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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冷的寒气充斥于每一寸空气之中,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鼻尖变得更为冰凉,张海并不清楚现在是多少度——唯一清楚的是,即便是以他将近化劲的拳术修为,距离小成只差一步的横练功夫,全力之下将近一万伏特的电流推动,都难以遏制这股寒意。
微弱的生物电在细胞之间来回传递,刺激着每一处组织,肌肉在不断的颤动着,竭力散发着热量,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死死闭合,抵御着来自外界的寒气——然而即便如此,张海依然觉得手足冰凉,体感迟钝。
这恐怕,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低温,所能做到的。少年如此想着。
然后他偏过头,白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样从他的面颊边擦过,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而在同时,少年的拳头已经毫不犹豫的击中在对方的躯体之上,将它击飞开去。
他继续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蹒跚走着,而一头头白色的小兽,不断向他扑来。
一百八十步,这是张海倒下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才不过向前了三十步,便重伤身亡,而现在,他可以坚持一百八十步。
他矗立在重生之前黑暗之中,之前全身被利爪一寸寸割成碎片的痛苦与感受,还残留在他脑海之中——纵使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也依然没有一点习惯的迹象。
尚未小成的横练功夫对于钝击已经有一定的抗性,然而对于这种利刃一般的攻击,却明显缺乏防御力——不过对于现在的张海来说,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雷神咒尝试着修习了好几次,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纵使拥有着电流推动的能力,这由白线儿一手创立,猎命师世界诸般咒术之中,最强也是最难的咒术,对于此时此刻的少年来说,依然是太过艰深——它应该先传授我一些其他更加简单的咒术才对,少年如此想着。
全身上下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可以勃发出暗劲,然后始终有包括面部在内的几个小小的区域,难以贯通——而每一次,也都是从这些地方,开始受伤。总是觉得只差一步,然而这一步,却是如此的难以跨出。
反倒是电流推动的能力,在这种压迫至极限的战斗中,一点点缓慢而稳定的上涨着。
那么,继续。
当少年再度张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再度来到了那个白雪皑皑的世界之中,在无数来袭的利爪之中,再度前行。
两百步。
两百三十步。
两百七十步。
三百一十步。
一步一步,逼近极限,超越极限,电流推动的能力在不断强化,在肉体一次次被切开,又控制着肌肉再度合拢,愈合的过程之中,在生物电的不断刺激下,一身横练功夫,也终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或者说进展。
面部被勃发的劲力贯通,然后是私密而脆弱的胯部——这也是少年全身最后两处,没有被暗劲贯通的区域——而当它们都被打通,这也代表着,少年正式踏入了化劲。
在无数次的,被野兽的利爪切成了一块又一块之后。
道路一点一点变得陡峭起来,最后甚至不得不以手攀岩,那些不断来袭的小兽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天落下的冰雹。
岩壁陡峭,冰冷,只有着微微的凸起,以供抓取——在难以着力的同时,还有着浓郁的寒气不断侵蚀着手指。而沉重的冰雹更是带着巨大的力量,落在少年攀爬的躯体之上——带来打击,伤痛和下坠的力量。
如果不是国术的修炼让劲力贯通了十指,能够于弹指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如果不是将近小成的横练功夫大幅度强化了少年的体魄,再加上电流推动的能力极大的强化了身体各方面的机能——恐怕少年早已经十指冻僵,从悬崖上掉落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在经过漫长时间的攀爬之后,森冷的寒气依然是一点一点的侵入了手指,让他的十指难以活动开来,冰雹不断落在他的躯体之上,原本微不足道的下坠之力和伤势,在不断的累积之后,却已经形成了足以将少年压垮的负担。于是意志达到了极限,几乎冻僵的十指终于从岩壁上脱落,被压榨到极限的身体带着无数的伤势和无尽的疲劳,从岩壁之上跌落下来。
