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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暖眸光一颤,即便这些答案是早已预料到的了,可是这话毕竟是从薄小小口中亲自说出,说不震惊,的确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也挺好的。”
这也,挺好的。
没有了孩子,应该说没有把祸害生下来,是薄小小该庆幸的事情不是么。
没有人会接受一个畸形儿童,更没有人会悲悯可怜那个孩子,只会认为那是罪孽之下的产物而已。
用一个孽胎,去换回自己的自由和未来,本来就是公平的。
可是在慕暖听来,薄小小这样云淡风轻的话中夹杂的那抹苦涩,是她无法去体会的。
大约是,她没有体会过孕育一个孩子时的感觉吧。
“慕暖,我之前说我们是一样的人,可现在看来,我们的确不一样。”
因为慕暖,还有机会去选择,爱上那个人。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薄小小不能,她的那个人,爱不得,也恨不得。
没有妹妹会恨自己的哥哥的,自然也不能爱上自己的哥哥,男女之间的爱,就是乱.伦,是禁忌。
如今薄小小已经尝到了那种禁忌之下的恶果,唯一的活路,只有离开。
但慕暖不一样,她可以选择爱上慕夜白,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去爱上。
“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变成第二个我。”
因为那种疼,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遍,太痛了,灵魂与肉体分割开来的痛苦,暗红色的血,那个有过生命却来不及出生的孩子……这就是报应,薄小小的报应。
……
——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变成第二个我。
薄小小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她耳边,冥冥之中慕暖认为,这就是一种安排吧。
她看得出薄小小的痛苦,即便是如今能自由了,却陷入了另一种沉痛之中,以爱为名的痛,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爱不得,逃不得,那究竟还能怎么选择呢。
晚上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慕夜白回来的时候,她只是动了动眸子,没有其他动作,依旧身子蜷在那沙发里,翻看着手中的书。
男人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药,眸色一深,启唇问道:
“下午去医院见了裴听风?”
“……嗯。”
慕暖依旧没有抬头看他,淡淡应了一个字,不温不凉。
见他朝自己走来,她蓦地从沙发上站起,将书本放在一边,余光睨着地板上,昏暗灯光下男人纤长的身影,说道:
“我先睡了。”
如今,他和她住一个房间,她有心躲他,也无奈只有这一方天地。
索性,佯作困倦之样,就上了床,侧着身子不去看他,目光落在床边桌子上的台灯,觉得有些刺眼,伸手想去关,而那温暖的大掌比她快一步,按住了她的手背。
温热的气息贴在她耳边,慕暖闻到了酒香味,余光扫过眼前的男人,眸色一顿。
那白色衬衫的领口,有一抹红印,应酬的时候应该有不少女伴在场吧?
女伴还是小姐呢,这只有他自己清楚。
“起来,去浴室。”
“我洗过了。”
“帮我洗。”
“……”
不由分说,就被那人拦腰抱起,直接进了浴室里,明明要洗的人是他,却开始脱她身上的睡裙。
慕暖看到男人领口的红印就心生厌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你该脱的是自己的衣服,脏。”
最后的那个字,慕夜白听了倒也不怒,反倒轻笑一声,领口的口红印,让她有了厌恶的感觉,这说明什么呢。
“应酬的时候,别人不小心蹭上去的。”
“不小心?我瞧这蹭的位置刚刚好啊。”
不偏不倚,正在好显眼的领口处,想忽略都难,看装作看不到就更难了。
慕暖话音刚落,就对上慕夜白那眸中深邃的笑意,几分肆意亵玩中又透着得意。
似乎像在说——
暖暖,你吃醋了。
慕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不冷静的情绪时,只觉这浴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眨了眨眼睛,想去掩饰住那几分不安之意,转身就要出去。
无奈长腿与短腿的区别在于一秒钟的事——
她两三步比不上男人的一步,直接扣紧那腰身,跑脱不了,又重新撞入他怀里,男人下颌抵着她的额头,气息越来越沉:
“帮我脱。”
“……”
不为所动,他低下头恶狠狠的咬了她的耳朵,声音威胁中带着危险——
“再不脱,就直接做。”
慕暖:“……”
哪有这样威胁人的,太过分了。他就这样把她吃得死死地,让她根本没有敢说不的权利。
女人忍着那心中的愤懑,冷着脸色,不情不愿的给他解开那一颗颗衬衫扣子,他是没手么,干嘛不自己脱。
“接着脱。”
“……你。”
慕暖咬唇,垂眸睨了眼男人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手去解开那金属扣子的,下一秒她就怯了。
抽回手,恨恨道:
“我做不来这种事,需要我给乔嫤打电话让她现在过来吗?”
她做不来的事,乔嫤会做。
反正,不都一样么!
慕夜白瞳孔深了几分,眯了眯眼,这小女人还真是会想着法子惹他生气。
明知道他现在不要别人,还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膈应人。
他的暖暖,就是只刺猬,扎手,却让人也爱不释手。
慕暖从浴室里出来,深深喘口气,也不知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看到那口红印,左心房这个位置,就酸溜溜的。
以前,就算是乔嫤凌晨三点从他房间出去,自己都不曾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陷进去了么。
“慕暖,不要动心,想想过去……”
想想过去慕夜白是怎么对你的,就该知道,这个男人,若是谁爱上了他,就是自取灭亡。
他是罂粟,越是让人上瘾,毒害就越深。
……
十二月的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冷,就更不想出门了。
宅在屋里,无聊看着电视上,调到一个频道时,是直播新闻。
慕暖对这些热点新闻从来都不关注的,可是那记者现场报道的话,让她准备跳台的动作猛的一止——
“此次空难原因还在调查,据航空公司给出的人员名单,证实了薄家千金薄小小也在这次遇难人员之中……”
等等……
她听到了什么……
薄小小,遇难?!
蓦地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那屏幕上的报道,那名单上,确确实实写着薄小小三个字。
是在今早,飞往澳大利亚的那趟航班,出事故坠机了,现在还在搜救之中,可是坠机的位置是在大洋之中,生还可能为零。
就在昨天,她还在见过薄小小,与她喝了最后一杯咖啡。
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一时间,那种恐惧与深寒紧紧包围住慕暖,薄小小死了?!
竟然是因为飞机失事,这在安城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却偏偏在薄小小出国的这趟飞机上,出事了。
这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我更好奇,她能不能顺利出国。
自己曾说过的话,像是成了一个魔咒。
可当时,她以为的是……
——如果换做是你,你觉得我会让你走吗?
慕夜白的声音,在这一刻倒成了警鸣!
她蓦地站起身子,遥控板掉在地上,引来卿姨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慕小姐?”
然,没有人回答卿姨,只有电视上依旧继续的新闻,骇人的新闻。
……
薄小小遇难的事情,不出两个小时,就成了安城人人皆知的事了。
记者直接去了医院,因为薄家夫人在接到消息时,就晕过去了。
而薄少东家,此刻不见人影,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倒是方氏的千金方媛,第一时间去了医院,陪着薄夫人,薄夫人还没有醒来,没有人能面对记者接受采访。
而这一晚,慕暖都在等慕夜白回来,她有好多好多话要问他。
关于薄小小的。
可是,等到了十点,他都没有回来。
给裴听风打了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是他们做的么,是不是他们做的?!
为了不让薄小小离开,所以用这种手段吗?!
虽然不敢相信,可是慕暖要怎么去理解慕夜白曾经说的那句话呢。
薄小小是生是死,找不到尸首,谁也不知道。
脑海里回想起来的一幕幕,都是昨天薄小小的话,薄小小的声音,薄小小嘴角的笑意。
——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变成第二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