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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直接飞过了北川城城门到了犬戎的营地。这里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世界,营地那边是一片冰天雪地,营地这边却是正常的塞外初秋景象。一看就是那妖人作法,只冰封了他们这边。
云尧道:“据探子来报,犬戎这次派了十五万大军,明天就要攻城了。而我们目前至少有二十万大军,他们如此有自信,大概就是仗着那几个妖人的妖术。”
花拾欢两眼发光的瞧着犬戎的大营,“那我们就赶紧把那几个妖人揪出来,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暴风雪还在不停下着,即使身上披着云尧的披风,加上自己用真气抵挡,花拾欢还是越发觉得冷,所以赶紧把这能呼风唤雪的妖精找出来才是她现在要做的紧要之事。
云尧看她鼻子一吸一吸的,不由好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拾欢朝他“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啊,在嗅妖气。”
她若是能妖气都闻不出来,这几万年的妖精岂不是白当了?
她一直在雪地上走着,云尧瞧她似模似样,也好奇的跟着她。忽得看到花拾欢眼睛一亮,伸出手往空中一抓,在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跟小葡萄一般大的通体雪白毛发的孩童。
这孩童被花拾欢拎着脖子,四肢一直在乱动,嘴里哇哇大叫却不成言语。
云尧奇道:“这雪灾就是这个孩子造成的?”
花拾欢道:“你别看他看起来年纪小,这雪妖其实有几千年道行了,只不过一直长不大而已。”
云尧更加觉得神奇,这花拾欢口中的雪妖除了长了一身奇怪的雪白绒毛,其余样子皆跟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无异,而且说他有几千年道行,但竟也这么容易就被花拾欢给控制住了。
他哪里知道是花拾欢的道行太高,抓这几千年道行的雪妖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花拾欢笑嘻嘻的瞧着雪妖道:“雪妖,你都活了几千岁了,居然还不会说话,看来这几千年你是白活了。”
雪妖恶狠狠的盯着她,瞬间从一个孩子的可爱容颜变成妖精的凶狠模样。云尧心头一紧,喊了一声:“小心!”
但那雪妖已经迅速的从嘴里朝花拾欢吐出了一个雪球,花拾欢吃痛放开了它,雪妖见有机会逃脱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雪球砸在花拾欢身上也在眨眼之间迅速变大,最后竟成了一座大雪山直直地压了下来。
云尧大惊,想去拉她出来,但雪山压下来的速度太快,很快两个人都一起被雪山压住。
情急之下,云尧还抱住了花拾欢,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独自抵挡这雪山,但他只有半仙之力,如何能抵挡住这雪山压顶?
他脸上的水越来越多,也不知是头顶上的雪山被他的内力融化的雪水还是他的汗水,他对着仍死死护在身下的花拾欢惨然一笑:“拾欢,看来我们今天要一起死在这一块了。我高估了我自己。”
他只有半仙之力,在危急时刻仍然是挡在她的身前。花拾欢抬起头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细细密密的水珠,“可是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
云尧已经快撑不住了,他艰难的看着她,“什么?”
花拾欢一笑,抬起手一掌把云尧劈晕,又大喝一声,那庞然的雪山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竟被她用自己的内力生生震塌。
这一壮举虽然看上去很威风,但这雪山的残碎全部落在她身上让她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又很是狼狈。尤其是雪水打湿了全身让她一直忍不住打着寒颤。
她看着边上的云尧,不由心念一动,从发现雪妖起她就知道了这几个犬戎请来的妖人与她颇有渊源,要对付他们,恐怕还得用尽全力。可她虽不惧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却唯独在云尧面前她仍然想继续隐瞒着。
为了避免云尧突然醒来,花拾欢又给云尧施了一个昏睡诀,心下一狠,干脆把云尧关于雪妖的记忆全部抹掉。
她在雪地里化出一张温床让云尧躺在上面,又把云尧给她披风重新盖在云尧身上,还对他施了一个保护的结界。
少年熟睡的容颜亦如这冰天雪地般纯朗明净,她叹了口气道:“当初你的父皇母妃向你瞒着他们的故事瞒着你母妃的身份是为了保护你。而我又何尝不一样,你就这样只做一个人间的太子,未来的帝王多好。”
将云尧妥妥当当的安置好之后,花拾欢伸出手化出一把利剑,心里却好似生起了一股要上战场一般的壮志雄心。好久,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那些犬戎妖人,她就被七八个妖人团团围住了。
花拾欢一向认为,既然做妖精,一定要对的起“妖”这个名号,所以皮相一向要打磨得好。可是这几个妖精明显长得抱歉的属于要被淘汰的那一列。
她抱剑于胸,似笑非笑的对着他们几人块头最大,长得最丑的妖精道:“黑山精,你好歹曾经也是妖界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几千年未见,你竟然沦落到给凡人当跑腿的了?啧啧,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这么丑,看来当初把你逐出妖界真是对的!”
