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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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慕容府，地下会议室，其中一间暗门内，一个男人坐在铁椅上，双手被反绑，双脚也紧紧的与铁椅绑在一起。他脸色苍白，嘴角可见斑驳血迹。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露出来的肉没有一块好的，显然受了不少的酷刑。

    墙上的灯盏射出淡淡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昏昏黄黄的面庞上，几分憔悴，几分沧桑，岁月的流逝在他脸庞上留下清晰可加的痕迹。

    此人，就是肖圣！

    虽然奄奄一息，但是肖圣的眼神平静如水，沉淀的目光看不到丝毫的惊惧之意，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盯着门口，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闪。不一会儿，门口被粗鲁的撞开，发出很厚重的“砰”的一声，铁皮的刺响瞬间传遍整个地下室，隐隐可见墙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霸道的在整个虚空张牙舞爪。

    接着，一个阴翳的男人缓缓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抓住肖圣的头发，猛地一扯，肖圣脸上有些抽搐，接着那男子膝盖狠狠的顶上去，正好命中肖圣的脸部。

    “唔……”尽管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肖圣依旧是痛的差点失去意识，他咬牙没发出更大的声音，但鼻血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鼻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与原先的血迹汇成一道小血泊。男子默不作声，下手却丝毫不见手软，打得铁椅也发出吱吱的呻吟声，似乎要支持不下去了。

    这般冷酷的单方面殴打进行了几分钟，门外突然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南轩师弟，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你还不明白么，严刑逼供只是徒劳罢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打死他罢了。”

    慕容南轩冷哼一声：“无常师兄有其他的办法么，我们可没有时间再拖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一下子停手了。

    门外，慵懒男子走了进来，靠在墙上，轻薄的尘灰飘舞着，将男子的脸庞淹没在昏黄中，只隐约勾勒出其轩月似的静美形貌。抱着肩膀，男子冷冷的俯视着快要不省人事的肖圣，盯了好一会儿，他默默说道：“让我来吧。”

    慕容南轩喜出望外：“师兄有办法令这顽固的老家伙吐出情报？”

    “遇到这么倔的人，我本来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但这几日我已经把催眠笛音练到了一个新的档次，可以将人催眠，并将自己的精神力侵入他人的精神领域，如此一来。要知道我们需要的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男子阴阴的笑着，从身后抽出他的长笛，示意慕容南轩走开一些，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团青色的光团就从他身体冒了出来，瞬间将他整个人给覆盖了。

    慕容南轩目光一凝，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强笑道：“才几天时间，无常师兄的灵力越来越凝练了。”

    男子没有理会他，调动体表的灵力，举起长笛，微闭眼睛，半响，一曲幽长醉人的曲子便从笛子流了出来，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袭向肖圣。

    不一会儿，肖圣的眼神逐渐迷离，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嘿嘿，只要凭借催眠笛音，把你带回你自己的记忆中， 想要什么情报还不是任我取。”

    男子狞笑着，猩长的舌头在空中肆意游走，眼睛完全闭上，开始以自己的精神力窥探肖圣的记忆。剩下慕容南轩呆站一旁，表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一盏茶的功夫，变故陡生，男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行黑血，从他的双眼流下。在其脸上，两道血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慕容南轩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查看，发现男子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打着滚。看其手上的青筋，几乎要把脑袋捏爆！

    慕容南轩惊讶不已，手指伸出，连点男子几个穴道，可却是一点用也没有，就算是击打他的后颈，都不能使得他晕厥过去！

    慕容南轩神态有几分慌乱，来不及细想，将手搭在男子的后背，没一会儿，一圈又一圈的灵力光晕波动着涌向男子的体内。

    慕容南轩的灵力与男子体表的灵力稍一接触，竟然犹如一瓢水加进一锅沸腾的油，剧烈的溅射开来！男子更加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声嘶力竭。

    慕容南轩吓了一跳，连忙停止灵力的输送。

    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没有作用，慕容南轩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男子在地上嘶叫打滚。他脸色阴沉的看向肖圣，发现肖圣眼神比刚才更呆滞了，似乎还处于催眠状态。他心里思量：莫不是师兄的幻术失败了，所以遭到了反噬！

    男子的惨叫声在这间封闭的密室内来回晃荡着，足可以把神经不够坚强的人逼疯。就是慕容南轩这样冷酷的人，也是听的头皮发麻，后背不断的冒着冷气。

    实在忍受不住，慕容南轩快步走出室外，靠在墙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惨叫声持续了十来分钟，才慢慢的微弱下来，慕容南轩长出了一口气，走进室内，发现男子停止滚动，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他连忙去探男子的鼻息，发现男子此时已经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般，慕容南轩咬了咬牙，扶起他就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慕容南轩停了下来，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又走到肖圣身边，端详了他一会，接着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确定他不是在装蒜之后，才放心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在慕容南轩离开之后，这间铁室又只剩下肖圣一人，他依旧是那副呆滞的表情，只不过在呆滞的表情之下，竟然有很微弱的一丝挣扎之色……

