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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皮奶
因为今儿是严六小姐生辰, 姜锦特特的打扮的郑重了不少。
她比起几个月前经济又宽裕了不少, 在穿着打扮上也比之前舍得了。
月白色轻罗衫外罩着翠色薄纱, 浅郁金香色湖绢百褶留仙裙用浅绿色丝绦系着, 上面系着一块白玉佩压裙。
头发也特特梳了个当下比较流行的堕马髻, 把头发梳起来, 用丝带束起来, 又用钗环固定。
姜锦本就脸小,人又瘦,这一梳了堕马髻, 越发更显得瓜子脸巴掌大的一点儿。她这大半年来将养的又好,头发也变黑了,虽然不如那种如墨缎的美发, 但也是下了功夫保养的, 颇为顺滑。
要单论五官上,姜锦生的不坏, 如今雪肤乌发, 明眸皓齿, 唇上一点胭脂动人, 虽然不敢和那等大美人比,却也是娇俏的美人了, 唯一的问题, 大概就是个子略矮。
但是这事也急不来, 原主在定南侯府时候也就一米五露头,现在她快长到一米六了, 说明她的增高计划其实还是挺有效果的。
不过她虽然个子高了一点,人还是挺瘦的,本来她在定南侯府都快瘦脱像了,大半年胖了十几斤,气色看着好多了。但是苦夏苦夏,人夏天总要瘦一点,而且她因为之前饮食苛刻,肠胃不好,夏天饮食减少,还又瘦了几斤。
偏堕马髻又显脸小,她眼睛还特别大,又亮,整个人都娇小可爱。
薛珍珠见她这样,先瘪了瘪嘴,严六小姐却忍不住笑起来。
姜锦进了严家,迎来的是薛珍珠和严六小姐这样的关注,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呢。
她摸了摸头上的钗环,有几分狐疑的道,“难道是没戴好吗?我本来不想梳这个发誓的,但是柳叶他们都说这么梳着好看而且最近城中流行呢。”
严六小姐笑,“不是你的原因,而是珍珠,你瞧瞧她,是胖了不是?她说都是你家店里好吃的东西太多,我说得看你胖了没胖。这不,她这借口站不住脚了吧。”
人家姜锦一点儿都没有胖呢。
薛珍珠假装嘤嘤嘤起来,娇俏的脸上满是郁闷,捂着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姜锦也笑了。
严六小姐是今天的主角,不能一直陪着姜锦,和姜锦说了一会儿话,便让丫环引着姜锦和薛珍珠去后面了。
严家比起薛家的宅子又大了不少,严家豪富,花园中真是亭台楼阁无一不备,严六小姐如今是做主的,当仁不让的住了主院。
其摆设铺陈比起王府虽然不如,比起定南侯府那样的人家却是好了些。
姜锦虽然有一二艳羡,但是想想严家的情况,也不得不佩服严六小姐的魄力,一个女子,敢去争家族产业的管理权,在古代也不是一般女子。
薛珍珠倒是不以为异,她家中,她是唯一的珍珠,虽然薛家不似严家豪富,但她的闺房同样是精致不凡。
不过她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反正也习以为常了,反而不关心这个。
她有点想去前面看严六迎接客人,姜锦却拉住了她,“慧娘既然让我们过来后面,自然有咱们的用意。”
姜锦猜的不错,前面严六小姐面对的也不是一片风平浪静。
她以一个未嫁庶女的身份赶走了她的庶出长兄,自己掌管了京城的家族产业。在某些人眼中,堪称大逆不道,完全是雀占鸠巢。
这占了就占了吧,还大肆宣扬,这是何等的嚣张啊,因此很有几个接了她的帖子前来赴宴的人,根本不是安什么好心,而是想要过来为难她。
姜锦罢了,薛珍珠的性格实在是带着一点天真的任性,在场的话只怕要跳起来的。
听了姜锦的解释,薛珍珠也不再问了,叹道,“慧娘实在是不容易,你说,凭什么呢,她那个哥哥资质差了她何止十倍,就因为是男子么?”