然后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从空中自由落体,然后摔死的感受——真是难以言语的感受。
当张海选择了复活的时候,发现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他再一次站在那陡峭的岩壁之上,又要从头开始。唯一一个好消息是,他的横练功夫,终于突破至小成了——在从高空堕落到地上,被巨大的力量将整个身体摔烂的那一刻,在巨大的刺激下,他的横练功夫终于得到了突破。
在复活之后不久,就达到了小成——然后再一次开始爬山。
第一次,他达到了二分之一。
第二次,他达到了九分之五。
第三次,他达到了八分之五。
第四次,他达到了七分之四。
第五次,豁尽了全力,将自己压榨到超出极限的少年,直接一口气来到了终点。
疲劳到了极点的少年沉沉睡去,而当他再度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第三关——这是一个奇妙的,重力无时无刻都在颠倒,转换的地方。
每一步踏出,都不知道会踏在什么地方——是正常的下,是倒转的上,还是偏转的左和右?可能这一刻,你的右脚处受到的是向下的重力,左脚处受到的却是向上的力,而中间的脑袋和躯干部分,受到的却是方向向左的重力,而下一刻,它们却全都有志一同的变成了向后的力。
而且改变的,不仅仅只是方向——还有强度。最小的时候,只有正常重力的三分之一,而最大的时候,却甚至有正常重力的两倍。
更有无数拳头大小的物体,悬浮在空中,并在下一刻从各个方向,以各个角度,高速向着张海的身体袭来——纵使是以他化劲级别的拳术修为,在这种情况下,也根本难以及时作出反应——在大多数时候,只能凭借着电流推动,支撑着自己一身横练功夫,强自承受这攻击,还要在变换的重力之中,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而正是在这种困难的处境之下,拳术的修为,在进一步提高,对于重心的把握更加灵巧而自如,对于劲力和气血的操纵更加精微,已经臻至小成的横练功夫,也再度开始提升。
少年在专注于自我的提升和苦修之中,而白线儿则在一旁观看者他——只是全部精力都集中于自身和周边的少年,根本没有哪怕一点多余的精神分出来——就算有,他也根本看不穿周围的景物。
对于此时此刻的少年来说,这个世界几乎就和真实无异——然而对于白线儿来说,它却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就如同那位救世主里奥一般。
在它的眼中,甚至就连此时此刻的张海,都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体,而呈现出另外一种形式——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当本身的层次超脱到了新的高度的时候,旧有的五感自然会被新的感知方式取代,到那个时候,万事万物都会在眼中,呈现出另外一种样貌——少年距此还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而白线儿,则是已经达到。
而当白线儿的精神处于这个虚拟世界,观看着少年的努力的时候。它的躯体却正处于现实之中,观察着正处于虚拟维生舱之中的少年的躯体。
半透明状的营养液灌满了整个虚拟维生舱,数千万根细若游丝——不,与这接近纳米级别的神经元相比,常人意义上的游丝,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无比巨大了——的神经元,透过少年那越趋坚韧的皮肤,接驳在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上,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微型的,特殊的电磁场,覆盖在少年的躯体之上。
神经,体液,电磁场,前两者针对人体的神经—体液系统,后者则针对人类的精神领域——白线儿能够看出这一点,然而也就仅仅如此罢了。
就好像人人都知道质能转换方程——但是要想研发出原子弹,却需要国家层面的顶尖技术人才通力合作才行。然而,尽管白线儿看不出这个虚拟实境系统的原理,却能看出少年身体之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周身上下的肌肉,皮肤,都在不断的跳动着,蠕动着,甚至时而在过强的刺激下,出现破损,然后在凶命的帮助下,在营养液的供给下,迅速修补,强化。萦绕在他周身的生命磁场,正在不断的加强,这代表着他体内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生物电,也在不断加强——也正是因此,覆盖在他身体之上的人工磁场,同样不断加强,以便于将他始终锁在虚拟现实世界之中。