几句话就已经把黑山精的一张黑脸气的青筋暴出,当年他在妖界作乱,目的就是为了想让妖界成为三界的霸主,谁知同样身为妖精的花拾欢竟还帮着仙界的天帝平乱,再把他击败之后又不杀他,还只是漫不经心道:“他长得太丑了,我下不了手!”这奇耻大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如今数千年之后,仇人相遇,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他冷冷一笑:“我道是谁竟能把雪妖打伤?原来是你花拾欢。只不过也几千年未见,你怎么还是那个黄毛小丫头模样,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难怪你曾经帮了那天帝那么多忙,我却听说他最终娶了一个凤族女子为后哈哈哈哈!”
花拾欢瞳孔微缩,很好,虽然脸还是一样的丑,但智商却长进了,还知道用言语来刺激她,就不知道道行有没有跟着长进?
她淡淡的祭出玄霜剑,这把剑还是当初她的师父青提祖师所赠,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鞘了。今日玄霜剑大约知道自己要饮血,兴奋的发出一阵阵白芒,比这冰天雪地还要耀眼。
她这次来是一对多,大凡这种状况终极大佬总不会第一个出场,总会先找两个不太厉害的垫背的。在花拾欢轻易解决两个垫背的妖精之后,终极大佬黑山精终于擦了擦汗,领悟到要打败花拾欢,一对一搞车轮战纯粹是去送人头,必须团战才行。
“雪妖,这花拾欢虽然厉害,但也怕两样东西,一是雄黄,二就是冷。你且再发点威,今天就把她冻死在这儿!”
黑山精大喝一声发出号令,那雪妖如泥鳅一般弹出好几丈远,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这原本还松软的雪地忽的就冻结成了冰块,连空中中似乎都凝固成一道道冰墙。花拾欢今天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寒颤了,还真她娘的冷啊!
黑山精见她面色泛白,面露得色,一跃而已一招黑风掌就直接朝花拾欢的天灵盖劈下。花拾欢神色一紧,迅速闪过。那黑风掌却是在冰面上碎出了一个大窟窿,而且这窟窿还变得越来越大。
花拾欢暗道不好,这冰窟再这样扩大下去那被她放置在不远处昏睡过去的云尧岂不是也要马上掉了下去?想毕她不再恋战,朝云尧那飞了过去。
黑山精见她突然就走哪里会轻易放过她,迅速跟过去又是震天一掌劈了下来,感受到身后强大的杀气花拾欢眸中精光大射,也是终于发了狠,躲过去之后玄霜剑往后一刺,生生的穿透了黑山精的肩胛骨把他钉在了冰面上。
黑山精痛的嗷嗷大叫,花拾欢不再管他,只是找到云尧时,那行动疾如闪电的雪妖已抢先一步来到了她所种下的结界处。他小小的拳头一拳下去,花拾欢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竟瞬间被他击碎,云尧也被小小个子的雪妖扛在了半空。
这结界完全是用自己的内力所设,这样被外力生生的毁了,花拾欢自身也连带着受到了重创,“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被自己手下救起的黑山精捂着受伤的肩膀冷笑道:“这冰天雪地就是雪妖造成的,所以你在这下的结界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只是看上去,你似乎对这个凡人在意的很啊!”
玄霜剑重新回到自己手中,花拾欢擦干嘴角的鲜血,紧紧握住剑柄指向黑山精,“你们最好放了他,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生路!”
黑山精哈哈大笑:“花拾欢,其实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我留在这犬戎,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腹地直通天际,你不妨与我合作,凭你我的实力,从天际之处冲到那凌霄宝殿,取下那天帝的狗头又有很难?但你若不与我合作,就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花拾欢吃惊的看着他:“怎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在做着这个美梦?还有你长这么丑,可不要随便跟我攀亲戚!”
黑山精最受不了的就是花拾欢说他丑,此刻一张黑脸都被她气白了,他哼道:“花拾欢,你也莫再猖狂,如今这个凡人在我们手上,你若看重他,便自毁修为,否则雪妖的冰凌剑就会毫不留情的刺穿这个凡人的心脏!”
