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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无故惊醒的颜平帆起身,擦去额头冷汗,起身出了房门。
这里是调用积蓄、卖了面包店后得到的钱款以及‘轻转’上次比赛获得奖金租赁下来的一栋三层楼房,说大不大,每一层都是一套房间,房间数目和分配各自不同。
像颜平帆与梁咏橘住的二层,就只是三房一厅一厨一卫这种设计,严仲和伍左鸢住的三层则是两房一厅一卫,之所以住在这里,只是因为它离让颜平帆肉疼的最大支出------那个大得可以在里头开摩托车乱晃的训练场很近而已。
颜平帆在厨房煮了水,在梁咏橘的门外站定,偷偷瞄了几眼门缝,见昏暗无光,踌躇欲动,本想偷偷看一下小女孩的睡颜,但还是心痒痒地放弃了。
窗外月光流淌在地板上,她靠着墙壁等水凉一些,瞥一眼窗外,只见明月当空,极远处的黑夜云层闪烁,如同闪电一样。
颜平帆捧着手里的茶杯。
要下雨了吗?好像也没什么衣服晾着吧。这么一想,颜平帆才觉得自己的考虑里沾染了些人妇才有的思维,不服气地嘟囔起嘴来。
依底安是不是现在在下雨了呢?
那个人他还醒着吗?
一想到前些时日的电话颜平帆便有些许来气,咬着茶杯口本想喝一口水,却被烫得直往小小的舌头扇风。
旁边的训练场传来细微的声响,颜平帆眉头一皱,放下茶杯,走到梁咏橘门前,缓慢地把门打开,走近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们两个真是!”
套了件外套的她推开训练场的门,一把拍在门后的灯光按钮上,只见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吓到的梁咏橘正捂着眼睛蹲下,另外一处地方的伍左鸢仿佛已经遇见了颜平帆即将到来,依旧单手举着别人双手可能都拖不动的哑铃,笑容可掬:“我就说吧。”
“你这脑子都快练出肌肉了”颜平帆头疼地捂着额头:“大半夜还在练什么啦,好好回去睡觉”
“我只是陪练”
伍左鸢一松手,杠铃落地,直接把几块瓷砖都砸烂。他正咬着烟找打火机,见颜平帆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恍然大悟地趴在地上,连忙将瓷砖碎片一块块拼好,把杠铃滚到一边,屈下身子如同弯腰祭拜地面一样双手合十。
颜平帆气得牙痒痒,但还未及拳脚相向的地步,在他拼好的瓷砖上用力踩了一脚,哼一声便往梁咏橘那边去。
怎么回事啦!
伍左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性格,不抽烟之前似乎不会这样呀,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抽烟恶习的?无论哪个问题颜平帆都答不出来。
梁咏橘一抬头便见得颜平帆,两人蹲着相望,梁咏橘面无表情但却捂着脑袋,水蓝色的眸子直盯着颜平帆,混杂些许恐惧,这幅害怕被颜平帆手掌劈中的模样十分可爱可爱到她心头仿佛有钝而轻缓的爪子在抓挠。
“我们先回去睡吧”
这样哪还让颜平帆舍得打她呀,她只得轻声细语地说:“你的技巧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魔力也长进不少了吧?”
“可是呀”颜平帆伸手摸着她的头:“身体变强带来的魔力增长总是有极限的”
梁咏橘点头,这话她已经听颜平帆讲过许多次了,每次都只是应声,颜平帆见她敷衍,撇起嘴来:“你不会想练出一身腱子肉吧?”
梁咏橘沉默片刻,似乎是想象了那副模样的自己,缩起身子包住肩膀,摇得银发直甩,颜平帆看自己的威逼呈现效果,心头美极,朝那头默默抽烟不说话的伍左鸢嚷起来:“那边那个哥哥,你也该保护下肝和肺了”
“师承铁齿铜牙纪晓岚”
“何解?”
“金肝钾肺伍左鸢”
“那你的肺早就不见啦!”
这个时候还在说什么鬼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见颜平帆笑得合不拢嘴,伍左鸢也是附和着哈哈大笑,但仿佛自己的笑声提醒了教练什么,对方忽然止住声音,强抿嘴唇,他便收敛起来,但还是露出微笑。
虽然伍左鸢和严仲还是比较让她省心的,但他这变化实在是太过诡异,也不是说不好,就总觉得他脑子里都被肌肉填满了一样。
颜平帆说着“要洗个澡”的嘱咐牵起梁咏橘往回走,难得今夜伍左鸢也不停留,随在她们身后把灯和门都关上,见状两人便等他一下,一同上楼梯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一边走一边翻开手机。
“今天似乎是有什么比赛?”
伍左鸢也记不清,颜平帆歪起脑袋,的确是有什么比赛,但她也没什么印象,似乎是某个偏远区域的选拔赛转播?
