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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自己右手腕关节有些移位的诊断报告之后,江桥陷入了十分纠结的状态,医院这种机构里头的东西是没法讲价的,想医好身体就得要买药,药的价格就在那里,就和房价一样只增不减。
考虑着捶墙看看能不能把腕关节砸回去的江桥正打算张腿就跑,一旁的明白他穷鬼特性的三浦直接掏了卡就开始缴费。对这般阔气的行为江桥自然是十分感谢并带上了些许不舍,虽说不是自己的钱,但花在自己身上江桥看着还是心痛。
不清楚在他睡着的时候医生们动了什么手脚,那一针麻醉扎下,他便陷进了甜甜的梦里。
话是这么说,其实一点也不甜,至少不是他渴望的春梦的那种甜法。
冰天雪地里有个长相还行的妹子其实是一件好事,按照正常的思路接下来应该是春梦的展开才对,但经历过夏塔拉那几乎可以算作循环梦境的江桥早已对抛弃了这种正常的思路,只求能在这一梦境里得到它出现的原因。虽说就算得不到也没关系,但妹子你不要喊啊,你喊就喊,喊个‘不要过来’算是什么意思,不要凭自己长得可爱胸部又大就把雄性看成洪水猛兽可以吗?
夏塔拉那个时候的梦境江桥已经记不大清了,但些许残留物还是在暗示着他则流程十分相似,他也试图在这一诡异的梦里嚷上几句‘夏塔拉?考文垂’,看看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与江桥的梦境有所关联,除去无法理解的联系之外,只能是由于与江桥自身有所关联。但凡非色盲都该感觉得出来,和江桥有些许关系的人里,这褐发灰眼的特征显然是只属于夏塔拉的。而她也的确在江桥现实中见到的夏塔拉的版本所在的梦境里出现过,把她看做夏塔拉?考文垂的性感大胸成人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果对方不是听到自己这叫唤出来的东西就开始嚎啕大哭的话,江桥真不觉得自己这么推理有什么不妥。
睁开眼的时候,身上已经缠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纱布贴脸,明明是右腕出了问题却连左手都捆了一打东西,右膝甚至还上了一个归正的器具。醒了还不到一分钟,主治医生便满带杀人冲动的冲了进来,朝着自己指手画脚的说了一堆,大致总结起来就是要江桥爱护好自己身体的凶恶版本。江桥也不敢说什么别的,只能一边点头应是,待他走了才舒了口气。
三浦新一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护士姐姐也没法常常呆在这,江桥偶尔会捡起那个护士姐姐不小心遗漏的病历单看起来,运气好的时候也能看到自己的,不过看到诊断书上密密麻麻而又龙飞凤舞的艺术文字,他便把它丢到一旁去了,躺着看着天花板。
这种枯燥的行为是很容易让人睡着的,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江桥这才发现床旁多了些吵闹的声音,逐渐清晰的声音很容易识别,江桥刚张开眼,就看见一旁坐着的程雏。
这可芙香可真是心急,江桥本是想着把该说的台词都备好了才见这小孩子一面,现在就只准备了一半不到,贸然谈话怕是要翻车。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前些时间积累的不悦和愤怒都在程雏见得眼前这伤痕累累的家伙时消散,数不尽的悲凉难过之感从心头溢了出来,恰巧江桥刚醒,这小姑娘就含着泪花的叫了江桥一句,江桥听闻,因惊讶而略咧开的嘴唇动了一下,这时目光才触及站在程雏身后的可芙香。
她握拳竖起小臂鼓劲的模样真是蠢,但却很好的勾起了江桥与她做下约定的回忆。
有人撑腰就是不错,江桥刚这般想着,身体自如的将自己最本质的情感都吐出来了。
逻辑不明,目的不明,江桥的话只是单纯的吐露心情,杂乱无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每一句话简简单单,甚至连形容词都很少出现,但就是这种话才拥有打动人的力量。
在对方又哭又笑的面容里,江桥看懂了老天爷落在他周边的所有伏笔。
