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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的学习班波澜不惊就要结束,县里并没宣布要选拔的事,这让陌然在困惑之际,多少有些焦急。
老莫这几天忙前忙后,最后连课也不上了,一整天不见一个人影。
到了晚上回来,陌然看他面色不好,关切地问他究竟在忙些什么,老莫才不情愿地说出来,这几天他在主动修复与林冲的关系,谁知这狗日的不买账,不给面子。
陌然就笑,说:“老莫,你这样做,就是下贱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一级政府的人,怎么能在一个老板面前低声下气?”
老莫叹口气说:“你是不晓得啊,我乌蒙村就剩下这么点地,还有那么多村民没安排好。我这个时候再不找个有钱老板帮一下,我会被村民五马分尸的啊。”
陌然疑惑地问:“你心里虚啊,肯定是贪了吧?要不,你一心为村民办事,谁敢动你半个指头?”
老莫似乎被陌然说中了心事,半天没说出话来,甩甩手狠狠地说:“妈的,只要林老板不生气,再打老子两个耳光也认了。”过一会,看着陌然,讨好地笑,小心翼翼地问:“陌然,我觉得林老板对你蛮好的,要不,你帮我说说话?”
陌然断然拒绝,林冲不是他想要找的人。他也不会替老莫去说话。老莫这人做人太悲哀了,被人打了,还要跪下去给人舔脚丫子,这让他非常的恶心。
结业典礼时,何县长一个人来了党校,开完典礼大会,宣布学习班结束,各乡镇带队干部各自组织回家。
陌然正要随赵安全他们一起回去,肖科长急匆匆跑来,在校门口堵住他,说何县长有请。
赵安全一听是何县长有请,当即一张脸激动地红了起来。他催着陌然快去,别让领导等得心急。
子虚镇的村干部都羡慕地看着他,似乎陌然马上要乌鸡变凤凰。老莫干脆凑过来,低声对他说:“陌然,升官发财愕,别忘了老兄弟。”
陌然不置可否地笑,随着肖科长去了党校副校长办公室。
党校校长是杨书记兼任,副校长是常务,党校的日常工作都由他全面负责。
陌然进去的时候,屋里就两个人,何县长和副县长。看到陌然进来,副校长赶紧起身,与何县长低声说了几句话,退了出去。
陌然正要请安,被何县长摆摆手制止了,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他过去坐。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过去,却不敢坐实屁股,几乎是侧起半个身子,仰望着何县长,等着他做指示。
何县长的面容有些憔悴,显然没休息好。他甚至有点黑眼圈,一张脸仿佛也浮肿,这让陌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何县长淡淡一笑,问他:“陌然啊,这几天的学习,都有些什么收获啊?”
陌然定了定神,谦卑地微笑着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通过学习,知道了如何为人民服务。”
何县长满意地笑,话锋一转问他:“这为人民服务,不是喊口号,关键在于付诸实际行动。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让老百姓的生活过得更好,才是我们服务的目标。你说是不是?”
陌然诚惶诚恐地点着头。
何县长含笑说:“你想没想,怎么样才能让老百姓过上更幸福的生活啊?”
这下还真问倒了他。陌然心里想,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子想办个养老院,又不要政府出一分钱,才动工就被你政府叫停了,我有屁办法!
心里想着,嘴上不敢说出来,只能苦笑。
何县长就问他:“如果给你一个平台,你是不是能干出大事?”
陌然心里一动,认真地说:“这要看是什么平台了。不过,何县长,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只要给我一个舞台,我就能唱出与别人不一样的戏。”
何县长摆摆手道:“戏肯定要唱,而且还必须是唱同样的戏。一样的戏,唱没唱好,在于演员的基本功和悟性。唱腔、扮相,甚至配合的乐队,都必须天衣无缝,才能唱出一出好戏啊!”
“领导说的非常对。”陌然由衷地赞叹:“您看问题就是比我们高明许多。”
何县长还是保持他淡淡的微笑,突然问他:“你说说,瑶湖集团的事,怎么没动静了?”
陌然暗暗吃了一惊,顿时明白何县长找他的目的了。于是直言不讳地说:“这个事,我也不清楚。没人与我说,瑶湖集团也没与我联系。”
“老吴没过问?”
“吴书记吗?我也不清楚。”
“这个老吴,就是误事。”何县长不满地说,一张脸黑了下来:“难道还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么?”
陌然没敢做声。何县长这番自言自语的话,里面究竟牵扯着什么,他一个小村长,最好是做个聋哑人。
“你来帮我分析分析一下。”何县长客气地说:“如果瑶湖集团来我们雁南县投资,你觉得投在哪方面合适?”
“制造。”陌然脱口而出。
“为什么?”
“制造业如果投过来,首先能解决县里的就业问题。新县城搬迁过来后,失地农民越来越多。这些人过去只会在田里讨生活,根本没有其他技能。年轻一点的还能出去打工维持生活,四十岁以上的人,出去根本就没机会。这些人其实就是非常严重的社会隐患,土地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就不存在了。如果不给他们安排一个职业,社会的稳定就很难。”
何县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陌然心里一横,想着不管何县长高不高兴,能说出心里话,自己高兴就好。
“瑶湖集团底下有个电机厂,过去是纯代工。现在有了研发,而且产品在东南亚都占有极大的市场份额。这个厂需要的工人多,也不需要太复杂的技术,任何人经过培训一段时间,都能上流水线。关键一点是,东莞现在搞产业升级,像电机厂这类企业,人家嫌弃污染大,在想方设法促使搬走。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机会。”
何县长从若有所思变得兴趣盎然了,他兴致勃勃地催着他:“继续说。”
陌然咽了口唾沫,“其实我们雁南县有很多先天性的好条件。比如交通发达,物流成本低。更重要的是人力资源丰富,这对所有制造业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天堂啊。”
何县长插了一句话:“如果我们再在土地、税收问题上作出重大让步,你说瑶湖集团会不会有兴趣?”
“这个我说不好。”陌然老实回答说:“瑶湖集团的真正老板是秦虎。他一句话,什么事都好办。”
何县长的眉头皱了皱,试探地问:“上次他们来考察,表态说要建养老院。你说,建个养老院,还需要他们吗?”
“当然不需要。”陌然认真地说:“养老院属于福利事业,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你说得非常对。”何县长赞赏地看着他说:“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产出。”
“不过,瑶湖集团要为我们县的狐狸事业做贡献,我想也不要拒绝。毕竟,人家是好心。”陌然故意这么说,想套套何县长的口气。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乌有村自己要建个养老院,究竟是谁下了指令要停下来?县国土局的这般狗日的,根本不听人解释,一纸封条就将他陌然的梦封住了。建养老院这么好的事,县里叫停,问题出在哪里?
“你说的这个事,我是晓得的。”何县长含笑说:“陌然啊,你不想想,福利事业不顺谁都能做的。县里都没解决好的事,你一个乌有村,难道要标新立异吗?你这不是在打县委县政府的脸吗?还有,你也不看看你占的那块地,建个养老院,不是浪费了?”
陌然闻言,心里顿时腾起一股怒火。
这些当官的,自己做不了也不愿做的事,别人想做也不给机会。无非就是怕别人抢了风头,领了功绩。
“这个事,你也不用急。我会给你想办法解决。”何县长笑眯眯地说:“陌然,县里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