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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身后追着好几辆交警的摩托车到达酒店的时候,太阳刚好下山,如血一样的残阳把高楼大厦都染成了红色,而它,也让兰姐身下流出的血更显刺目鲜红。
我被几个交警抓住,说我胆子真大在这种高峰期都敢飙车闯红灯,这回非要罚的我重考驾照不可。
我把驾驶证和行驶证都掏出来扔在一个交警身上,扭头就朝酒店大楼下围着的一堆人跑去。
兰姐到底还是走了,她的身子都摔扁了,脑袋像被砸碎的西瓜一样,让不小心看到的女人都发出一阵阵尖叫。
我看着她手中攥着的,已经只剩一点后壳的手机,顿时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追着我车的交警跟了上来,看了看坠楼现场,也都被这种惨烈刺激的直皱眉,看到我哭了,他们就问:“这女人你认识吗,你是因为她的事而开快车?”
我点点头,差点就没忍住把兰姐被孙竟康等人迫,害的事给兜了出来,但是又想到兰姐曾说她老家的父母孩子都被孙竟康派人给盯上了,我要是不管不顾的都说出来,不见得能扳倒别人,却一定会害了兰姐的家人。
这时候110出警车也到了,几个交警一商量,就把我的证件都还给了我,又把我推给刑警,说我认识死者,开快车过来就是想阻止她自杀的。
我被带到派出所做了个笔录,警察咋问我都说跟兰姐只是朋友关系,今天她突然跟我打电话告别,说活够了想死,别的我啥也不知道。
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警察也就把我放了,还叮嘱我要是想起啥线索,就给他们打电话。
我出了派出所就找了个饭店,没等要的菜上来,就干喝了两瓶啤酒。
我心里实在是难受,眼睁睁看着一条对我友善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我却愣是救不了她,那种无力感像是万斤巨石压在我胸口,让我每一次呼吸都连腔带肺的痛。
几瓶酒下肚我就喝多了,心情不好是真的无法承受酒精,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咬牙付账,摇摇晃晃出门打了个车就直接回张萍家。
拿钥匙开门,抬头一看,还真是巧了,最近这个时间张萍都基本在外边忙,今天竟然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她旁边的桌上还摆了一些未动的饭菜,看起来咋那么像在等我吃饭呢?
我鞋也没换就红头胀脸的走了进来,张萍听到动静就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有些不快的哼道:“喝酒了啊,我为了等你吃饭还一直饿着呢。”
我绕着餐桌走了一圈,红烧鲤鱼,糖醋里脊,还有尖椒土豆丝,弄的颜色鲜亮香味隐隐的,卖相还挺好。
张萍在椅子上坐下来,拿着饭碗盛饭,随口问道:“还能吃点嘛,我都好久没下厨了……”
我红着眼睛盯着她不说话,把张萍看的直皱眉,问我咋回事。
我突然跳起来,一脚踢在餐桌上,吼道:“吃你马勒隔壁,我让你吃,撑死你们这帮坏东西!”
餐桌只是简易结构的铝合金折叠框架,那经得起我怒极之下的奋力一脚,当场就咣当一声飞上了顶棚,稀里哗啦一阵碗盏杯盘的碎裂声响起,漫天掉落的鱼渣肉块,把我和张萍的头发,衣服,沾的满是汤水菜肴。
张萍闭着眼睛尖叫,右手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我对着掉在地上的红烧鲤鱼跺了N脚,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把米饭朝我脚下摔来。
“你干什么,你耍什么酒疯,你作死啊?”
她攥着拳头对我叫,像只愤怒的小母鸡。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一用力就把她拎的双脚离地,表情狰狞的对她道:“我是作死啊,有本事你们也把我搞死啊,像弄死兰姐那样,摔的脑浆都出来啊!”
张萍本来还对我又捶又打的,一听说兰姐死了,她马上脸色苍白的不再动。
我手一抖,把张萍推了个腚墩,也不管地上的盘子碎片会不会扎到她。
张萍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我心说你他妈装,臭女人就算再漂亮又如何,心如蛇蝎没有底线,老子真想帮兰姐报仇掐死你。
良久,张萍红着眼睛抬头,问我道:“兰姐找过你,她怎么跟你说的?”
我咬牙道:“对啊,就是刚才还跟我讲过电话呢,她告诉我是你和孙竟康联手坑了她,又逼她不得不死,否则她的家人就要遭殃!”
张萍哭的梨花带雨,洁白的小腿上沾了菜汤油汁还挂了不少土豆丝。
她瞪着发红的眼睛跟我说:“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信吗,如果兰姐不死,那么今天死的就会是我,王野你信不信呢?”
我嗤笑道:“当我傻逼啊,你是当官的,还有个大区长做靠山,谁敢这么弄你?”
张萍摇头道:“我们女人总归是弱势,往往自以为聪明能干,其实还是要靠男人来上位,你只是看到兰姐死的可怜,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我面无表情道:“二是什么,你要说不明白,今天咱俩就他妈撕毁合约,我再也不跟你这样的女人做交易了。”
张萍流泪道:“当初暗杀洪瑾萱的事情失败,孙竟康马上就安排了两件事,一个是直接策划这件事的彭五马上跑路,还有一件事就是跟我商量要抛出邱兰这颗棋子来挡灾,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他威胁我,说我要敢不配合,他就直接找何远君,把我牺牲掉。”
我哼道:“何远君就那么听他的,他不是很喜欢你么?”
张萍黯然道:“什么是喜欢?你还年轻不懂这些老男人的心里,在他们眼中哪有啥爱情喜欢这一说,只要他们能保住权利和财富,女人随时都可以换了再找,我又算什么?如果我真的拒绝孙竟康的提议,我能肯定何远君最后一定会同意把我牺牲掉。”
我咬牙道:“那你这不是贱吗,他这么对你还喜欢人家?”
张萍苦笑道:“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过我喜欢他啊,我跟他只是为了往上爬,想要过更好的生活罢了。”
我摇了摇头,醉酒后的大脑有点昏沉,不过仔细回忆一下,张萍确实没有说过爱何远君的话,反倒是几次跟我强调她更喜欢女人多一些。
只是兰姐的死对我刺激太大,她如果不跟我见那一面,我可能也会难过,但绝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受,于是我就恨声对张萍骂道:“就算他们要牺牲你,也不至于让你去死吧?你就那么狠心的把兰姐给逼死了,她可是你的朋友啊!”
张萍眼睛一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菜丝,低声道:“我这样的年轻女干部一旦被双开,再进去个五六年,出来后这辈子基本就毁了,找工作找男人都不会有人要我,那样跟死有区别么?”
我瞪着她呼呼喘着粗气,一时间被她的理由给说的无言以对。
张萍又低着头道:“包括洪瑾萱在内,我都不愿意死人的啊,可身处在这个漩涡里,我完全是身不由已的,兰姐走了我只有比你更难过,可是王野你要明白,我不敢心软,我也心软不起啊!”
我咬牙哼道:“心软不起就要牺牲别人的性命吗?我他妈跟你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五万块钱你先拿着,欠你另外的二十五万我会尽快还你,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那破逼合同我单方面撕毁了。”
说着,我甩给她一张卡,那里边有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然后一脚踢开倒在身前的餐桌就向门口走去。
可就在我攥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张萍突然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王野!”
我本能的回头看去,却一下子懵了。
因为张萍就站在原地看着我,双手扯住了她的衬衫领口,用尽力气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