这事怎么说呢,即使是现代也有太多太多重男轻女的事情了,明明女儿成绩好,却让成绩不好的儿子上学,就更不用说财产和资源上的区别了。
但这事,说是没有用的,得靠自己去争取。
姜锦喜欢严六小姐的地方就在这里,何况一个人坚定自己的目标,证明自己,不管成败,也是应该被尊重的。
她预料的不错,前院的确发生了一番唇枪舌战,不过严六小姐既然敢这么大咧咧的摆开架势,其实也做好了准备,果真不仅没人压服下去,还立了些威严。
而林大公子的到来也终止了已经到了末尾的唇枪舌战。
林家和大部分商家不一样,虽然也做药材之类的买卖,但是林大公子祖父可是从太医令上退下来的,杏林国手即使在朝上也颇受尊重。
而林大公子的母家就更显赫了,生母为县主,其母去世后,老豫王给讨了个爵位,虽然是最末一等的县男,也与寻常人不同。便是县主,他在京城期间也经常出入豫王府,和几个表哥关系都不错,可见豫王府对他的态度。
他的身体如何尽人皆知,大家也怕这位被吵到了,身体有点不舒服什么的,也没人付得起这个责任。
更有几个人想多了,林大公子身体弱,性情也高冷骄傲,能出席严六小姐的生日宴,可见两人颇有点私交,这严六小姐不会日后嫁给林大公子吧?
然而这横竖也是没有什么证据的事情,不过是个人猜测,也没人说。
姜锦见了林大公子倒是挺高兴的,上前打了个招呼,笑道,“有一阵子不见了。”
林大公子看了她一眼,见她今儿特意打扮了,显得很是娇俏,露出几分浅淡的笑容来。
“劳你记着了,上次送过去的糯米糍,味儿不错。”
姜锦笑,“你喜欢就好,有什么想吃的,只管打发人说。”
这般友善说话,之前把严六小姐和林大公子拉郎配的又开始犯嘀咕了,这姑娘生的娇小可爱,与林大公子也很熟稔,莫不是他们想错了?
其实姜锦和林大公子也没说几句话,毕竟两人也不算很熟悉,而且林大公子的性格比较高冷,姜锦也不是太热络的,想要聊得热火朝天的也有点难度。
不过就算是这样,薛珍珠也佩服姜锦佩服的不行,悄悄和姜锦道,“这林家的大公子谁都不理会,慧娘还是因为救过他一次,才被他另眼相看的,你真是投了他的缘了。”
姜锦笑,“其实他是帮过我,然后我帮了他,大致就是这样的关系,也是机缘巧合。”
其实那次林大公子喷的是陆紫玉,但是恰好帮姜锦解了围,姜锦之后送了包子的食谱过去,又送过糯米糍之类的东西,林大公子还是很领情的,这来往才稍微多了起来。
听姜锦解释了,薛珍珠笑道,“那也是另眼相看了,你别看林大公子性格清冷,喜欢他的还真不少呢,可是能和他搭上话的就少了。”
“谁叫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姜锦笑眯眯的道,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动的时候仿佛有星光闪过。林大公子正好转头,瞧见她带着笑和薛珍珠说话,不知怎么的,有种微妙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严六小姐过来了,与他打了个招呼后,又跟薛珍珠和姜锦说了会儿话。
林大公子来的晚,略过了一会儿,就开席了。
严家豪富,严六小姐的生日宴虽然办的不是很大,男客女客也来了十几桌。
菜色自不用说,山珍海味非比寻常,姜锦即使在现代见惯了美食佳肴的,对这菜色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酒也是极好的酒,柳叶青梅子酒女儿红,随便人取用,严家的丫环穿着一样的水红裙子白衫子,在宴席间穿梭着送上各种美味。
因天气炎热,严六小姐也没请唱戏的,而是让琴师歌姬远远的弹着清平乐汉宫秋月之类的曲子,隔着水面被风送过来,颇觉神清气爽。
姜锦因与薛珍珠笑道,“慧娘的安排还是不错的,十分清爽。”
不想她对面一个年轻姑娘听见姜锦这么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娇俏脸上带了几分不屑,“果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人,一点见识都没有,这就叫好了?”
