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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雷震天在蜀黍的带领之下来到慕容主宅,慕容南轩已经在厅堂之中正襟危坐。
蜀黍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很自觉的将门关上,屋子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雷震天眼睛微眯,走前几步,就看到慕容南轩迎面走来,雷震天心中略有些诧异,但是没有表露于脸上,两人互相见礼,分主客坐下。
刚坐下,雷震天就闻到淡淡的茶香,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引得雷震天味蕾大动,立马就想拿起茶壶一饮而尽。
慕容南轩看着雷震天,含笑不语。
下一刻,雷震天的手停在茶壶边上,并顺势一变,朝慕容南轩拱手道:“听闻慕容大人已经告病多日没有去上早朝,下官备了份薄礼来探望慕容大人。礼物已经在路上,待会就会送到大人府上,还望大人不嫌弃。”说完雷震天又略带歉意的解释道:“下官担心大人的病情,故而先乘轿前来。”
慕容南轩看到雷震天没有先端茶喝,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呵呵笑道:“雷大人言重了,你能专程过来,本官已经很开心了,还劳你费心准备礼物。”
“要的要的。”雷震天也是笑道,随即打量了下慕容南轩,吃惊的说道:“慕容大人看起来精神不错,身体痊愈的差不多了吗?”
慕容南轩面不改色的说道:“拖雷大人的福,身体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雷震天打了个哈哈,旋即感慨的说道:“慕容大人年纪轻轻就做到大将军之位,堪称建国以来第一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限,务必保重贵体。”
雷震天说的可是大实话,半年前,慕容南轩以十五岁的年纪踏入官场,并且一下子取代他父亲的地位成为燕王朝的大将军,权势滔天。此事当时在朝中引起极大的风波,朝中大臣联名上书反对,可惜被玉满堂暗中截了下来,又在皇上耳边吹了几句话,慕容南轩晋升大将军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后来玉满堂以及慕容南轩又借故杀了朝中几位反对的大臣,此事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而雷震天则是在此事过后才进入朝廷的,所以并没有受到事件的波及,对这件事的了解也多半从别的官员口中听来。
慕容南轩面有得色,但还是谦让了几句:“让雷大人见笑了,轩某尚且年幼,朝中大小事务还不熟悉,还需要诸位大人多多提点和照顾。”
说到这里,慕容南轩看向雷震天,神色有几分怪异的说道:“听闻雷大人早年经商致富,中年方才从政,并且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爬到刑部侍郎之位,这种速度比起在下也是丝毫不逊的。”
雷震天心说我哪里比得上你这小怪物,光是十五岁、家主、大将军这三个关键词,你的事迹就足以载入历史了。但是其面上不露丝毫异色,微笑的说道:“大人过奖了,下官年事已大,近来身体也是毛病频出,职位想来更是难有寸进,哪比得上慕容大人正当年轻,精力旺盛。说起来,之前的大将军之职貌似也是由令尊担任的,慕容家真是豪杰辈出啊。”
听雷震天提到慕容寰羽,慕容南轩蓦地脸色微变,看向雷震天的眼神也瞬间凌厉起来,但是对方似乎毫无觉察,仍自顾自的抿着茶。他沉吟半响,略微低沉的说道:“既然雷大人提起家父,轩某也就不瞒雷大人,家父在半年前身患重病,以至于卧床不起,所以家父才向皇上推荐了轩某,担任这大将军之位。将来父亲伤病痊愈,轩某依旧是要退下来的。”
这等空话大话,雷震天压根不信,他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上却做出慌忙告罪的样子:“失敬失敬,雷某不知实情,以至于胡言乱语,还请慕容大人恕罪。”
慕容南轩很大度的摆了摆手:“不知者无罪,家父之事,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雷大人不必紧张。”
雷震天连连称是,同时一脸诚恳的说道:“下官可否探望一下令尊,亲自表达下官的歉意。”
慕容南轩连连摆手道:“雷大人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家父的疾病需要绝对的静养。”
慕容南轩的拒客之意如此明显,雷震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讪讪的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语,两杯茶下肚,慕容南轩先开了口:“雷大人公事繁忙,今日亲自到此,难不成有什么事情吗?”