据说这一秋季赛,虚拟格斗的创始人邀请了许多特别嘉宾,甚至是一些不愿意露面的‘英格薇莉亚’选手以及很多年前就已经退役的人回来,据颜平帆所知的内部消息来看,似乎各届比赛的第一名都回来了,似乎连东门千式都被邀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邀请到东戈登。
虚拟格斗对身体的反映本质上是一种运算,和身体素质有关,通过一些运算推算出在绝境系统中的身体素质,并且按系统的某种规则给予魔力补正,这就是虚拟格斗,所以只要组委会同意、虚拟全景技术的提供方愿意,是可以将全盛时期的数据覆盖在现有数据上的。
一般这是不可能同意的,这否定了人类衰老会带来的影响,退役也几乎不可能出现,不利于比赛选手的更新换代,一代人的打法可能会持续很久,这对本就不是什么热门竞赛的虚拟格斗来说是大忌。
这一次似乎是个例外。
听别人说,虚拟格斗的创始人直接找上了组委会,不知道以什么样的代价让对方接受了这一次的请求。不过大家也猜得出来,能让组委会动心的,一直以来都只是虚拟全景技术的核心部分和机器中无论怎么解析也看不出本质是什么的元件而已。
伍左鸢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选拔赛,刚看了没十几秒,一条忽然插播的新闻便阻断了屏幕。
“现插播一条紧急消息,据本台驻依底安的记者报道,在今天凌晨时,依底安市中心发生大爆炸,现场温度极高,周围建筑物损毁极为严重,死亡人数多达两...”
新闻还没播完,比赛的视频又是被切了回去,伍左鸢瞥了一眼愣神中的颜平帆,她回过神,若无其事地往上走。
“依底安...是江桥哥哥现在住的地方吗?”
梁咏橘本不想开口的,但见两人都没反应,心头害怕江桥安危,抬头看向颜平帆。
水蓝色的眸子没怎么表现出感情,但她的话确确实实在表露某种担忧,这种担忧也是颜平帆和伍左鸢现在心中所有,但没有表达出来的。
“是啊,不过那家伙福大命大”
严仲的声音传来时,他也从楼梯口冒出头来了,挥起手机:“我刚也联系过了,睡得像死猪一样,吵醒了还在骂人呢”
“是这样...”
梁咏橘点头,颜平帆才说着“没事就好”打起哈欠,擦掉眼眶中因困意渗出的泪水,笑:“睡了睡啦,有什么明天再说”
严仲站在原地见两人走过身旁,梁咏橘似乎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抬头望去,却发觉严仲有些许严肃地看着伍左鸢。
察觉到梁咏橘目光的严仲移回脑袋,在见得那蓝色眸子时心脏还是免不了要漏跳一拍,但还是露出与往日无异的萝莉控般的和煦笑容,目送两人走进房间。
伍左鸢与严仲走向三层,伍左鸢刚关上房门,严仲便呼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揉起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带上了一股怒意。
“情况如何?”
伍左鸢坐下,一手打开手机,另一手拿烟点火,一气呵成。
严仲坐直身子,双手撑膝上低头只看地面。
“东戈登、江桥,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联系不上”
“这次的事要复杂得多了”
他把手机递过来,严仲看得匿名留言板上的消息里满是‘爆炸’、‘死亡’、‘恐怖袭击’之类的词语,只觉头疼得很。
烟抽了半根,伍左鸢说:“看来又和江桥有关系,他到底被什么人盯上了?”
严仲摇头,江桥是不可能被盯上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有可能是被东戈登还是其他人连累到这个地步才是,这么想来自己把他送到东戈登身边反倒是害了他了。
“你打算怎么搬?”伍左鸢问。
虽然严仲很不愿意这么做,但他还是吐了口气,如同要把胸腔里的空气换过一遍般地深呼吸着,拨通了手机里的某个电话。
“哦吼,怎么了?”
对方轻浮的声音传来,严仲确认同样活在依底安的这厮没有被任何的危险波及。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给你吧?”
“肯定是只有‘圣人会’才帮得了你的忙吧?”对方压着声音笑起来,严仲皱眉,他仿佛听到了那边人员嘈杂的声音:“你在避难所?”
“没有,不过你想让我帮什么呢?”对方问。
“上次我打算拜托你的江桥你还记得吗?”严仲说,“他在依底安,你帮我保证他的安全”
“很可惜”
严仲心头跳了一下,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江桥已经受伤或者死了的意思。
“何解?”
“可惜不能让你欠人情了”他说。
沉默。
“死了?”
“活蹦乱跳。”
“你的肺是和胃连在一起才能这么大喘气啊!”
畜生,这种场合还要吓自己一下。
那头传来哈哈的笑声,还伴有莫名其妙的咳嗽。
严仲呼了口气,这至少证明这厮见到了江桥,并且对方依旧龙精虎猛。
“保证安全,多少人情都可以欠你”
“不用”
“那可怎么说?”他知道这人怪异得很,别人有人情欠他,怎么可能不接受。
“几分钟前”
对方话中混杂笑意:“有个人也打电话让我救他,我还以为是你们商量出来的呢,因为我总以为她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求助‘圣人会’的。”
“她...?”
“你们的公主大人呀”
严仲挂断电话,伍左鸢见他眉头舒展,也是放松下来:“怎样?”
“没死,活蹦乱跳”严仲顿了一下:“他说平帆刚联系‘圣人会’出手了”
伍左鸢一愣,用力吸了一口,昏暗的火光顿时朝着嘴边移了不少,缓过一阵才悠悠说道:
“江桥这人还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