姜锦看一眼那姑娘,见那姑娘容长脸,细长眉毛,上挑眼睛,五官生的不错,只唇微微厚了点,倒是有点别样的风情。
只是姜锦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确从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火气,怎么朝自己头上发了。
姜锦没急着说话,薛珍珠却忍不住呛声了,“自是不比宋姑娘你爹,为个姨娘都大摆宴席,宠妾灭妻闹的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呢?”
那姑娘气的脸通红,她姨娘比她嫡母得宠的多,前阵子三十五岁生辰,她爹本准备大办庆祝,然而一个商人的小老婆又不是皇帝的小老婆,总有钱,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
因此别说亲自去祝贺了,连送贺礼的都极少,因此那几十桌席面便给了家中管事和办事下人,还剩了不少呢。
薛珍珠家里父母和睦最看不上这样了,本就想呛几句。此时见这宋仙儿还去呛姜锦,她便先忍不住了。
姜锦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见那宋姑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周围其他姑娘忍笑,便知道薛珍珠是戳了这宋姑娘的痛处了。
她虽然不是很热衷找别人麻烦,但是也不喜欢别人找自己的麻烦。何况薛珍珠帮她出头,她也不能不仗义。
因此也笑着对薛珍珠道,“我自是乡下人没见识,但是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管弦之乐清雅动人,良辰胜景,如何不好。”
不得不说,这些商家之女里面能够出口成章的还是少的,不少人家都不是很注意教育,大部分都是略识些字,算账使算盘倒是都还精通。当下就有人看着姜锦的眼神带了点羡慕,出口文雅,相貌娇美,举止有气度,说着简单,能做到的人还是挺少的。
也有几个家里教育女儿和那书香门第仿佛的,觉得和姜锦是同类,对姜锦的态度更显了几分亲近。
本来那宋姑娘做事也不讲究,哪有在别人夸赞主人宴席办的好的时候,出口反驳的呢?那岂不是说主人家不是?
一时那宋仙儿就被孤立了,倒是有几个主动和姜锦攀谈的。
姜锦和他们聊了几句,那几个姑娘家中也有卖绸缎布匹的,也有开金银楼的,不说豪富,也是大富之家,姜锦的家底比起这些人家里根本不能看。
那宋仙儿听了半天,觉得抓了姜锦的缺儿,便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人呢,没想到也就是个开铺子卖包子的,怪不得阿谀奉承严六呢,要没有严六提携,你能在这里坐着吃酒?”
姜锦心道,要是没有严六,她还真未必坐在这里,毕竟自己也曾经干过定南侯世子夫人的人,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至少曾经拥有么。
薛珍珠气的不行,正要跳起来和宋仙儿吵架,和姜锦聊得挺开心的那位开金银楼家的周姑娘瞥了一眼宋仙儿,冷笑道,“就算是姜姐姐家产没那么有多,但也是自己的,我听说宋仙儿你要谈婚论嫁了,你家给你准备了多少嫁妆?别说着厉害,你还真未必比姜姐姐有钱。”
姜锦先如今的身家固定资产加现银大约有一万两出头,但是她的铺子生意好,可以说是个下蛋的金母鸡。
宋仙儿虽然得宠,但是毕竟是庶女,是不可能超过嫡出姐妹的,出嫁嫁妆其实也就是一万两最多了,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不能变现的家具首饰之类。
要单论她个人,还真未必能比姜锦更有钱。
薛珍珠本来挺生气,此时见周家姐姐这么说了,倒给她提了个新思路,便冷笑道,“周家姐姐说的,都说好女不图嫁妆衣,好男不图分家产,宋仙儿你这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不如也学姜家姐姐一样白手起家如何?”
自然不如何了,真论起来,她挣钱的本事可能还不如薛珍珠,毕竟人家薛珍珠也是个武林高手,女侠大人。
宋仙儿被众人挤兑一番,跺了跺脚,站起身来,道,“你们都欺负我!我去找我爹去。”
她生母姨娘没来,来的是嫡母,嫡母当然不会向着一个都快要宠妾灭妻的小妾生的女儿。
薛珍珠瞥了瞥嘴,“多大的人了,还动辄找爹找娘?”
