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那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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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可晴坐在车内，看着宋轶贤奋不顾身的抱起了躺在血泊中的女人。
可爱的小嬴睿也努力紧跟宋轶贤的步伐。
那一大一小方才的一刻还围绕着自己，现下立即围绕着另外一个女人。
孟可晴看着宋轶贤紧张的样子，心头怔怔的疼了起来。
“方元，我们先回家吧。”
孟可晴撇过头，对着坐在前方驾驶座上的方元道。
方元一愣，也将视线从梁锦橙那边收了回来，正了正脸上的颜色，“好的，孟小姐。”
……
身下的热流攒涌着，是黏黏的稠腻感。
梁锦橙微微睁开眼，首先看到了抱着自己疾步快走的宋轶贤的下颌，那坚毅的下巴上多少残留着青紫的胡渣。
眉骨之间紧皱着，神情十分严肃。
梁锦橙知道自己没有力气再去拒绝他了。
偏转了脑袋，疲惫的眼随之看到了奋力跑步的宋嬴睿，那肉乎乎的小脸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在空中上下颤动。
小人儿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他还是太小太小了，没能跟上宋轶贤的步伐。
小小的人儿脚步太着急，终是左腿搬到了右腿，扑腾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嬴睿……”
梁锦橙吃力的唤了一声。
抱着梁锦橙的男人骤然一顿，随之看向了身后摔倒的小人儿。
宋嬴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抹掉了眼角的泪，坚定道：“爸爸，我没事，你先送小橙去医院。”
梁锦橙努力睁眼开去看，抱着自己的男人健步如飞，周遭的人和物只能看到恍惚的重影。
整个世界好似只围着她一样，梁锦橙感觉连呼吸都待着痉挛般的疼痛。
耳边萦绕着宋轶贤低沉悦耳的声音：“不用怕，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润动听的男声像是摇篮曲，让她安心舒适了不少。
……
冰冷金属制器具通过最隐私的部位没入身体的时候，那中撕裂开一般的刺痛让意识模糊的梁锦橙有一瞬间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手术室内。
消毒水的味道冲进了鼻尖，高亮的冷光刺着眼睛，只能看到几个戴着口罩和手术服的医生护士。
“这不是梁医生吗？”
梁锦橙毕竟在这里工作过，多多少少有人认识她。
“怎么做医生的也流产？”
“好好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打掉，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想不开吗？”
医生的话听在了梁锦橙的耳中。
或许是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吃力道：“是宫外孕。”
主治医生认识梁锦橙，是因为林蔚然。
林蔚然作为妇产科数一数二的医生，多多少少得罪过人。
很不幸，梁锦橙今天遇到这一位，就和林蔚然因为职位问题私下争过。
因为林蔚然的裙带关系，医生的态度并不好，话语有些刻薄，“哪里是什么宫外孕，明明是正常的妊娠，健康的孕囊就因为流产药给弄死了，子宫里没流干净才大出血。”
梁锦橙脑中轰然一响，“医生，你说什么？”
手术进行中，医生没空理会梁锦橙，冷声呵斥道：“病人怎么还能说话，麻醉用量加大一度。”
麻醉药的效果很快，梁锦橙彻底昏迷了过去。
……
出病房的时候，因为移动病床的抖动，梁锦橙睁开过眼，不过只有一瞬间。
那一瞬间里，宋轶贤一直跟在病床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心，嘴上喃呢着什么话。
可是梁锦橙根本没能听清楚。
只能从嘴型上判断他好想在说：没事的，医生说你的情况很好。
顿时，梁锦橙的大脑一片空白，入眼的所有东西都幻化成了苍无的白。
……
大脑恢复一丝意识的时候，许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眼睛仍旧很疲累，脑中恍惚的响应着几个医生跟她说的不同的话。
一个是新意医院的妇产科医生说：你这是宫外孕，没有生产的可能，尽快打掉吧。
另一个则是手术台上的医生说：哪里是什么宫外孕，明明是正常的妊娠，健康的孕囊就因为流产药给弄死了，子宫里没流干净才大出血。
为什么两个医生说的话不一样……
可是检查的结果，她是看过了的，是宫外孕啊。
脑中的思绪杂乱，她分不清听到的那些话，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小橙，你醒了吗？”
宋嬴睿从梁锦橙出手术室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听到宋嬴睿的声音，梁锦橙重新昏迷了过去。