慕容南轩如此明显的问话令得雷震天为之一怔,他看了看慕容南轩,索性把心一横,接口道:“不瞒慕容大人,下官今日到此,真是有一事相求。”
“哦?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慕容南轩有几分错愕,但又有几分释然的说道,原本他还一直在提防着对方是什么来头,现在看来,只是有事情求于他而已。
这种情况,慕容南轩自当任大将军以来早就已经接触到好多次,这令得慕容南轩庆幸的同时,也是有几分头疼起来。但是随后雷震天的一句话,又是令得慕容南轩松懈下去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请问慕容大人,知不知道发生在半年之前一宗跟冰晶灾难有关的事件?”
“你问这个作甚?”慕容南轩口气一冷的说道,原本放下的心又是提了起来。
雷震天的语气变得低沉:“半年之前,因为冰晶浩劫而被问斩的好几个官员,其中有一个是下官犬子。”
慕容南轩神情为之一缓:“很抱歉提起雷大人的伤心事,然而我不是当事人,并不清楚事发的情况,恐怕要让你失望而归了。”
慕容南轩口中的送客之意已经清晰表达,但是雷震天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慕容南轩毫不犹豫就跪了下去。
“砰”的一声,声音在厅堂中回响,敲在慕容南轩的心中,令得慕容南轩神色为之一变。
“雷大人这是做什么?”慕容南轩上前一步,打算扶起雷震天。
而雷震天身体一沉,一时竟扶不起来。慕容南轩心中有些恼怒,对上雷震天的眼睛,发现其内泪花闪动,他心中一震,眼前的影像跟心中的某个人重合到一起,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了。
这时就听到雷震天说道:“慕容大人,下官听闻那冰晶浪潮的源头就在慕容府,下官只是想知道当日发生的事情,好让小儿死的瞑目。”
看着雷震天声泪俱下,慕容南轩眼睛一闪,突然有了主意,他拍了拍雷震天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雷大人,你且起身,冰晶灾难的具体事情,我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知。”
一个时辰后,慕容南轩和雷震天从里面走出,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管家蜀黍一直守候在一旁,见此上前恭敬的说道:“启禀家主,半个时辰前,雷大人的礼物已经送到府上。”
慕容南轩看向雷大人,笑道:“雷大人真是太客气了,那我就收下了,改日一定去府上拜访。”
雷震天拱手笑道:“区区薄礼,慕容大人喜欢就好。”
蜀黍想要将雷震天引至府口,可是慕容南轩却是摆了摆手,亲自把雷震天带了出去。蜀黍只得跟在两人后面,听着两人的笑谈。看着雷震天的背影,他目中一闪,很快又神色恢复如常,只是接下来眼神会时不时的瞄向雷震天。
当慕容南轩将雷震天送出府门之后,其目送着雷震天的轿子逐渐走远,突然笑了起来。
“内部破坏么?看起来这个法子确实可用。”方才屋子内,慕容南轩着实将冰晶浪潮的实情告诉了雷震天,只是,他隐瞒了部分很重要的事情,并且,他将一小部分的实情进行改动,将矛头对准了当今的掌权者——皇上。
自以为勾起雷震天心中复仇欲望的慕容南轩,正在沾沾自喜。没想到雷震天此时在轿子中,却是一脸阴沉。对于慕容南轩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但是其中确实也有不少值得参考之处。
轿子转入一处阴暗的巷子,雷震天突然听到几声轻微的摩擦在轿子四周响起,同时,轿子砰的一声撞到地面,发出巨响。雷震天从沉思中被惊醒,他竖起耳朵,认真听外面的动静。
然而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雷震天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他掀开帘子往外看,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四个轿夫,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雷震天脸色一变,放下帘子就要踏出轿子,然而还没回过头来,雷震天忽感背后阴风一吹,其整个人立马僵直起来。
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正架在雷震天的脖子上,同时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蓦地在轿内响起:“雷大人是吗?我想和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