程雏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与东缪音对待欺凌的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这两人才这么合得来,如果没有经受过拘留所那段隐忍,江桥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明白,因为他从被孤立的时候开始,就选择了与程雏和东缪音截然不同的方向。
所以,他自然会认为遇到相同的情况时,程雏会选择与自己相同的方式。
并不是这样。
本质上讲,程雏并非是承受了来自谁人的孤立这种残忍的事情,但是,她显然在江桥与可芙香?文森特之间独立了出来。这种独立与恶意没有任何的挂钩,只是一个注意力的偏重而已,但是,对于一个十二十三岁的小姑娘而言,感受到的孤独与寂寞是相同的。
所以,她想要去上学,想要在别的方向寻找填补孤独的方式,然后被江桥拒绝了,而这样拒绝她的江桥,却没有起到有效的形式对她这一类感觉加以满足。
简单说起来,就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如果江桥和程雏是有血缘关系或者是相依为命的家伙,那只怕其中一方必定会做出积极的行为来把它遏制在摇篮里,可惜,两人不是,所以没有感觉到江桥与可芙香对于自己有什么义务的程雏选择了闭嘴,而作为年长者的江桥又是一副思路完全不同的我行我素。
所以,江桥只要将自己行动的思路和目的表达出来,将过往留下的误会解释清楚,这件事情自然就这么解决了。
程雏的问题就是这么简单,但细致考虑起来,会选择与一个小孩相同思路的东缪音本就不合常理,她所存在的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
说得和想得都挺不错的,但小孩子的心思就像是星空,看得到却看不懂,更何况是江桥这种只会把人往坏处想的哪里能猜到程雏的心思,江桥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个什么东西,她就撅起嘴闹腾起来,作为可芙香的好伙伴,老司机只能掏出他年轻时当金鱼佬的本事把程雏忽悠了出去哪里玩玩,她这一走,可芙香便立马坐下,挤眉弄眼:“怎样,我说得没错吧”
这邀功的拳拳之心从漂亮的眼睛里直接射了出来,江桥也只能点头:“哇真像你说的那样耶你真厉害”
这没起伏的声音任谁都不应该满意的,只是这可芙香听着倒挺受用,笑起来手还在胸前四处乱摆,得意洋洋:“毕竟是我的处事之道呢”
两人聊得东西都是不咸不淡的日常,比方说这院一住就被钦定了要一个月,比方说给可芙香解释为什么颜平帆要说虚伪假面钦定自己当接班人,本以为自己这么讲她总该对自己有一些不满,比方说假冒伪劣之类的,谁知自己讲完后她却双眼放光,双手握拳的模样十分兴奋,一直说着‘那个姓颜的姐姐好厉害’这种话,听得江桥不知所措。
再愉悦的谈话也终有它结束的时候,背着睡着的程雏的老司机回来,敲门,满是尊敬的低下头:“小姐,时间到了”可芙香下意识的看了眼腕表,略显惊讶:“过得这么快…”这般说着便起了身与江桥告别,看她那模样像是有什么事要去做,而且江桥也不是会主动留人的类型,便自然的放她离去,不如说就算自己不放对方该走还是得走的。
可芙香本意也是要走的,只是不知道从江桥表情里看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便让司机先出去等一下,司机眉头紧皱,但见小姐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便说道:“那请控制好时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话没说完便被可芙香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司机只得叹了一声,瞪了一眼江桥全当泄气,保持着不会将背上程雏吵醒的轻微脚步,退了出去。
“你…”可芙香又坐下,眉头微皱:“怎么这幅表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这幅表情是什么个表情,房间里没有镜子,江桥也感觉不出自己的表情有什么不同,但可芙香都能察觉出来的,想必是与平日有这极大的差别。这般想着,江桥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倒是有想说的,但比较长,只是想跟你约个时间而已。”
“可以呀…”可芙香食指循着亚麻色的发尾绕圈,“什么时候?”
