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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而言,江桥是队伍中最弱的一个。
本来他对自身的定位还不至于这么低,但在看完严仲与哈桑的比赛后,他有一种目睹自家的泰迪发起疯来玷污邻居家的拉布达拉多的奇怪感觉,既自豪又羞愧。
哈桑还算是比较尊重对方的,她上场先鞠了一躬。由于保护隐私的问题,他只看得见哈桑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说完之后对面的选手表情立马难看了起来,接着便打开武装,如同炸毛的猫一般杀气十足。
在市内赛里没有限制武器的武装,但即便看见对方提在手上的双手阔斧,哈桑也只是进行了防御武装,露肩的浅黄**力长服勾勒出她胸部的形状,腕上带着的金色手链镶着六面不同颜色的水晶。
听得裁判一声令下,一把拉着链子的斧头迎面朝哈桑飞来。这人不仅不闪不避,还边打着哈欠边伸出手去。浅色的棱形魔法阵在空间生成的瞬间便将斧头停滞在半空。对方一拉斧头没有回弹,也是果断,直直的便往她这边突进。魔力在腿上爆发所带来的力量几乎踏裂了沿途的地面,等到哈桑目光自斧头上移向他时,两人距离只有两步。
正当那对手和看着视频的江桥一样认为至少不得手也能把她揍地上的时候,却只见得那一记飞踹忽得制空,踢出的右腿以现实生活中绝对没法欣赏到的角度迅速弯折,这股力道甚至盘旋而上,将整条大腿全部撕碎。对手在半空旋转,直直跌落地面上。
视频中的解说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江桥明白,在那一瞬间,她共出手九次:肘挡住了踢向自己下肋的腿,如同敲门一般的以肘为半径扣了一下对方的膝盖,魔力加成之下的反手一抓,用力一压魔力灌注,翻转手掌带动对方小腿,往左一伸,往右一拉,往上一抖,往下一丢,别说是骨头都碎掉了,只怕这人腿部以上至肾脏以下的部位都成汁了。
江桥切掉了比赛录像,用颤抖的手扶起水杯喝了口水。
这哈桑简直是个流氓!
除去长着那么大的胸部性格却一点也不温柔的天然欺诈之外,她还做了些战术上的小手段。她所提交的武器武装乃是她右手的六色手链,所造成的魔法效果是空间禁锢。战斗的一开始她所表现出的不屑以及用近似魔法的手段挡住了对方的飞斧,造成她是一名魔法型选手的错觉,引诱对方近身,再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快速攻击废掉对方的战斗力,既起到打败对方的作用,又在录像上迷惑了其他的选手,使他们无法分析出她的类型。
小妮子心机还挺重。江桥虽有些许的敬佩与害怕,但一想到她为了隐瞒自己的类型做出这么多努力却在攻击对方时打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攻击速度便觉得好笑。若是其他对手得到高清视频加以分析,那定然知道哈桑是以拳术获胜的。况且对方落地后没有补上最终攻击而是站立着说话让他弃权时胸口起伏的频率显然不稳,如果研究他的人同江桥一样,视线只盯着女性选手的胸部的话,那必然会得知哈桑这一击的魔力负担十分之大以至于只能以僵直状态放嘴炮而做不出实际的攻击行动来。
江桥真不知道她是有些小聪明的笨蛋还是脑子不好用的天才。
比起哈桑浪费精力做出掩饰却又主动暴露给对方看的别扭行径,严仲发挥的十分之稳定。
他上场,对方亦上场,两人握手,裁判还在倒计时时,两人在说话。对方严肃的表情变得有些缓和,而严仲则是一如既往的从容,那副表情与平常在颜平帆店门口殴打江桥时的表情没什么不同。
比赛开始。
两人相互点头示意,虽然种类不同,但两人都是古拳法的学习者,听得裁判命令后,便都比出架势来。
对手左脚在前,右脚向后划过半圈,脚尖同前脚后跟对齐,左手五指张开向前伸出,掌心直对严仲,右手握拳悬过肩膀。他的魔力武装不怎么显眼,仅仅是出现在拳部的青色半指拳套以及上方镶嵌的指虎。
严仲的站法与之区别不大,只是双手摊掌,交叉探出。
正当目不转睛的裁判咽了口口水后,严仲便把姿势放下了,又变回原本懒散的模样。对方选手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之时,便见得对方的形象化作残影。
也只能说不愧是学习了古拳法多年的人,对手临危不慌,灵敏的听劲寻住了他位置的同时双眼也捉住了地面上闪动起来的火花。他这一击速度之快难以躲闪,对手不急不忙,反手画圈使出了门派中卸力的技巧来。
双掌相撞,对手靠着卸力的法则勉强的接下了突进而来的严仲。
觉着自己掌法威力变小的严仲也不惊讶,一掌未击倒对方后,他便立下不动,看着对方倒退后规整自己的姿势。
四目相接对于严仲而言是对方准备好的暗示。