    慕容南轩把男子扶回他的房间之后，立马找来府内的大夫给他看病，但这些大夫都诊断不出男子的病症。慕容南轩气的破口大骂，挥手就想让人去请肖圣来看病，那下人听到这个名字，一脸迷茫，不知该作何反应。慕容南轩看他这表情，也反应了过来，肖圣现在不就被他关在地下室了么！

    他急的在房内来回走动，打架他还在行，治病真不是他的强项。一想到男子如果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他的冷汗就从头冒到脚。

    “师兄，你现在可不能有什么事啊。”

    慕容南轩心里祈祷着，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脑袋轰的一下，立马转过身去，发现男子已经醒了，正双手在空中慌乱的摆动着，口中还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慕容南轩感觉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说道：“师兄，我在这里，你现在哪里不舒服？”男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慕容寰羽的手不松开，而他说出的话则让慕容南轩大吃一惊。

    “师弟，天这么暗，为什么不开灯，我都看不到你了。”

    慕容南轩显然还不能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一时愣在那里。过了一会，他才反应了过来，他看向男子，发现对方的眼球微微向上挑着，左右来回的转动着，始终没有一个焦点。

    慕容南轩的手有些颤抖，在男子的眼前晃了晃，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反应，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另一只手也握住男子，像是怕吵醒谁一样，轻声道：“师兄，现在…还是白天……”

    “……什么？”

    男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痴呆，甚至将耳朵贴近慕容南轩，生怕自己听错师弟表达的意思。在这一刻，慕容南轩突然觉得男子老了，在他心中那个可以笑傲风云的师兄老了！

    慕容南轩生出几分不舍，嘴唇微动，却始终欲言又止，只是握着男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男子终于也明白了什么，原本苍白的脸颊不见半分血色，他的嘴皮子抖动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师弟，我已经失明了是吗？”慕容南轩轻轻摇了摇头，道：“师兄，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糟了，或许你只是暂时看不到东西而已，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我会把京城最好的大夫找来给你看病，你不要担心。”

    男子突然不说话了，他静静的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竟然变得无比的镇定。慕容南轩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所好转，就连那眼珠子也不乱转了。他正想着是不是师兄的视力有所恢复了，男子摇了摇头道：“南轩，我的病我自己最清楚，你不用担心的太多。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你仔细听我说。”

    慕容南轩看他的表情，十分的凝重，不像是在说笑，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按照宗内的规矩，在抓到肖圣的时候，我们必须把他送往宗内，听候师父或者宗主处置。所以在我们垂涎他以及他孙子身上秘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违反了门规，这点你知道吧？”

    慕容南轩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在他们知情不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踩到同一条船上了。他说道：“可我们失败了，我们非但没有套到一点有用的情报，反而害得你双眼失明了。”

    男子此时很是冷静：“失明事小，要是被宗内的老家伙发现我们想要独吞情报的话，我们可就生不如死了。”

    慕容南轩想到宗内叛徒的下场，不由得脸色惨白。男子继续说道：“原本宗内是派我来帮助你灭掉燕王朝的，现在看来，我留在此地一点用处也没有。你即刻修书一封，送至宗内，告知我们现在的情况，请他们另派人来，一路人把我和肖圣带回总内，一路人就帮助你灭掉燕王朝。”

    慕容南轩看起来有些不甘心，显然对于陨恩身上的秘密还不死心，不过，片刻后，恐惧还是战胜了贪念：“知道了，师兄放心，我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男子点头道：“你去吧，无论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都不能拖了。”

    慕容南轩想想也是，他既然用这么蛮横的方式强取兵符，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起义，恐生变故。他心中着急离去，但是还有一个疑问，他必须向男子当面问清楚。

    “师兄，那个时候，你到底在肖圣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那时的表情好像很惧怕的样子……”

    “别说了！”

    男子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如同炸雷，在这间房间内爆发开来，慕容南轩看向男子，眼中满是惊愕。

    男子的脑门青筋暴起，冷汗簌簌冒下，原本有所好转的脸色瞬间又是惨白一片。仿佛全身精力都被什么怪物给吸走了一般！

    “……师兄？”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慕容南轩他没事，倚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间，整间房间又只剩下喘息声，好半响男子终于吐出一个字。

    吐出这个字，似乎用尽了男子全身的精气！

    “……血。”

    “血？”慕容南轩迷糊了，“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在进入他的记忆之后，我似乎只看到了漫天的血，好像整个天空都在下血一样，就连那股血腥的气味，我都闻到了。

    那种场景，我真的不愿再忆起一次！”

    慕容南轩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还是无法明白男子说这番话的感受，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深究这事情的时候，只得压下满腹的迷惑，先去完成眼前的事情了。

    在慕容南轩离开之后，男子嘴角突然浮现一抹很诡异的笑容，同时他压在被子下的双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好像刚才已经压抑了好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