周大姑娘则是笑道,“宋仙儿这个性格实在是太冲动了,她这么走了,还真指望宋伯父在严家给他做主不成?等会回来的时候,岂不是更丢脸。”
另一个姑娘也道,“这宋仙儿在家里使小性儿使惯了,在别人家做客也这样混闹,实在是不像话。”
这个姑娘是宋仙儿嫡母的亲戚,她这话说的其实是意有所指的。
宋仙儿这正说着亲事,她知道的接触过的有两家的姑娘就坐在这桌上,宋仙儿这个做派,她再一说,那两个姑娘便是再迟钝,也有几分犹疑,准备回家把这事情说说。
姜锦没参加这些人讨伐宋仙儿,则是叫了个小丫环过来,与她道,“你把这儿的事给严六小姐说一下,算了,我也过去一趟吧,也是我的不是,给她惹麻烦了。也不知道为何,我和这位宋姑娘素昧平生,她总是和我过不去。”
薛珍珠冷笑,“也就你不知道罢了,她看上了林大公子,你和林大公子认识,寒暄了几句,可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么。”
不,其实还真不是姜锦一个人不知道,至少那两家和宋家接触过有意联姻的人家都不知道。毕竟林大公子一则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深入简出,一方面身上是有爵位的,一般也不和这些商家来往过密,宋仙儿的心思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薛珍珠也是被宋仙儿给惹恼了,说话也没留意,一时给说了出来。
然后那与宋仙儿嫡母有亲的姑娘捂着嘴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呢。只是林大公子身份不同,只怕不会和咱们这样的联姻吧,就算是,也得是极出色的。”
宋仙儿一个商人庶女,看上了林大公子本就没什么希望,宋仙儿的品貌也不算出色。饶是林大公子身体不好,拖到二十几岁都没有娶妻,也轮不到宋仙儿这样的。
薛珍珠倒是后悔失言,宋仙儿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把林大公子扯到这样的事情里到底不妥。
姜锦则是忙着补救了下,笑道,“你也是浑说,我和林大公子又不熟,大约还是因为是我是个乡下人吧。”
她倒是不在乎自嘲自黑一下。
说完了,她站起身来道,“几位姐姐妹妹先用饭,我去和严六小姐道个歉,到底给她添了些麻烦。”
薛珍珠也站起来,“我和你一道儿去。”
严六姑娘在前面主桌,姜锦叫了她过来,带着几分歉意的与她一说,严六姑娘根本不以为意,道。
“多大事儿,还值得你亲自过来一趟,那宋仙儿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和你呛声?要是这话传出去,林家都饶不了她。”
姜锦笑,“我知道宋仙儿不算什么,不过她不是还有个疼她的亲爹么?”
“你说宋二老爷?”严六姑娘嗤笑了一声,“哪个糊涂货,不必担心。”
她早就看宋二老爷不顺眼了,今儿开宴之前还对着她指指点点,正好干掉了,把宋家在京城这块儿的生意抢过来。
姜锦见她真不在意,才放下心来,“没给你带来麻烦就好。”
严六小姐笑道,“阿锦你也太谨小慎微了点。”
薛珍珠刚刚一直没说话,此时在旁边连连点头,“可不是可不是。”
“你还好说呢,你那个性格也该收敛点儿了,跟着阿锦多学学。”
严六小姐神色转严厉,薛珍珠吓得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啦。”
这事处理完了,想着严六小姐是主家,事情多,姜锦也不欲再这里麻烦她了,便和薛珍珠一道回席上,走了两步,薛珍珠却说要去更衣,也就是那啥。
问了个丫环,薛珍珠和姜锦便往侧院走,不想还没进侧院,就见月门旁是一男一女,姜锦拉了一下薛珍珠,用下巴指了指。
薛珍珠会意,往后退了退。
她虽然性格有一二任侠之气,倒是不傻。从来一男一女避着人在一处好事不多,不少,撞见了至少也尴尬,运气不好碰上杀身之祸的也不是没有过。
她以前就听过有个大侠撞见了某高手和他兄弟老婆,然后追杀,差点被杀了不说,还背了个污名,被高人所救,又一番波折后,事情才大白天下。
两人正准备走,就听见了声音,竟然还熟人,主要是林大公子的声音,实在是太独特了,清冷如寒泉水泠泠动人,让人听见就能想象到主人的高冷孤高。
他说的话也很冷。
“你是谁?站远点。”
接着传来女子的哭声,“你竟然不认识我?”