彻底昏迷下去之前，还听到了宋嬴睿道：“小橙，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休息好就全好了的。”
……
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应该是第二天早晨了。
窗外的阳光明媚。
暖洋洋的光透过玻璃照耀在她的病床上。
一直在输液且冰冷的手背暖和了不少……
梁锦橙睁开眼睛，宋嬴睿端正的站在了梁锦橙病床上。
“小橙。”
宋嬴睿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很小很小，就怕惊扰到她了。
“嬴睿。”梁锦橙回应道。
宋嬴睿立即浅笑了起来，“医生说你醒来就没事了。”
梁锦橙浅淡的点了点头。
却是发现了在宋嬴睿肉肉的下巴上多了一层纱布，纱布上渗透着红色的痕迹。
她眉间一皱：“你受伤了？”
回想一番，梁锦橙知道肯定是宋嬴睿摔倒的时候磕到下巴了。
宋嬴睿毫不在意，还很坚强，“只是摔了一下，流了一点血，一点儿都不疼。”
“对不起，嬴睿……”梁锦橙道，很心疼他。
“小橙，是不是肚子还疼，我给你揉揉肚子吧。”小家伙还是那么体贴善良。
这样梁锦橙会很舍不得他的。
“我没事，不需要了。”
宋嬴睿却还道：“小橙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医生说了时间还没到不能吃东西，先喝点水吧。”
说着小人儿就旁边的桌上抱着开水瓶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
梁锦橙不再好拂宋嬴睿的好意，结果了水杯，喝下水。
“谢谢你，嬴睿。”
宋嬴睿再接过了她手上的空杯子，帮她放在了床头柜上。
“小橙，等你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吧。”
宋嬴睿晶亮的眼睛望着她，看得她的心似乎都融化了一般。
“小橙，爸爸说你不辞而别是不喜欢我了，我想肯定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所以才让你不喜欢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小橙是知道嬴睿很聪明的，缺点坏习惯很快就可以改正的，嬴睿可以做一个好孩子，做小城的乖宝宝，小城……我们一起回家吧。”
一段话里，小人儿是放低了姿态，在恳求着她。
那一双有星星倒影的湖水般的双瞳里，写满了期盼。
宋嬴睿是真的放不下面前的梁锦橙。
眼神那样真挚。
如果答应了宋嬴睿，那宋轶贤和沈沉之间该怎么办。
可是她又哪里能拒绝宋嬴睿的恳求。
或许，或许她可以为自己活一次，或许即便没有沈沉也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什么疑难杂症不能治疗呢。
她这样想着，嘴唇微张……
就在她张口说“好”的一瞬间，一道低沉阴鸷的男声从病房门外传了进来。
“嬴睿，你先回去，我和她有话说。”
宋嬴睿怔愣的看着自己的爸爸，有些不愿意。
而方元则是已经走了进来，一把将宋嬴睿抱在了手上，“太奶奶身体不好，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们先回去。”
宋嬴睿皱起了眉头，“我不要回去，小橙身体不好，我要陪她。”
方元劝慰道：“等会儿医生还要给梁小姐检查身体，你也不方便在这里，我们先回去，你爸爸会让你满意的。”
宋嬴睿瞥向自己的爸爸，问道：“爸爸，你知道我想要的对不对。”
他想要小橙跟自己一起回家。
他想小橙可以一直陪着自己。
宋轶贤点头，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冷漠，“你先回去，我会看着办。”
宋嬴睿有自己爸爸这句话，心头也忐忑不安着。
他知道自己的爸爸也舍不得小橙的，他有看到自己的爸爸看着小橙的照片红了眼睛的。
方元抱着宋嬴睿离开，宋嬴睿离开病房之前，目光一直放在梁锦橙的身上，那样那样的舍不得。
直至转角，宋嬴睿彻底没办法看到梁锦橙……才作罢。
“方元叔叔，爸爸不会接小橙回家了，对吗？”
方元一怔，抿唇回答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
小人儿的眼眶红了，一双馒头手捏的紧紧的，“我刚才看到了爸爸刚才的一双眼睛里，有怨恨，他肯定在怪小橙突然走掉的事情……小橙真的爱上了别人，不喜欢我和爸爸了，不管我怎么变好，小橙也不想要我了……”
小人儿失恋了，因为一个女人，失恋了好多次。
患得患失了好多次。
哭了闹了好多次。
……
病房内。
空气紧绷着。
坐在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站在床边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周遭却笼罩了一层寒气，十分逼人。
“那是我的孩子。”
半响，男人开口说话，语气平淡的如陈述。
而梁锦橙低着头，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眼角泛着的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