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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丑八怪老追着我干嘛?”雷虎边跑边回头看看她追上来没有。
万仁爱拖着那副又重又不合身的盔甲,跑得大汗淋漓,却丝毫不打算停下来休息,非要追到雷虎才甘作罢休。
雷虎被她追得在城里跑了好几圈,心想这个丑女脑子真的是一根筋。换作平人,他早就停下来怒斥她一番了,但她对雷虎却是“疼爱有加”,弄得雷虎浑身不自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想溜之大吉。
终于,他在城关门口停了下来,撑着墙壁,大喘粗气,看着万仁爱,道:“好吧,我答应为你兄长报仇就是了,你赶紧回家,虎爷累死了,要找地方喝酒去了。”
万仁爱张着嘴巴,大口喘气,走到雷虎跟前,拍着他的虎肩,道:“想喝酒还不简单,我家里有易州最好的马奶酒,你们中原人肯定没喝过,敢不敢去尝尝!”
要是往时听到有人请他喝酒,雷虎高兴还来不及,而眼前这个性情洒脱的丑女,一副男人的性格,感觉非常别扭,雷虎是一刻都不想跟她多呆。
别看雷虎平时性情豪放,不拘小节,但在他雷眼中,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笑不露齿,足不出户,才是女人该有的言行举止。雷虎骨子里竟然喜欢这种传统的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没看出来他凶神恶煞的外表下,却还藏着一颗保守的心。
万仁爱是个大大咧咧,豪放洒脱的女人,一心想要为兄长报仇,自然也是个有血性和自尊的人。她之所以这样对雷虎穷追不舍,一来,确实想靠雷虎帮忙为兄长报仇。二来,她看雷虎那张黑脸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以为雷虎是见到女人就胆怯,不好意思跟自己过于亲近。她见雷虎这种人就是嗜酒如命的大男人,此时却像个姑娘一样迟疑不定,于是又道:“不敢去就算了,酒都不敢喝,还扬言要给我报仇,真是白长得这么壮实!”
雷虎最大的缺点就是听不得有人激将他,万仁爱这一说,他瞬间挺直了身板,心想这个小女人竟敢嘲笑他,就到她家喝个痛快,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海量!于是道:“这天下还没有虎爷怕过的事情,前面带路!”
万仁爱乐滋滋的笑道:“我家在关外里此还有四里路呢,你是骑我的马去,还是走着去呢?”
“笑话,我又不是没有马,你等等,我去去便回。”雷虎说完准备回去骑马。
万仁爱口哨一吹,不远处一匹骏马闻声,嘶鸣一声,踏着哒哒马蹄,眨眼就跑到她身边,规规矩矩的停下来,撩着左前蹄,等着主人上马。万仁爱笑道:“就你们中原的马,让你们先跑几里,追上你们也是眨眼间的事情,想不想试试我们草原的骏马,包你骑上了就不想下来。”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这个道理放在战马身上也是合适的。战场厮杀,不管是追敌还是撤退,战马的脚力至关重要。想当年二哥关云长封金挂印,唯独将赤兔马留为己用,没有还给曹操。可想而知,一匹好马对于征战沙场的将领有多大的诱惑力就不言而喻了,更何况雷虎还是个冲锋陷阵的先锋大将。他看到眼前这匹骏马,一眼相中,绝对是匹难得的千里马,于是呵呵笑道:“那就试试它的脚力如何!”说完,勒住缰绳,一跃上马。
骏马昂着头,长嘶一声,前蹄腾空跃起,后蹄着地,用力一蹬。雷虎夹紧马背,勒紧缰绳,心里激动万分,这着实就是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与他性格正好吻合。他兴奋的哈哈大声赞道:“真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说完,还没等他招呼,万仁爱自觉的一跳而上,坐在雷虎身后,双腿一夹,骏马会意,后蹄作力,往前飞奔起来。
雷虎瞪大眼睛,心想这位置是不是坐反了,不是应该他坐在后面控制好骏马吗?这万仁爱的性情真是洒脱,比男人还要男人。
他坐在万仁爱前面,感到十分别扭。那匹骏马载着俩人重达四百多斤,在草原上肆意狂奔,丝毫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在万仁爱的指引下,一路朝着牧民的毡帐而去。
骏马奔至一片扎着数顶毡帐的空地上,自觉停了下来,看来这里就是它主人的家了。万仁爱跳下马背,雷虎也跟着准备下马。
雷虎的脚还未完全着地,万仁爱伸手往马屁股一拍,骏马后脚一蹬,又往前狂奔。雷虎“啊”一声,活生生从马背上摔下来,摸摸自己的肥臀,恨了万仁爱一眼。
万仁爱哈哈大笑,道:“作为先锋大将,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哼!”
雷虎苦笑不得,他尴尬的不是自己摔了一跤,而是那个万仁爱竟然学起小姑娘娇哼了一声,与她的长相格格不入,似乎长得难看的女人就不该撒娇任性似的。
毡帐里的人闻声出来,见到万仁爱带着一个黑脸大汉回来,感觉有点诧异。万仁爱在那人耳边悄声了几句,那人连忙邀请雷虎入内,随即倒酒上肉,招呼雷虎只管吃喝,然后道:“雷将军初到涞水关,如需我父女两人效力之处,尽管直言,这北潢实在可恶,我们的马匹一旦过河窜入他们地界,就占为己有,从不归还。”
雷虎啃着六分熟的牛肉,大口喝着马奶酒,吃得十分投入,眼神空洞的盯着他,“嗯嗯”了两声,嘴里根本没时间搭话。
万仁爱恨着他,道:“就知道吃吃吃,我父亲跟你说话呢。”
雷虎终于放下酒肉,嘴边沾满了一圈油脂,道:“哦,好,讲。”
万仁爱的父亲客气道:“将军在上,我叫万天仇,既然是爱女的朋友,就尽管吃好了再说,不着急不着急。”
这家人的名字听着真的又奇怪又好记,一个叫万仁爱,一个叫万天愁?望着天发愁?愁什么呢,难道是个悲情诗人,还是忧国忧民不成?雷虎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名字取得真好,比他们的威武霸气多了。
万天仇见雷虎没有回话,以为是对自己的名字不解,于是道:“十年前,北潢攻入易州,我儿不幸被他们误杀,连尸首都找不回来,我日盼夜盼,哪怕能将孩儿的尸骨捡回来安葬也好,最后才知道是被他们拿去喂了野狗豺狼,这北潢人真是可恨,我每天望着对面的北潢人,恨不得跑过去杀了他们,这才改了名字叫万天仇,天那边下面的北潢人都是我的仇人!”
这番话才引起了雷虎的兴致,他力拍桌子,怒道:“狗养的北潢人,竟敢对我大雍子民这般残忍,等过几天,我一定杀过去给你们报仇!”说着,他似乎想起了这是个机密,连忙捂住嘴巴,告诉万天愁这是他们三人的秘密,不可声张。
万天仇一家对北潢恨之入骨,此等军机自然不会传扬出去,他一心就想帮助易州驻军,将北潢杀得片甲不留,平时也经常关注天水河以北的情况,忽想起一事,对雷虎道:“将军,北潢那边最近这几天有点异常,要不现在我带你去看看?”
金国舅今天刚出关,料想现在应该才到北潢,难道北潢那边提早就有所行动了?万天仇经常在天水河边牧马,对北潢牧民的行动了如指掌,他发现出的异常肯定是有道理的。
情报对于战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往往一个小道消息就能延伸推断出很大的阴谋,要是侯子云在听到这种消息的话,肯定会刻不容缓的前去打探清楚,雷虎与他一同西征过,不知能否学到他那般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