很明显是宋仙儿的声音。
也不知道她是先给她爹告状了,还是先找上了林大公子表白心迹。
姜锦悲天悯人的同情了一把这宋仙儿,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这半天针对自己,有个啥意义?
薛珍珠倒是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她和宋仙儿认识挺长时间了,结怨可不是一次两次。薛珍珠长得美貌,是这一群姑娘中长得最美的一个,宋仙儿原本自诩自己长得最好,也是个仙子模样。
然而等薛珍珠一来,她又被比到天边里了,当初薛珍珠从峨眉山回来,很有几分不习惯的地方,可被嘲笑过不少次。
两下结怨不浅,薛珍珠厌恶她厌恶的厉害,只觉得宋仙儿心胸狭窄又酸又坏,根本不像其他姑娘那样的可爱。
就是今日,宋仙儿针对姜锦也不仅仅是因为林大公子,而是今儿姜锦好好打扮过了后,也很娇俏明媚,比宋仙儿略胜一筹,于是就成了她口中的乡下人了。
两人听了这八卦,一个面上带笑,一个心下暗笑,倒也心满意足,正准备往回去走,刚刚转过身来,没想到宋仙儿嚷了几句什么,哭着炮弹一样冲了出来,甚至都没注意到薛珍珠和姜锦。
既然这宋仙儿走了,只剩下林大公子,薛珍珠就想着还是去解决下个人问题好了。
姜锦倒是无可无不可的,被薛珍珠拉着往前走,然而刚刚过了月门,薛珍珠就吓得惊叫了一下。
姜锦抬头,就见林逢九面白如纸,整个人正往后倒。
“珍珠,你会轻功,速度快,快去找人,找林大公子的随从。”
她反应比薛珍珠快,知道这样的病人身上多半都是带着急救药的,连忙扶住林逢九,去摸,果然摸了个药瓶。
她也是跟着孙老大夫学了小半年医术的,把那玉质药瓶打开大致看了下,是雪心丹,里面只三粒。姜锦倒了一粒出来捏开林逢九下颌,把丸药塞到他舌下。
薛珍珠早就跑去喊人了,她一个人把林逢九拖了两步,拖到月门旁树荫里,又把他领口软扣儿解开,又去把脉。
林逢九脉象细弱且浮,状态实在是不好。
姜锦实在是有些疑心宋仙儿做了什么,不然当时她为什么那么急急的跑了?
但是疑心归疑心,最重要的还是林逢九的情况,姜锦给他服了药后又狠掐他人中。
等到薛珍珠带着林逢九的下人过来的时候,林逢九正好睁开眼,接着严六小姐急急赶过来,脸上又急又怒。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去把梁大夫叫来。”
“不用了。”林逢九的脸色好看点,示意人把他扶起来,“我先回去了。”
林逢九的侍从上前半扶半抱着林逢九,声音低沉的问道,“主人,要紧吗?”
