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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竹林,走出园子,肖圣看到管家蜀黍还在原地站着,身子不曾晃动一下,心中不禁有些讶然。
“走吧。”看到前者望过来,肖圣点了点头,由管家蜀黍带路,往慕容府的主宅走去。
慕容府占地面积极广,其内大大小小的宅院众多。其中最大的当属慕容寰羽所住的主宅了。肖圣与管家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达慕容家主住的大宅院,这里的奢华程度,很容易让走到凝心园的陌生人怀疑自己走错路。
慕容家的主宅门口站着亲卫兵,管家却如视无物的直接走了进去,肖圣对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也走了进去。中途,几个卫兵都没有上前阻拦,而是在原地,巍然不动的站成一座山。
主宅里,布置典雅的假山、喷着清水的泉眼、悠闲自在的游鱼……这一切,肖圣都无心欣赏,他现在脑子里要理清的东西太多了!
管家把肖圣带到一间大屋门前,然后躬身说道:“家主只吩咐我将你带到这里,接下来烦请肖先生自己进去,在下就先告退了。”
“请便”,肖圣笑了笑,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可当他看到屋子里坐着的人影时,肖圣的脸瞬间铁青,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就像被地狱的阴风吹拂过一样冰冷、阴寒。
“……老毒物——盅墓!”
“嘿嘿,别来无恙啊,肖大神医。”肖圣口中的老毒物开口了,声音又尖又利,冲进耳朵,十分刺耳。
盅墓肤色很黑,又瘦又矮,嘴巴却还特别宽大,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阴毒,加上身上披着件厚重的灰袍,长得倒确实有几分像个怪物。
肖圣脸上愈加阴沉:“肖某身体自然非常健康,不过见到你之后就难说了,听闻盅墓先生一旦与人起了争执,还未动手,对手往往就已经倒地身亡。为自己的安全起见,我还是坐远点吧。”肖圣咳了咳,当真离开座位另觅他处。
坐在别的椅子上,肖圣面无表情,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早已捏的发白,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肖圣此刻心中正极度的愤怒。
名叫盅墓的男子不知道肖圣心中所想,他脸上露出不快,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正想开口反讽,从内屋缓缓走出一名男子,他一见这阵势,心中立马明白了几分,连忙走到两人中间打圆场:“肖先生,你可算来啦,快随我去看看犬子的伤势吧。”
这打圆场的男子自然就是慕容家主慕容寰羽了。他有着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当真是个美男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盅墓只得悻悻的闭口不言。肖圣斜暼了慕容寰羽一眼,略带挖苦的说道:“这老毒物虽然是专门毒人的,但医术也还勉强过得去,为何还要麻烦肖某呢。”
这么明显的讽刺,盅墓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一下跳将起来,但还没说什么就泄了气:“二少爷的伤势十分古怪,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却着实束手无策。”
看到盅墓居然主动在他面前示弱,肖圣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刚才那话其实也不全是反话,这老毒物的医术的确不赖,连盅墓也觉得棘手的伤势,想来他肖圣这次也要大伤脑筋了。
心里这么想着,肖圣却也起了巨大的好奇心,想亲眼看看那未曾谋面的慕容二子究竟受的什么伤。
于是肖圣依旧冷冷的说道:“带路。”
按说其他人要是这种态度对慕容家家主说话,早就死了不知几次,可慕容寰羽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毫不在意肖圣冷峻的表情,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
没人看到的是,在慕容寰羽转身带路时,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狰狞的阴戾取代……
走进典雅大气的房间,肖圣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秀,隐隐有几分慕容寰羽的影子,双眼紧闭,面容微微抽搐,右手捂着胸口的伤口,表情十分痛苦。
不过少年应该是用了安眠以及缓解疼痛之类的药物,使少年的中枢神经对于疼痛的接收有一定的麻痹作用,否则这位少年不可能忍受得了这般剧痛陷入沉睡。
看到这少年的第一眼,肖圣双眼猛地睁圆,身子也颤动了一下,似乎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反应自然逃不过慕容寰羽的眼睛,他心中狐疑,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肖先生。”
肖圣这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二少爷的伤势着实有些古怪,肖某学艺不精,这才会吓了一跳。”
盅墓心中冷笑,暗道:“废话,否则你真以为老子的医术是拿来摆设的么。要是你也医不好慕容二少爷的病,看我到时怎么羞辱你。”
慕容寰羽心中还是有点奇怪,却不好再多问什么。
肖圣缓了缓,把脑中的混乱清理出去。接着缓缓走上前。慕容寰羽和盅墓看到肖圣要开始治疗,都自觉的走了出去,他们知道肖圣在治疗病人的过程中,最忌讳被人打扰。
走出去之前,慕容寰羽似乎想起什么:“对了,肖先生,我还没为你介绍下犬子呢。”
肖圣冷冷的说道:“不用了,关于慕容公子的来历,在路上我已经听管家说了个大概了。”
慕容寰羽愣了一下,看了病床上的少年一眼,眼中有着温柔与心痛,抱了抱拳,慕容寰羽郑重的说道:“如此,南轩就麻烦肖先生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肖圣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袖子一卷,伸手轻轻的把面前这位少年捂在伤口的手移开,映入眼帘的是在胸口的一个两指并大的小孔,小孔周围并没有流血,看来早就已经有人帮他止住血了。
诡异的是,这个小孔竟然在缓缓的旋转着,虽然动作很轻微,但确实在旋转着。整个伤口成螺旋状的刺入体内,要是让它钻破体内的器官,到时可就小命难保了。
可这其实不是令肖圣失态的原因,这伤势,虽然难以治愈,但肖圣还是有办法医的好,他失态是因为——他知道造成这伤势的始作俑者。
没错,就是肖圣口中提到的因监视慕容家主,而丢了性命的雷子!
