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二姨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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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甩了我一把掌之后，父亲也冲了过来，一脸紧张的扶住了母亲的肩膀，焦急的问母亲怎么样了。

    我根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母亲就算碰到了棺椁也不可能有多严重。

    可她却惊叫着，好似孩子被我给撞掉了一般，村医当场就给母亲看了，说没事儿，可她还是用怨毒的目光瞪着我。

    说我是故意的，说我想要害死她儿子。

    “我没有。”我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回应道。

    “妈，小犀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姐姐也开口为我说话，结果被母亲瞪了一眼之后，便立刻住了嘴。

    “她是野惯了，没有一点儿规矩，当初我就不该生下她。”母亲气恼的盯着我，眼眸发红就好似一匹饿狼一般。

    从这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或许这辈子，我也无法真真正正得到她的爱，她恨我，那眼神中我找不到丝毫骨肉亲情。

    “你们看看，这死丫头还瞪我，我这个做母亲的辛辛苦苦生下她，她居然还这么瞪我？真是作孽啊！”母亲哭喊着。

    我则是紧紧的咬着嘴唇，姥爷见这马上就要演变成闹剧了，就赶忙走到我的身旁，让我跟母亲道歉。

    “你个死丫头，真是被你姥姥给惯坏了，今天要是姥爷不好好的教育教育你，你还真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姥爷见我依旧不吭声，大抵是觉得，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给他面子，所以打算教训我。

    只不过，他这手才刚抬起就被门外的一声呵斥声给阻止了。

    “我看，今天谁敢碰我犀丫头一下！”

    大家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都齐刷刷的朝着大厅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头发灰白，身着白色粗布怀抱黑色猫咪的老太太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方才一直忍耐的我，瞬间就落下了泪来，就好似看到自己最亲的人。

    “二姨姥姥！”我叫着激动的冲了过去。

    二姨姥将黑猫交给身后的男子，然后便轻轻的将我抱住：“我可怜的犀丫头，别怕，有二姨姥姥在，看谁敢动你！”

    二姨姥说罢，便用无比锐利的目光，朝着客厅里环顾了一圈。

    村里的叔伯都认识二姨姥，因为二姨姥是第一个开着轿车进村子的人，而且，也是二姨姥捐钱给村里修的路，她可是村里的“功臣”，就连村长看到她都要赔笑。

    “哎呀，原来是她二姨姥来了，不是说明天的么，这怎么今天就到了。”姥爷殷勤的把二姨姥姥请了进来。

    二姨姥姥走到姥姥的面前，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我的老姐姐，你不是舍不下这孩子么，怎么还是走了，也不等我这妹妹回来看你最后一眼。”

    “二妹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难过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姥爷讨好的笑着对二姨姥姥说。

    二姨姥听了却是蹙了蹙眉：“不必准备，我要和犀丫头一个屋。”

    “可是，小犀现在和来娣一起住，那床只怕是？”姥爷面露为难之色，看向了母亲。

    母亲立马的将姐姐朝着二姨姥的面前一推，说道：“二姨，这是来娣，我的三女儿，来娣快叫二姨姥。”

    “二姨姥。”姐姐极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这并不是因为姐姐讨厌二姨姥，而是因为抵触母亲这种想要让她通过二姨姥钓金龟婿的作法。

    二姨姥冲着姐姐点了点头，便拉着我的手说：“往年我来，都是跟着犀丫头住的，今年，也是一样，至于来娣你们就把安排给我的房间，让她住吧。”

    二姨姥说罢，就拉着我朝着房间走去，我们家她来过多次，也是轻车熟路了，拉着我一进屋子，就立马又将我拥入怀中。

    她的怀里很暖，她抱了我许久才将我给放开。

    目光凝视着我的双眼，很是认真的对我说道：“犀丫头等你姥姥的丧事儿办完了，就跟二姨姥去市里生活，二姨姥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行的。”虽然我与二姨姥也有着很深的感情，我知道她疼爱我，但是，姥姥之前说过，我是不能离开村子的。

    “为什么？难道，二姨姥对你不好么？”二姨姥有些激动。

    我赶忙把缘由跟二姨姥解释了一遍，二姨姥听了，眉头紧蹙，连声说姥姥糊涂。

    “你姥姥，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埋在这穷乡僻壤里我就不说了，她居然还真的要把你这辈子也毁在这？”二姨姥心疼的看着我，一个劲儿的摇头。