“倒是都行,看你时间安排,反正我就在这里”江桥无奈叹气,可芙香倒是笑了起来,随后便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不如十二月的二十五号如何?往年这个时候依底安似乎会有庆祝,好玩的东西还挺多的,到时候把程雏和缪音也带出来,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玩…似乎是什么只有形式流传下来的节日”
“听说大和区的少年少女会在这个节日里买上一本白色封面的相簿作为定情信物”江桥歪着脑袋的胡说八道:“而且一般会交配…他们似乎生殖崇拜挺强烈的,说不定是交配节呢”
可芙香愣过一会,接着便一拳垂在江桥睡着的床板上,刘海遮住眼睛但却没法遮挡她红起来的耳朵:“不可能是交、交配节的吧?”
“肯定不是吧”江桥见她怒成这样也不好再开玩笑:“据考证似乎是什么神话体系之类的”
“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好了!”可芙香又是捶了一下床铺,起身半跑半走的冲了出去,看她这背影。
江桥觉得她似乎又苗条了不少。
直到十二月二十五日,可芙香没有一点消息,东戈登三浦新一甚至是东缪音都来过,不过只是看望几句就跑了,萧卓世则是带了些东西,显然还是被所有知情人蒙在鼓里的他在此时的江桥看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意思,但他也不点破,以往如何现在依旧如何。
值得一提的是严仲终于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的内容本身是不值一提的。不用多说,在这近两个星期里严仲肯定给江桥打过电话打不通,打不通的他自然会去找东戈登,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对方的意思。见江桥坦诚,严仲便也不开他玩笑,问起身体如何,江桥只说比赛前能恢复过来,其他啥也不提。
听着江桥这说话方式和以往有微妙的不同,严仲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到追究的程度,只是询问了下这事要不要让颜平帆知道。其实这话纯属白问,因为严仲本身就没打算告诉颜平帆的意思,这师徒两偷偷摸摸的达成了协议,为将事情掩盖到底而做奋斗。
然后,十二月二十五日终于来了。
满怀激动心情的江桥在死缠烂打之下获得了主治医师的批条,他终于得以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用厚实的大衣把自己缠着一堆绷带的身体裹起来,然后坐上东戈登传给他的轮椅,享受这美好的夜晚,光是想想他便觉得自己有些惨。
不过也不算惨,至少眼睛还是挺舒适的。彩灯布置在整个游乐园里,喧闹的人群与绝妙的音乐都在欢呼着庆祝这一来源都被人以往的节日,程雏刚进了这便异常兴奋,拽着东缪音的手便到处乱跑,东戈登推脱腿伤没来,不过就算他来只怕也要被江桥赶回去以免他煞风景,三浦新一似乎对这种节日很不擅长,加上来自三浦家元老的压力,焦头烂额的他只能把这推掉,江桥自然能理解他这行为,他也不希望在这种节日里看到一个满脸忧郁的家伙倒胃口。
萧卓世见那穿着得十分可爱的东缪音与程雏在喧闹中跑去,叹了口气,虽说没什么针对的意思,但江桥听来总觉得像是自己坏了他好事一样,不过就算不是因为要给自己推轮椅,这家伙也没有在程雏面前乱来的胆子吧,这样一想,江桥便敢理直气壮的无视对方的怨念了。
萧卓世怕是什么计划被扰乱,心头的焦灼都从小动作里显出来,时而跺地时而挠腮,直到可芙香来了他这焦虑才有些好转,不过却同轮椅上的江桥一同陷进了看呆了的境地。
可芙香似乎偏爱带蕾丝的饰品,这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十分单薄,如同夏装,外头套了件加绒的白色毛衣,比江桥初见时细了不少的腿被透明度极高的白色裤袜衬得十分有魅力,不过要比起颜平帆来说还是差了点什么。
高跟的鞋子,右脚踝上的银色饰品,开襟披肩毛衣,这些都十分精细,但却不如她今日盘起的头发好看。
白色的绒毛发圈从颜色变化的地方束起,剩余的部分以十分可爱的方式盘绕,银色的如同簪子一般的发饰将头发固定,配上本就出众的面容,大小姐的气质合理的散发出来,就连胸前那个造型简单、如同盒子一般的圆形小饰也变得无比端庄,有着等价于千万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