花拾欢默默叹口气,这样烂俗的套路她在话本子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只是那话本子里经常是写一个英雄为了救心爱的美人,美人被恶人控制,英雄被威逼自己要么放下兵器任人宰割,要么干脆更惨烈的挥刀自尽,害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美人也跟着他一起殉情,总之就是怎么虐心怎么来。只可惜她如今不是英雄,更不会就这样乖乖的变成刀俎上的鱼肉!
她虽受了伤流个血,可这些更加刺激了她骨子里的血性。四面狂风呼啸而起,连带着她的长发也跟着一起猎猎飞舞,她一步一步的朝黑山精和雪妖靠近,眸中的颜色也如浓墨般漆黑一片,“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放不放他!”
她这个样子哪里是刚刚那个嬉皮笑脸的小丫头,俨然是个索命的女修罗。黑山精开始变得有些惊慌,他把云尧的身子从雪妖那夺过来,“你若是敢乱来,我便马上让这个凡人魂飞魄散!”
花拾欢轻笑:“你大可以试试。”
说着那呼啸的狂风似要把这整个冰雪世界都给吹翻,花拾欢大喝一声,长腿已变成巨龙般的蛇尾,打向包围她的妖精们。这蛇尾如龙卷风一般瞬间把包括黑山精在内的妖精们都刮走了好远,只是依旧昏睡过去的云尧却也直直的掉入那冰窟中。
花拾欢神色一紧,云尧掉落的速度太快,她的蛇尾伸长了好几丈也只是刚好将他的身子卷住,自己也跟着一起往冰窟里掉。
这冰窟不知道被那雪妖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深不见底,而且底下似乎也有一股强大的磁力在吸着他们一直往下掉。花拾欢拿出玄霜剑,想把它插在冰壁上作为一个支撑点飞上去,一条白绸却突然落了下来,随之还有一个极动听的女声从上面传下来:“师父,罗衣拉你上来。”
花拾欢抓住白绸带着云尧一跃而上,看着站在冰窟口的罗衣道:“罗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衣看到花拾欢的蛇尾,一张小脸却吓得白了白,“罗衣是那晚看到白盏神君离开了,便忍不住跟上了他,后来发现他是跟着师父来到了边塞,罗衣,罗衣便也忍不住跟过来了,也不敢进城就一直在城外呆着,刚好就遇到师父遇险。”
这痴心的傻丫头。花拾欢恢复了人形把云尧放好,那黑山精大概带着几个妖精给跑了。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这冰天雪地给毁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却见罗衣抓着一只之前被她打晕的妖精,还直接用手掏向他的心肺。
花拾欢脸色一沉,“罗衣,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花拾欢吼了一声的罗衣也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血淋漓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那妖精也已然断气。
花拾欢眉头蹙得更深,“你竟然在取他的内丹?”
罗衣大概没料到花拾欢的反应会这么大,吓得手上的内丹都差点滑落到地上,“师父,之前罗衣听人说过,修行之时如果能得到道行高深之人的内丹,就等于直接打开了修行的一条捷径。这个妖精作恶多端,罗衣取他的内丹助自己修行不好么?”
自己这个三徒弟为了白盏修行成痴花拾欢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胆小如鼠的罗衣会为了修行竟然去伤害他人的性命。她皱眉道:“罗衣,如果我没弄错,你如今的修为已经超过你连个师姐了。”
罗衣一惊:“可是罗衣还比不上师父的一根手指头,要完成自己的夙愿修炼成仙,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花拾欢轻叹一口气:“你一心修仙为师也不会反对。只是修仙最讲究灵根纯净,你若是胡来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罗衣低着头,豆大的眼泪“叭”得一下就掉了下来,“罗衣知错了,罗衣马上把这内丹扔掉。”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花拾欢有些头疼的觉得自己好像也想太多了,这罗衣是个看到她的真身都会吓得全身发抖的人,也唯独在白盏的事情上面会勇敢几分,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叹道:“罢了,这内丹你取都取了,扔了也是浪费,只是你用他人的内丹,也要注意会与你本身的体质相克,不妨服下这个丹药,对你充分吸收内丹有帮助。”
罗衣有些感动又有些意外的接过花拾欢递给她的丹药,却见花拾欢突然盘腿坐在冰面上,不由好奇道:“师父刚刚可是受伤了,现在是在运功疗伤?”
