁说:“我体质特殊,前几世也是有来历的。生下来便被七爷八爷带到地府修行。下阴间走地府,身上自然就会多出几分阴森气质,这很正常,也希望你们能去除这个心理芥蒂。”
我叹口气:“我到无所谓,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们先找到王晓雨。”
叶戴宁掏出那本“长生”的书翻了翻:“你们知道这书上写的什么吗?”
我们摇摇头。
“这是一本独门法术咒语,通过诵读者的虔诚愿力能够影响所祝愿之人的命数。比如我诵读这本书,脑子里想的是刘洋,那么刘洋就能无形中得到我的愿力祝福,便会多活几天。”
“所以封面写着‘长生’?”李扬问。
叶戴宁点点头。
“靠,那能活几天?”铜锁不以为然。
“一个信徒的诵读可能会忽略不计,如果一百个,一千个呢?我们现在知道丽丽和左莹天天晚上都在诵读,还有更多是不知道的。我觉得度假村的秘密,很可能就在这上面。”叶戴宁说。
“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赶紧提审左莹吧,她可能是知情者,迟则生变。”李扬一拍大腿。
我们从房间出来,来到左莹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里面没有声音。我心里有种感觉,坏了。铜锁连续扭了几下,上着锁没有开,他用随身带的工具把门锁撬开。
我们走进房间,打开灯,屋子里空空荡荡,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左莹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李扬拍着手,懊悔万分,刚才全住所的人倾巢而出对付老马,完全忽略了左莹,让她跑了。
“没关系,还有丽丽,大家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说。”叶戴宁道。
这一晚上睡得极不踏实,连续做噩梦,天不亮就醒了。我坐在床头抽烟愣神,恍恍惚惚中,外面天光大亮。
现在留在度假村的人越来越少,我们也没有去吃早饭,直接提审丽丽。丽丽这一晚上恢复得不错,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也不做什么反抗,问什么就答什么。
我十分着急,上来就问王晓雨抓到哪里了,丽丽确实不知道,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你每天晚上读这本书是什么意思呢?”叶戴宁把写着“长生”的怪书拿出来给她看。
丽丽神色很为难,咬着下唇就是个不说话。
“我们不想为难你,”叶戴宁促膝长谈:“只要你说实话就好。”
丽丽嘴张了张又合上,神色慌慌地说:“我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我回去和他们求情,一定把王晓雨给你们放回来。”
我一听这也不错啊,刚想说话,叶戴宁像是早知道我的举动,朝我压了压手:“沉住气。”
他叹口气:“你不说,那就要遭点罪了。”
他微微闭着眼,低声吟咒,身体开始扭动,居然有一团模糊的女人影子,从他后背挣扎着要出来。这一幕太吓人了,看上去就像是叶戴宁陡然之间后背长了个大瘤子,即病态又诡异,身子如同吊线木偶一般。
丽丽昨晚折腾得本来就神经衰弱,看到这一幕,女孩脸色煞白,不停尖叫,身体在床上蜷缩一团。
李扬抓住时机循循善诱:“丽丽,赶紧说了吧。这里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顶缸,有什么说什么就完了呗。"
丽丽闭着眼大喊:“我说我说。”随即透着哭腔:“我说还不行吗。”
眼看那团女人影子又钻进叶戴宁的身体。
“这件事很离奇,说了你们可能也不信。”丽丽可怜兮兮地说。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什么没经历过,再匪夷所思的事我们都碰过。在我们面前谈离奇,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丽丽坐起来,抱着双膝,犹豫一下说道:“我是在给老祖宗诵经。”
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