这种伤势应该是黑子在生死关头,运用毕生的玄功,临死反扑,打入慕容家的二子体内的。
刚才只是暼到了一眼,肖圣立马发现了一件事:这是雷子留下的死亡讯息……
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肖圣始终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只能坐在大厅干等的两个人不时望向那扇房门,希望肖圣从中走出,可房门始终紧闭着。
慕容家主的脸色有些难看,盅墓虽然也一脸忧色,其实心中却是在窃喜:这下终于可以让肖圣身败名裂了。
就在两人忍不住要冲进去之时,吱扭一声,房门自己开了,肖圣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慕容寰羽脸上一喜,连忙上前询问情况,盅墓也竖着耳朵注意听着。
肖圣脱掉医用手套,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把手清洗干净,面色自始至终十分平静:“二少爷的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几个星期就可以康复。”
“不会留下后患吧?”慕容寰羽还是有点不放心。
肖圣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会。”
慕容寰羽听到这个好消息,忍不住呼了一大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盅墓则脸上阴晴不定,似乎难以置信。
慕容寰羽“哈哈”一声,对肖圣和盅墓拱手道:“两位且坐,我进去看看犬子,一会就回来。”走到房门口,慕容寰羽转过身,深深的望了肖圣一眼,说道:“肖先生可千万不要不辞而别,我还要替犬子好好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两人皆非等闲之辈,自然都听出慕容寰羽话中有话。
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大厅里喝茶,几杯茶下肚,盅墓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肖先生果然医术通天,二少爷的伤势我也有看过,也试着医治,却着实束手无策。莫非肖先生以前看过这类病情?”
盅墓看似随意的话语,实际上却在套肖圣的话,肖圣何许人也,岂会听不出来。肖圣故意沉吟了一下,这才面有难色的说道:“不是我不告诉盅墓老弟,这类症状太过古怪,我之前确实没医治过,这次能医好慕容二少爷,也是凭着行医多年的经验以及几分运气的。”
盅墓一听这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这肖圣明摆着在讽刺他盅墓行医经验以及人品运气皆不够。他心中愠怒,却无力反驳,这次确实是他技不如人。
这时慕容寰羽从房内走出来,两眼带笑,显然心情大好。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呵呵的对肖圣说道:“这次可真多亏了肖先生,犬子确实已伤势初愈,此刻正睡得正熟呢。”
肖圣仍旧面无表情,望了盅墓一眼,眼中有着嘲讽,盅墓脸色更难看了。肖圣淡淡的说道:“如果家主没有其他的事,肖某就回去休息了。”
慕容寰羽眼中深处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又呵呵一笑:“别急啊,肖先生,我们还要谈谈正事呢。”说着转头对几个仆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没我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待到屋内只剩下肖圣等三人,慕容寰羽悠悠的品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肖先生,不知那件事你办的如何了?”
“还需要时间。”肖圣的声音很是平淡。
“嘿,时间,时间,除了用那这句话搪塞之外,你还会什么?”盅墓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你这么厉害,要不还是你来吧。”肖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盅墓脸色变得难看,随即似乎想起什么,阴阳怪气的说道:“盅某最近诸事缠身,分不出身制作月蚀丹,不知陨恩侄子最近身子怎样,可有时间等候?”
肖圣的脸色陡然一变,厉声说道:“盅墓,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慕容寰羽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现在见到两人之间火气变大,这才不慌不忙的出来打圆场:“肖先生不要生气,盅墓只是说句气话,月蚀丹我们会尽力按期送到的。只是~我们希望肖先生也能更加用心对待那件事。”
肖圣冷笑道:“希望你们说到做到。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肖圣缓缓的打开门,原本快要消失的阳光竟又出现了,它们从门外蜂拥而入,照着肖圣清冷的身影。肖圣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慕容寰羽,脸上似笑非笑:“听说前几日家主难得的出了躺京城,莫非就是为了接慕容二少爷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