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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平帆不大明白,依旧吵闹的面包店却让她有些失落,如同珍爱的玻璃器皿失手滑落还未落地的那段过程的缥缈虚无,心也像是完全失重般的找不到落脚点。
并非是对刚刚离开不久的江桥产生了留恋。颜平帆这么想到,但她也并不确认。或许只是担心他有没有错过班车,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好水和食物,或者只是想听他打来的电话声。
收拾着店内的东西,吩咐着严仲将卷帘门拉上的她趁着空档,跑到店外的树下,有些心虚的掏出手机,光标缓慢的移到‘江桥’的名字上。
应该说什么呢?颜平帆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该说的刚才应该已经都说清楚了才对,显示着‘正在连接中’的屏幕让她生了些许挂断电话的冲动,但僵硬的大拇指仿佛在暗示她什么一般的迟迟不愿落下。
过往的时候,颜平帆也常有这种感觉。并非是她一人觉得她自己的身体要比自己的心灵还要敏感,超前的行动时常在做出之后才感觉到虚无的目的性,几乎与她相熟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肢体语言充满着难以言述的预言感。
电话的连接经过了三十秒钟,电话那头迟迟未按下接听键,让颜平帆微有些许不快。
“快接呀”颜平帆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声,说出口后便觉得脸颊有些发热。看着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撅着脑袋的她,忽听得后面如同要将铁门拆烂一般的响声,她连忙回过头去,见不远处的严仲手上拿着白色的东西,另一只手抓着十分眼熟的手机,嚷着让自己过去。
严仲也是十分的不解,他本踩着江桥用的床铺放下卷帘门,忽得觉得有什么异样,用心感受才发现是床板的某一处或许有一件振动频率相当之高的东西,仔细听去还有连续不断的‘嗡嗡’声。清新的大脑中自然成型的棒状物体发酵着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的意志越过了自己智商和思考,一把掀开了江桥的枕头。
是一部亮着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平帆’与其他无法用言语表示的奇特符号。
哦呀这小丫头。虽然与他想象中的物品不大符合,但严仲却莫名的有种激动感,他往后望了一眼,借着还未完全拉下的卷帘门,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低着脑袋站在树旁边的颜平帆。严仲将卷帘门又拉低了些,正打算接下电话、用言语好好地为江桥和颜平帆之间的关系糊上一层又白又粘稠、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白乳胶之时,他看见了同样放置在原本枕头底下的信件。微微掀起的纸张落款上,江桥的签名工整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想来颜平帆和严仲都没办法去在意江桥可以营造的文笔以及对他而言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字体。颜平帆右手托着脑袋,看着光洁的地板不说话,严仲合掌,双手的指尖杵着自己的下颚,看着关闭了的卷帘门不说话。
哄睡了两个小孩子的伍左鸢下来时,只看见颜平帆赤着腿走来走去,双手捂着脸低着头,一旁的严仲双手晃动着想让颜平帆冷静下来。伍左鸢还没看见过这么惊慌失措的颜平帆,问及缘由才知道江桥大佬一个人跑去消灭黑恶势力了。
“报个警不就行?”伍左鸢不明白他们在着急什么,他把信件放下,看着天花板的吊顶灯,“这小子,挺能啊,仲哥教得好”
“联系不上孙警官”头脑冷静下来的颜平帆语气同往日没什么不同,她竖着手指竖着自己的门路,“联系过三浦了,应该已经派人帮我们找了,徐警官联系上了,他说帮我们找一下孙警官在哪。我们也报警了,但不知道确切位置和其他的信息,警方只能当他‘疑似失踪’,要四十八小时后才能开始搜查”
“两天后...”严仲呼了口气,“可能得去太平间找我的好徒弟了”
“指不定”伍左鸢挠了几下太阳穴,“荒郊野岭也有可能,但前提是野狗不把脑袋啃烂了”
“你们啊!”颜平帆声音中的不悦几乎不用任何人来说明,虽然知道他们一如既往的开着玩笑,但在她听来总觉得不是滋味,“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就太平间吧”闻言的伍左鸢不情不愿的同意了严仲的观点,严仲点头,在伍左鸢催促的目光里,严仲只能低下头认怂,表示自己想不出其他能够让颜平帆更高兴点的东西了,虽然刚才那段对话让颜平帆心情比之前更加难受。
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江桥啊。
沉默片刻,颜平帆忽得看向自己身后不远的卷帘门,回头速度之快,一瞬便引起了其他两人的注意,严仲与伍左鸢循着目光望去,它与平日一样,有些许锈迹,但破损得并不严重。