目光对上的一瞬,严仲消失在原地,风盘绕着对手升起。在那时,听劲与眼力全部失去了作用,哪处都是呼呼作响,哪处都是风所带出的偏移。绕着他跑起步来的严仲如同田径赛跑的选手一般,每一脚踏出都藏上了些许魔力,地面的碎石崩裂飞起,些许偶尔攻向对手的碎石在对方的攻击中破碎。
那对手见状也是越来越急,但除去石头外他什么都击不中。待得严仲跑了三分多钟后,觉着自己被羞辱的那人却是忍不住了,巨大的魔力波动从周身收敛到右臂上,一拳轰出虽未击中严仲,但也为他打在地上的一拳争取了时间。
一拳下去地面崩碎,地下的岩层瞬间熔解,巨大的速度造成的摩擦和自身的动能让周围直接生出燎天巨火,将严仲直接逼出了他所跑动的区域之外。也就是在变轨的一瞬,他的身姿被对方所捕捉到了,接着,便是自火焰之中轰出的拳风炮击,丝毫不给严仲躲闪的机会。
半空中的严仲看着袭来的魔力光弹,排出一掌打散后,身体压低强行制动,陷入地面的双脚正好给了他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见的他右手悬于腹前,换掌为拳,迎着自烟尘中突进而来的对手那燃起魔力火焰的拳头猛地击出。
只消这一击便打飞了对方的右手,趁着对方还未适应的一刻,拔出陷进地里的一腿猛地一踹,直至把他踢向了几百米外的河里,心脏移位,腰椎断裂,再起不能。
这就有点羞辱人了。江桥皱着眉头看着这视频,一旁的严仲笑着辩解:“他那种一看就是‘莫欺少年穷’类型的,你不欺负一下他怎么让他成长?”
“但绕着别人跑圈是有一点过了”伍左鸢一边说着一边掏着江桥手里的爆米花,往嘴里塞了几颗,“人家又不是操场”
江桥拍开哈桑伸过来的手,嚼着爆米花问:“你那打飞他右手那招是啥?”
“崩拳咯”严仲含着饮料的声音不大清晰,“改过的,和教你的不大一样”
看起来也同伍左鸢的不大一样。
被江桥指着的伍左鸢点头:“我的也是改良过的,严哥的招数看起来是崩拳,但实际上合成了掌法腿法还有魔力波动,你学的那招是祖传的,没啥改动”
这玩意还能微创新?江桥皱着眉。
“废话,不创新迟早挨打”严仲关掉放视频的平板电脑,一边笑,“那愣小子还是个新手,正常的古拳法老手哪里会摆架势,一看他那起手式我就知道是快速短打、以多次小伤害叠加攻击为主的拳种”
伍左鸢问抱胸斜视江桥的哈桑准备得如何,闻言的她点头,少见的认真起来时,眼睛中的些许软弱也露出来了:“但不是很有把握”
“你不是针对他训练了很久嘛,肯定可以的”伍左鸢挠着头笑,“宋谅的攻击方式你也知道了,他的近战能力是他较弱的部分,主要攻击手段是快速炮击和小范围魔法,只要躲过这些,用你的一秒九拳抽碎他的脑袋就行了”
对啊,我可是有准备的。
听得伍左鸢信心满满,哈桑·雪铁龙也有了些底气,攥起的小小拳头竖在胸前,表情严肃而坚定。
待她听得预备铃声,满是坚定的进了仪器内时,睡晚了的颜平帆才赶到休息席。她的呼吸十分平缓,拿起椅子上没开过的水便喝了一口。
“进去了?”冰凉的水润过喉咙,颜平帆这才问道,“她状态如何”
“大佬刚给她喂了鸡汤,看来信心不错”严仲的话中稍微带刺,江桥悄悄地望了伍左鸢一眼,见对方尴尬的笑了声。
“那我总不能告诉她‘哦,那弃权吧,反正去了也是挨打’这种话吧”伍左鸢看着手掌苦笑道。
语气突变的两人让江桥不大适应。
江桥看着大屏幕中对立而站的两人。哈桑·雪铁龙的武装与上次有些许不同,一袭露背的褐色长裙,双手覆上了纤长洁白的手套,马尾散去,盘起的秀发上点缀着大波斯菊饰品,那颗六色的水晶成了她项圈的一部分,衬着她洁白无瑕的脖颈,套着黑丝的腿上穿着洁白的战靴。
无论哪一样都使这个棕瞳姑娘看起来威风凛凛又不失可爱。
对方身高与江桥差不了多远,略带童稚的脸庞里却又一双锐利的眼,和刀的尖角一般锐利。他身上穿着衣脚同尾巴一样拖在地面上的大衣,想来这件衣服就是他的防御武装。
“就这个小孩...有那么强?”江桥觉着他也就眼神凶一点,看他那松散邋遢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能把今天认真严肃的哈桑压着打的感觉。
平日里时常偏袒哈桑的严仲和伍左鸢同时摇了摇头,面色凝重。见他们高深莫测的模样,江桥满脸疑问的转向身后的颜平帆,视线还没到达她的虽然不大但是柔软的胸部时,便被她温暖的小手止住,硬是给转了回去,仰住脑袋,迫使眼睛盯着屏幕。
屏幕的倒计时只剩下三秒,听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哈桑·雪铁龙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再无任何摇摆不定。
二秒,一秒。
倒数结束,比赛开始。
哈桑胸前的水晶闪闪发亮,凝固的空间在魔力作用下的相互排斥给了她足够大的加速度,一瞬间便踏出了十来步,蓄在右手上的魔力也足以让她挥出那最快速度的九拳。
对付魔法型选手的最好手段,就是打断他们的施法!