“服了雪心丹感觉好多了。”林逢九又转头对姜锦道,“今天谢谢姜姑娘了。”
“应该的。”姜锦见他脸色还是极差,道,“林公子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林逢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人走了。
薛珍珠看他走了,才忍不住嘟囔了两句,“怎么不感谢我啊,是我叫了人来。”
姜锦笑道,“放心,以林大公子细致,少不了你的谢礼。”
严六姑娘见林大公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她给林大公子递帖子,本是礼貌,没想到对方真会亲自来,毕竟虽然到了七月里,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
本来看人来了,也没什么异样,她也放下心来,都怪那宋仙儿,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妖,差点惹出大事来。
且不说林逢九真在严家出了事,豫王府和林家饶不了她,她那个好父亲只怕正好会拿自己顶锅,就是她也和林逢九的那份友谊,她也饶不了宋仙儿。
姜锦见她目中杀气凛然,悄悄的给薛珍珠道,“我瞧着,大约有人要倒霉了。”
薛珍珠深以为然,她和严六小姐认识更久,此时还是见她这么气急败坏的。
林大公子身体不适,提早走的事情瞒不过人去,不少人还觉得是严六小姐的锅,不想严六小姐也没给宋家留脸,等快散宴席的时候就让宋仙儿给她个解释,到底怎么害的林大公子旧病复发。
宋二老爷本来还以为严六借机找事,没想到一看女儿宋仙儿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还真有问题。
这事最后怎么处置的,姜锦并不知道,毕竟当时那个情况,实在是不好在那里看热闹。
倒是林逢九处隔日送了一份厚礼来,姜锦问过了来人,得知林大公子无事了,方才放下心来。
宋仙儿的事情,还是薛珍珠过了几日后来跟姜锦说的。
说来这宋仙儿也是痴情糊涂人了,她这次听说林大公子可能要来,就找了个巫蛊做法,说要搞什么和合二仙。
然而这和合二仙有效没有效不好说,她身上的带着的香囊可把林大公子给熏晕了,本来林大公子体弱,又被她缠住了,在太阳地里晒了会太阳,再被那乱七八糟的香囊味儿一熏,人就晕倒了。
“慧娘气的要发疯,就为着这样的蠢事,差点儿把她也给拖下水。”薛珍珠一边喝着掺了蜂蜜水的柑橘酒,一面道。“你说,这宋仙儿是不是蠢死了?别说什么和合二仙了,她这一下子,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听说被送到庙里关着了。”
姜锦喝了口酸梅汤,想了想道,“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这事,若她不是那么怕事的话,也不是没可能成啊。”
“你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啊。”
“我这是小人之心了。”姜锦笑,“你想那香囊把林大公子呛晕了是后面才查出来的,她要是积极主动的去找人救林大公子,谁知道有这个事情?那样的话,不说有个救命之恩,林大公子也多少对她另眼相看吧,不也是有那么点希望了么。”
林大公子的身体毕竟不是那么好,如薛家这种疼女儿的人家,纵使是商人,也不会把女儿冒着守寡的危险嫁给他,官宦人家同理。
“说到底,这宋仙儿如果是真痴情,见林大公子都那样了,怎么好跑?”
“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啊。”薛珍珠想了想道,“她走歪门邪道还心不真,活该这个下场。”
姜锦是不同情宋仙儿的,“林大公子才是无妄之灾呢,若不是咱俩正好往那走,万一真被人发现的晚了,岂不是危险?”
薛珍珠本来还觉得宋仙儿有一二分深情,觉得严慧大发雷霆赶尽杀绝的架势有些狠了,被姜锦这么一说才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如果不是她闹着要上厕所,林大公子说不准真会送命啊,也难怪严六那家伙那样后怕和恼怒了。
这事对于姜锦来说,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也算过去了。
毕竟林大公子无事了,宋仙儿咎由自取,严六小姐和宋家生意上的争夺三分之一是因为表态给豫王府和林家看,三分之一是替林大公子出气,三分之一也是她本就准备对付宋家,正好借题发挥。
他们俩家的商战,对于姜锦这个包子铺小老板来说,完全没什么牵扯。
就是薛珍珠,则是痴迷于尝试姜锦家包子铺的各种包子,在脸又圆了一圈儿后,完全自暴自弃了,每天在各种美食中乐不思蜀。
姜锦则是忙着推出新产品,夏天的韭菜不太好,嫩南瓜这会儿也快下市了,芸豆包子其实也不错么,还有豆角包子,包括酸豆角包子也很好吃啊。
姜锦这一阵子在尝试给新的包子定配比,选个更好的味儿,薛珍珠就更每天都报道了,每天都有新包子吃,生活简直是美美的。
而且她之前给姜锦送的干鳗鱼之类的也多半进了姜锦的肚子。
不得不说,薛家在京城的厨子水平挺差的,就是薛家在齐地的厨子水平也有点差。
干鳗鱼虽然不如新鲜的鳗鱼好吃,但是做好了,味道也是非常赞的。姜锦先用水中加一点油把干鳗鱼泡发,然后把干鳗鱼红烧了,或者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用椒盐和茱萸一起暴炒,别提多下饭了。
还有蛤蜊肉,泡发了做蚵仔煎,爆炒,蒸蛋,煮汤口感都非常棒,姜锦还用鳗鱼和蛤蜊包了包子,把薛珍珠吃的两眼冒光。
作为有个一个吃货,有个厨艺出众的好朋友,那幸福感真是满满的呢。
当然,她身上的肉肉也显示出了她的饭量。
等严六姑娘在姜锦的包子铺里见到薛珍珠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珍珠?”