花拾欢闭着眼睛道:“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回去吃点丹药稍作调息即可。只是那雪妖虽然跟着黑山精一起逃跑了,可留下的这满天冰雪还在。为师当然是运气把这些冰雪给化了。”
刚把气凝好,花拾欢又听罗衣惊呼一声。她不由蹙蹙眉,什么时候她找个机会也好好练下这罗衣的胆子,也忒大惊小怪了一点。
却听罗衣惊呼道:“师父,这冰,好像自己化了。”
花拾欢睁开眼,脚下的冰川果然在迅速开裂,慢慢的变成一道道流水,那藏在流水中的青草也冒了出来,都说野草的生命力最顽强,都被冰雪压了许多天,仍然是青翠的紧。
花拾欢站起身来笑道:“我还以为我那师兄已经习惯了当个养尊处优的军师,看来他终于肯舒动舒动筋骨了。”
罗衣的脸白了白,“这冰,是白盏神君化的?”
花拾欢把云尧送回他的房间,又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白盏懒洋洋的靠在床沿边,“花花,你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有点像这个太子的老妈子?”
花拾欢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师兄,你留着这么长的胡子,又穿着一身这么像道袍的衣裳,还这样吊儿郎当的站着,看上去,也有点猥琐呀!”
白盏被她刺激的差点站不稳,他定定神道:“花花,你居然说你颠倒三界美女的师兄猥琐?”
花拾欢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确实是颠倒三界美女不偿命,还把我的小徒弟迷得魂不守舍,你看罗衣知道你在,在外面都不敢进来了,人家可是为了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的。”
白盏的神色难得的严肃下来,“花花以后可不要再说撮合我和罗衣之类的话,先不说仙妖之别,这男女之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罗衣为了我跑到这来是心甘情愿,焉知我为了花花也跑到这来不是心甘情愿呢?”
花拾欢被他的话略略呛了一下,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她干笑道:“好了,以后你们这情情爱爱之事,我也不过问不插手就是了。”
但已经打开了话匣子的白盏好像很舍不得收回去了,他又摆了副沉痛的神色道:“花花,你既然收拾了那几个犬戎妖人,那这赤云朝和犬戎的战争,你可万万不能再插手了,否则若是伤了凡人性命,对你自己的反噬也是极大的。”
花拾欢打了个哈欠,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定会铭记于心。”
白盏这才满意的点头,终于止住了唠叨。
花拾欢是下了狠心把云尧脑袋中关于昨夜的记忆全部删掉,待到他第二天醒来,发现不仅暴风雪没了,连天气都已经放晴,北川城又恢复了以往生机勃勃的景象。
北川城太守大喜道:“此乃吉兆,这风雪一停,我们也定能将犬戎打了片甲不留,让他们滚回老巢永不翻身!”
云尧眉头紧锁,在犬戎攻城的炮轰声中大手一挥,朗声道:“迎战!”
这是花拾欢第一次看到凡人之间的战争。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漫天的炮火,箭雨,还有无数顷刻毙命如蝼蚁般的凡人士兵。
云尧花大力气“请”来的白盏军师还闲闲的站在她身边,摇着扇子感慨道:“这三界之中无论是仙界,妖界还是人界,骨子里都藏着嗜血好斗的劣根性。尤其是这凡人,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仍然看不透这‘野心’二字。还是不若师兄这样当个闲云野鹤自在。”
花拾欢冷眼瞧着他,这厮的真身可是九重天上最好斗的战鹰,说出这种话也不嫌腰疼。她问道:“你不是来应征当军师的吗,怎么不去战前指挥,反而站在这城楼上看起戏来?”
白盏仍是漫不经心一笑,“你昨晚已经把这赤云军最大的危险给打跑了,如今只剩下没有法力的犬戎兵,你还担心你那小太子应付不过来么?”
花拾欢不再搭理他,只是仍然看着城墙外的战局。眼看赤云军已经反攻为主,那城门被赤云军主动打开,数万赤云铁骑奔驰而上,与犬戎展开近距离的厮杀。
花拾欢瞧着在那赤云军最前方穿着白色盔甲神奇白马的少年,不由呼吸一紧。白盏早就看透她的意思,在一旁安慰道:“这云尧如今有了半仙之力,对付这些犬戎兵自然不在话下,你也不必担心。不如好好看看这赤云朝未来的天子是如何打下属于他的天下!”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花拾欢就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着以往那温润如春风的少年变成了大杀四方的战神,看着他朝敌人怒吼时眼中燃烧的熊熊之光,看着他一剑砍断犬戎的军旗,将破碎的旗帜踩在自己的铁骑之下,引来犬戎的溃不成军,数万赤云军的欢呼沸腾。
白盏说得对,这是他在凭着自己的力量打下属于他的天下!