而这个时候,距离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张海抬起了头,面前的男人有着一副苍老的容貌,和蔼的笑容——然后少年已经毫不犹豫的挥出了自己的拳头,将他的胸膛击碎。
如果说在开始的时候,少年是处于恶劣的环境之中,面对着明显非人,而且凶残成性的生物群落的攻击,在一次次的生死轮回之中,一点点将自己压迫到极限,甚至超出极限的话,那么当他的拳术达到化劲,电流推动超过一万五千伏特,横练功夫练到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接近钢铁的程度的时候,他所面对的对手,就开始逐渐转变成一个个拥有着各式各样,截然不同,然而全都强大无比的能力的敌人。
来自不同世界的武术,来自不同体系下的法术,还有原本只应该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各式各样的强大能力——让少年大开眼界,并更是用自己的身体去亲身体会它们的威力,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去捕捉战胜他们的机会。
在一次次艰苦卓绝的战斗之中,在一次次的失败与胜利之后,少年的能力,同样有了突飞猛进一般的成长。
他的横练功夫逐渐逼近大成,拳术上的修为更是早已经达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层次,开始触摸窍穴之秘,而他所掌握的电流推动,同样也超过了两万大关——并在与不同敌人的战斗之中,逐渐领悟了雷神咒的窍门。
然后,转变再一次开始了——他所遇到的,不再是那些有着各式各样,神奇而强大的能力,然而全都光明正大,与他对战的敌人。
而是牙牙学语的孩童,有着天真笑脸的儿童,慈祥的笑着给你递水的老人,楚楚可怜的美丽少妇——而在下一刻,他们全都可能转变成致命的杀手。
阴谋,暗算,与埋伏——还有来自阴影之中的狙击。
而在这个时候,少年所需要的——是丰富的经验,与圆融的心灵。他的电流推动已经达到三万伏特,横练功夫已经大成,唯有拳术,距离丹劲还差了一点——也就是一点点。
少年在这一道关卡之中,花费的时间是最长的——有好几次,他甚至连自己到底怎么死的,都没弄清楚。
但是他终究是完成了——再然后,他苏醒了。
少年在虚拟维生舱之中张开眼睛,营养液逐渐退去,神经元一根根脱落,当赤裸着身躯的账号站起身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白线儿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来。
少年穿好了衣服,同时开口问道:“过去了多久?”
“八个月。”
“这么说,虚拟世界之中,我已经过去了八十个月,六年多的时光了吗?”少年有点感叹:“我还以为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年了。”
“为什么不让我在里面多呆一些时间。”张海突然间想到,有点好奇的问道:‘比如说直接让我在里面练到满级,出来之后直接跟你打倒徐福?”
“它的模拟是有极限的——磁场转动一系顶多也就模拟一下电流推动的能力,龙蛇演义体系下的国术最多也就模拟到丹劲的程度,而向雷神咒这样的咒术,也就让你掌握到入门的程度——达到你现在的程度,再呆下去,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了,还不如干脆出来。”
“原来是这样么。”少年有点释然的说道。
然后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躯,有点惊异的发现——好像变弱了许多?电流推动的能力只到两万多匹,对于自身气血和细微之处的感知差了许多,感觉上也就初入化劲的程度,身躯的强横程度似乎也差了不少——然后少年才忽然间想起,在虚拟现实世界之中的锻炼成果,是不可能完全转到现实中的。
“不过,你不是说锻炼的成果只能保留三分之一吗?我怎么感觉大部分基本都保留了下来?”许久没有跟人正常交流过的张海,此时此刻颇有些好奇宝宝的味道。
“锻炼的效果,不代表锻炼之后的成果,更不代表修行的境界。”白线儿淡淡的解释道。
“现在,既然你已经达到了我最低程度的要求,那么,跟我走吧。”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你的同伴——你该不会以为,这些年来,我只找了你一个人,就只准备凭借我们两个,去杀死徐福?”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