    然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打开房门冲着已经站在房门外头的黑衣大叔说道：“把黑子给我吧。”

    那黑衣大叔立马的就把黑猫双手捧着送到了二姨姥的怀中，这只黑猫可以说是二姨姥的命根子，也是姥姥亲自挑选送给她的。

    每一次来这，黑子都是安安静静的趴在二姨姥的怀中，十分的温顺。

    “来跟黑子亲近，亲近，以后？”二姨姥抚摸着黑子的头，欲言又止。

    我抱过黑子，黑子仰起头，用那如宝石一般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又趴着不动了。

    “看来它倒是跟你有缘的。”二姨姥，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中还隐藏着许多，我看不懂的忧愁。

    二姨姥跟我在屋子里说了许多话，直到吃完饭的时候，母亲还亲自过来请二姨姥出去跟大家一起吃饭。

    二姨姥却说累了什么也不想吃，我知道，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我和二姨姥才是真正的伤心难过。

    姐姐吃过晚饭，特地给我们端了饭菜进来，母亲也趁机进了我的房间。

    看的出，她是非常想要和二姨姥套近乎的，只不过，这二姨姥却对母亲一副十分鄙夷的样子。

    她和姥姥的关系非常好，母亲在二姨姥的眼中就是一个不孝女，二姨姥自然是不会给母亲好脸色看的。

    母亲大概心里也有数，但是，依旧套近乎的说道：“二姨啊，你看看，我们来娣怎么样？”

    “是个俊姑娘。”二姨姥撇了一眼姐姐淡淡然说道。

    姐姐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拼命的拧着自己的衣角。

    “二姨啊，不是我自夸，我家来娣的长相可是一绝的，镇上也找不出几个能跟来娣比的。”母亲说着，一脸的骄傲。

    “嗯。”二姨姥敷衍的应了一声。

    母亲又接着说道：“那，二姨您看看，这来娣也马上十八了，到了该找人家的年纪了，您这做姨姥姥的，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们来娣找一个好人家。”

    “以前十八是该结婚生子了，可现在是新时代了，十八岁都还是孩子，都在上学，来娣自己愿意么。”二姨姥一句话就直接戳到了姐姐的心口上。

    母亲赶忙点头：“愿意，愿意的，只要？”

    “我不愿意，我要读大学，我才不要结婚。”姐姐不等母亲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二姨姥微微眯了眯眼，冲着母亲摆了摆手：“既然你闺女还不愿意，那就别勉强，她们是赶上好时代了，不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么？让她去读书吧。”

    “一个女娃子读什么书啊，嫁个好人家，才是顶要紧的。”母亲有些沉不住气，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姐姐。

    而二姨姥却是冷冷一笑：“你当初不是也逼着自己的妈，去卖血也得供你读书么？怎么现在又说读书不重要了？小霞，你本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我该疼你，可你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儿是人做的出来的么？你看看，你妈都去世了，你穿的这都是什么？”

    二姨姥指着母亲这一身粉色外套，连连摇头，母亲想要解释，二姨姥压根就不给母亲机会，她挥了挥手，说自己乏了，便把母亲“请”出了房间。

    母亲叹了一口气，目光却朝着我这看了过来，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想起中午发生的事儿，没有起身跟她出去，她便过来拽我，将我和姐姐一起拽出了门外。

    因为跟着二姨姥一起来的大叔还在门口站着，母亲就只能领着我和姐姐到了后院。

    “啪！”

    一到后院，母亲便扬起手狠狠的给了姐姐一个耳光，姐姐的嘴角瞬间就淌血了。

    “你干什么啊？”我瞪着她质问道。

    姐姐则是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连反抗都不会。

    “小犀，你姐姐说错话，妈这是在教训她。”母亲说着死死的盯着姐姐。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觉得恶心。

    “林来娣我警告你，就算你不嫁人也别想继续读书，所以，好好的去跟那个老女人熟络熟络，还有小犀，妈看的出二姨喜欢你，你就帮你姐多说说好话，你也希望你姐以后过的好吧？”母亲说着，冲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姐姐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母亲则是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是该说的她都说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姐姐自己的了。

    母亲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寒风中，留下了不断抽泣的姐姐，和已经失望透顶的我，这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