自己与他的距离越发靠近,她也逐渐看得清宋谅手上的魔法阵,心中一顿,想起伍左鸢的警告,右手的魔力立马转换方向,猛地涌向胸前的水晶。
哈桑计算着他结出魔法阵的时间,预测出下一次等同或高于这炮击雨强度的攻击应该是四秒后,按照自己的速度,绝对可以赶得上,并且向伍左鸢说的一样好好给他一拳。
巨型的空间凝固大阵在哈桑仰起脑袋目视天空中落下的一束束光炮时展开,炮击的末端在接近她时便停了下来。
成功了!鸢哥说的果然有用!
哈桑满心欢喜的低下头直视前方,只见的越发靠近的宋谅皱着眉挥了下手。以他为圆心,茜红色的光柱像古董钟的摆针一样,从四公里外的地方以光速扫了过来。身体被光芒瞬间吞没,一瞬间,竟然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看着因为空间停滞消失而落下的炮击雨、被改变了百分之七十五的虚拟世界地形,咽下口水的裁判作出宣判。
“哈桑·雪铁龙选手,身体...身体蒸发,判定为死亡”
“宋谅选手,无伤”
“比赛由宋谅选手获胜”
在哈桑顾着停住上方落下的炮击雨时,宋谅随手挥了一记能量炮,直接蒸发了哈桑,这就是江桥所看见的景象。
“那个东西和‘拳风炮击’不一样”伍左鸢说道,“那是纯粹的魔法,而且是十分高的等级。”
“宋谅已经可以不用吟唱便丢出这种招数了”
宋谅并非是无法战胜的,只要靠近他便可以胜利。
但光是这个‘靠近他’的前提,便几乎是不可能了。
“毕竟是当时把你旧伤都打出来的人啊”严仲闻言,略有感慨。
颜平帆不说话,自顾自的往仪器那去了,坐立不安的江桥的耳朵不知为何不愿意再听他们讲这些东西,逃一般的跟着颜平帆去了。但他觉得,其实自己坐在那里一边听他们冷静地分析,一边准备接下来自己的市级赛也是挺好的,毕竟自己对哭起来的女生没辙,特别是那种平时精神满满、乐观调皮的女孩子。
被颜平帆揽在怀里哽咽的哈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见后来才到的江桥。江桥视线顺着巨大荧幕移向观众席,见得每一场比赛都异常混乱的观众席今天有些异样的安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轻转组的三人。他将戴着的帽子扣到哈桑头上,走在两人外侧。
经过休息席时,两个女生没有停下,坐在那的两位高手没有打招呼,只用两人忽然的沉默代表问候。江桥与她们一同出了场外,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她们进了洗手间。
嘴巴里干得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颜平帆探出头来,悄声告诉他这里自己负责就行,让他去休息席那里等自己的比赛。
江桥点头,颜平帆比起攥成拳的手,以示鼓励,江桥也没心情同平日那样插科打诨,用力的点下头权当回应,见状的颜平帆便回去洗手间里了。
靠在洗手间外不管其他选手经过时投来异样眼光的江桥眼神缥缈的看着走道玻璃窗外的天空,成功的驱散了企图进入这间洗手间的女孩子。
哭声过了一会才响起来,不是很大,和初春的细雨没什么差别,像是尽力压抑着一样。颜平帆温柔的话语稀稀疏疏,伴随着她一言一语,哈桑的话语越发模糊。
直到哭声在走廊中回响,她眼中滂沱大雨遮蔽了颜平帆的声音,将心头印刻的不甘,无奈和目标冲刷。江桥才呼了口气,沿着走道往回走。
她,哈桑·雪铁龙,被颜平帆相中的天才。这次,就到市级赛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