薛珍珠娇俏的瓜子脸变成了一个可爱的胖南瓜子,虽然还是瓜子脸,但是不是圆了一圈的问题了,是圆了好几圈儿。
“你真的有点珠圆玉润的意思了呢。”
薛珍珠见她来了,本来特别高兴,结果没想到严六小姐一来了就打击她,顿时不高兴了。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老打击我?”
严六小姐笑道,“你可真是圆了的儿,每天吃多少东西啊?”
姜锦这会儿也在内堂里出来,见严六小姐来了,笑道,“你可算是来了,好好管管珍珠这丫头,每天吃的那么多又不运动,不给吃,她去小厨房自己摸了就吃,也不怕胖。”
不是姜锦心疼那点吃食,而是薛珍珠的胃口实在是太好了。
大概也是练武之人的缘故,她的饭量让姜锦想起了七皇子,一顿饭放开量能吃二三十个包子。
除了吃包子之外,她还吃水晶肴肉,水晶肘子,蒜泥白肉,喝各种饮料,每天还去附近那家做盒子菜熟食的老店叫半个烧鸡吃。
饶是姜锦这个人在相貌一直有点迟钝,并且觉得人胖点也没什么不好的,都认为薛珍珠这丫头要稍微控制下她的食量了,或者加点运动。
毕竟大半个月就见她的脸明显的圆了起来,姜锦还是挺怕薛珍珠父母找上门来算账的。
因此姜锦也限制了薛珍珠食量,一天十五个包子最多了,再多不许吃了。偏她最近在尝试几种新包子和吃食,小厨房总是有很多试验品。
薛珍珠盯上了这些试验品,凭借良好的轻功和姜锦斗智斗勇好几天了。
姜锦也是实在是管不了,便求助严六小姐,希望这位手腕高超的朋友压得住薛珍珠。
果然严六小姐对付薛珍珠擅长多了,一把抓住了薛珍珠的死穴。
“你要再这么胖下去,我就去写信给薛家伯父伯母说你想嫁人了!”
这一下可把薛珍珠吓到了,自由和美食挺难抉择的,可是嫁人了她肯定吃不上这么多好吃的,自由和美食都保不住,这太可怕了!
“不不不,好慧娘,好姐姐,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
严六小姐瞥了她一眼,“你可记着这话,写封信总是很容易的。”
薛珍珠连连点头,不敢说话了。
姜锦见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过我这阵子,还真折腾出几样吃食来,桐花,去把双皮奶端来去。”
薛珍珠本来垂头丧气的,听到双皮奶心情瞬间好了,“桐花,我要红豆的,很多很多红豆。”
“你没有很多很多红豆了,放一勺就行。”姜锦看着薛珍珠,笑眯眯的道。
“你跟着慧娘学坏了!太残忍了,呜呜。”
姜锦没理会趴在桌上装哭的薛珍珠,而是笑着问严六小姐。
“慧娘你一向是个忙人,这么专门过来,肯定有什么事吧?”
“是有事,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姜锦有些诧异,“你还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没有吧。”
严六静雅沉稳的面容上罕见的带了一种介于瓜和二之间的表情,让她不似之前少年老成,反而有几分少女的气息。
“也不知道怎么的,外面现在我传说我对付宋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呃,这话也没错吧,你是为了林大公子的事啊。”桐花上了双皮奶,姜锦也拿了勺子吃起来。
“不,这传说中的红颜是你,不是林大公子。”
姜锦被双皮奶的红豆呛着了,薛珍珠本来眼巴巴准备吃双皮奶的,结果一口红豆直接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