严仲是知道的,颜平帆的身体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敏感,若是她愿意成为虚拟格斗的选手,光是这其妙的身体素质就能让‘绝境系统’把数值给她补正到天上去。
正因为如此,对无故做出如此反应的她,严仲才越发感觉不妥。同颜平帆打了个手势,严仲便慢慢的向前走去。还没走到门前,便听得一阵金属的敲击声。力度不大,如同做客的朋友到访时的敲门声。
“谁”严仲吼了一声。
“是颜教练家吗?”对方的声音像是一根快烧完的蜡烛。
“我是周雄。”
江桥把背起的狙击枪猛地翻到手上,猛地躲进走到拐角,就在同时,一发枪声响起,打穿了左扬东所背着的书包,与里头的无刃刀相击,发着金属的脆响。
慢一步躲进拐角的左扬东满头大汗的摸着自己的后背,确认自己没有中弹的同时,用力的压抑着差点死亡的恐惧感,声音满是不确定的颤抖。
来到六楼的同时,左扬东发现了狙击枪的末尾闪烁着的绿光。
“定位和通讯的系统,应该是没错的”十分不肯定的回答后是左扬东十分肯定的判断“我们可以耍点小手段,把人给引开”
“怎么做?”江桥一边确认着自己腰带的坚固程度,一边从左扬东所背的书包里抽出两把完好的无刃刀,塞进腰带之中。
左扬东的计划十分简单,以至于缺乏任何技术性。找个没人的地方开一枪,然后躲起来,找机会阴他们一个人,抓起来拷问出夏塔拉·考文垂的位置。江桥觉得他这个想法如同天方夜谭,但仔细想来,现在的自己就是置身于天方夜谭的环境之中,也就没有什么反驳的念头,全凭脑袋较为好用的左扬东主意。
在从一旁的平面图得到了整栋楼的信息后,左扬东便背起枪,带着江桥往东边的楼梯跑去。
墙上的涂鸦和海报依旧充斥着暴力与色情,随处可闻的血腥味以及药水的气息让这六楼更像是医院的走廊。等到了左扬东觉得妥当的位置,他便熟练地装填着子弹,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巨大的后坐力将左扬东的手震得发麻,响声同样使他头昏脑涨。专业狙击枪的力量硬是将石灰水泥浇筑的天花板破开碗大的凹陷,见状的江桥猛地将绿色的米粒状东西拆下,丢进一旁的教室里,拉起还处于失神状态的左扬东往楼下跑去。
两人往下跑了三层,躲进楼梯道旁的一件巨大教室里。巨大的教室布置得十分的诡异,围成一圈的桌子中间放置着的像是什么平台。安静的等待了十分多钟,靠着墙的两人才听得传来的脚步声自远而近。
“有二十人吧?”待得他们离开,倚着墙的江桥才微声说道。
“十个吧”左扬东回忆起方才听到的脚步声,“估计有一个是背着狙击枪的,他跑得很慢”
江桥正想问他是怎么听出来的,却见得他站了起来,目光自巨大的玻璃上移动到被课桌椅子围起来的双人床上。粉色调的床单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具,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置的催情药物堆叠如山,几只还残留着些许药水的注射器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江桥没搞清楚他怎么忽然就发起疯来,一脚将一张桌子踹到,又举起凳子,泄愤一般的将其掷向巨大的玻璃窗。钢化的巨大玻璃窗没有应声碎裂,残留的如同蛛网一般的玻璃破片依旧有着非人类可以突破的坚硬。
“帮一下”
左扬东的语气带着一股来自如同来自冰川时期的严寒。简短的二字说完,他用力地举起另一只椅子,猛地朝着方才已经破开一些的地方砸去,却没曾想只是将它破开了些。
江桥示意他让开,举起手中的狙击枪,猛地撞了上去,巨大的声响将那蛛网往后顶出了些,左扬东随即扣下扳机,子弹与声响一同在这狭小的玻璃面上炸开,硬是将这防弹玻璃炸出个口子来。
目的达到的左扬东一把掀起床单,将床头柜上几只注射器包裹起来,塞进书包之中,跟着江桥的步伐跑了出去。
江桥不是很明白他的目的,但就这几个小时的经验看来,他的每一个缺乏逻辑的举动,背后都有着比自己深沉的思考,对于这样的他,自己还是较为放心的。
“那不是计划的一环”压着声音的左扬东蹲在墙角,检查着背包里的注射器,确定其没有任何损坏后,又将自己的手机放进了书包里,“我就是想砸,没什么别的念头”
“强得很”听得里有如此充分和有力,缺了反驳念头的江桥不再纠缠,思考着要如何在对方掌握的两把手枪中突破并将那三人掀倒的江桥用力握住刀柄。左扬东则是眉头深锁,脑海中的意识尽力的搜索着一切,但总觉得哪里有违和感。
“别冲动...”见江桥要胡来的左扬东深吸一口气,“我有法子”
“人都撤走了吗?”卫毕舒一手扶着沉睡中的夏塔拉·考文垂的额头,一手握着对讲机,“留在这的还有多少?”
“老六被打晕了,包括你我在内还有六个兄弟”
“这可稀奇了”笑出声的卫毕舒嗅着自己刚才贴在夏塔拉脸颊上的手掌,“你们五个留两个,让老六去监狱蹲几天泄泄火,以后再把他弄出来”
“那...那两个人怎么办?”对讲机的那头似乎不大明白自己大哥的做法,“我正打算绕过去抓住他们”
“警察来了”卫毕舒起身,将自己喜爱的左轮手枪揣进口袋里,摸着象牙制作的枪柄,脸上满是喜悦,“老六都打不过的人,你们几个三脚猫能行?”
也不听对方说什么,卫毕舒挂断了电话,横抱起雪白的幼小身躯,笑眯眯的踹开铁门,从橱柜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