最终这场战役以赤云军大获全胜结束。云尧直接占领了犬戎军在北川城外的营地,就在这里直接与得胜的赤云军众将士一起庆功。
既然是打着军医的由头来的,花拾欢就还是得先把军医的份内之事做好。她随其他军医刚给伤病包扎治疗好,就看到摇身一变成为云尧亲兵的方圆喜滋滋的过来找她,“拾欢姑娘,太子殿下正和将士们一起烤全羊,他叫你赶紧过去呢。”
一听到烤全羊,花拾欢就被引得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她洗把手赶紧跟着方圆过去,却见在宽阔的草地上已经架起了数百个火堆,几百头被宰杀干净的全羊架在火堆上被烤的金黄油亮,连夜风都似乎被散发出来的羊肉香味给溢满了。将士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边说笑一边痛快的喝着酒。
烤全羊花拾欢以前吃过,但还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她迫不及待的跑到云尧在的火堆前,又生生的咽下了好几口口水,“这里又还没到大草原,你们哪里找来这么多只羊?”
这只烤全羊还是云尧亲手操刀烤的,他一边耐心的打理一边道:“这是我们缴获的犬戎的战利品。这犬戎也太会享受了,打仗竟然还赶着一个羊圈过来,难怪会被我们打的溃不成军!不过也好,正好便宜了我们。”
花拾欢小声嘟囔,“那是因为人家觉得靠着那几个妖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只是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云尧的耳朵却尖的很,问道:“什么妖人?”
花拾欢自知失言,忙笑道:“我是说听说犬戎长得个个五大三粗的,长得跟妖精似得。”
云尧微蹙起眉头:“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却偏偏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花拾欢这才知道什么叫做言多必失,她忙全身心的专注到即将烤好的烤全羊上去,咽着口水道:“快好了没?我肚子好饿。”
云尧一笑,用刀撕下一只羊腿放在盘子中,“等我把这只羊腿切好再给你吃。”
花拾欢却直接伸手把羊腿整只拿了过来,重重的咬了一口羊肉才满足的笑道:“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有感觉,对了,有酒没?”
云尧扔过一坛酒给她,“这虽然没有你最爱喝的桂花酿,但这据说是草原上最有名的白酒,也是从犬戎那缴来的。听人说这白酒俗称”闷倒驴“,喝一口便醉,你可敢喝?”
花拾欢嘻嘻一笑,把酒盖爽快的打开,“这世上哪还有酒是我不敢喝的?”
她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却低估了这草原白酒的烈度,一下就被呛住了猛咳了好几声。
云尧无奈又好笑道:“都说了你莫逞强,这草原白酒连壮年男子都不敢一次性像你这样喝这么多。”
他说着又情不自禁的愣住,不知是酒劲的缘故还是咳嗽的缘故,花拾欢的脸上已染起了两团红晕,在跳跃的火光下,仿佛携来了天上一抹红云。
他呼吸一滞,忍不住俯下头,对着这抹红云,落下轻轻一吻。
花拾欢唬了一大跳,声音却仍带着醉意,“你亲我?这天上地下,还没有人敢亲我的。”
云尧一笑:“那更好,我便就是要成为这天上地下第一个亲你的人。”
花拾欢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烫的更加厉害,她晃悠悠的站起来,却因为站不稳又差点摔到。云尧赶紧将她扶好,“可还走得了路?”
花拾欢摇摇头,“这酒果然厉害,不对,我怎么好像看到三个你了?你的头有三个,身子也有三个,哈哈,你这是变成了天上三头六臂的哪吒了么?”
云尧无奈,知道她是彻底醉了。他把花拾欢背起来,“我送你回太守府休息吧。”
花拾欢却不依了,仍指着还在火堆上的烤全羊道:“我还要吃羊肉!”
她撒起酒气的样子完全就像个孩子,云尧偏偏什么都肯依着她,便对方圆道:“你待会把这羊肉最精瘦的部分打包到太守府来。”
月光下,云尧就这样背着花拾欢一步一步在草地上走着。塞外的夜风更是凉,被风一吹,花拾欢的酒劲也醒了大半,却又催动了沉沉的睡意,她迷迷糊糊道:“云尧,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从来就不想骗你。”
云尧一愣,“你骗了我什么?”
背上的人儿却传来均匀的呼吸,竟是这样就睡着了。
第二日花拾欢起床之后依旧兢兢业业的来到军营中兢兢业业的给伤兵看病。但是这些伤兵却一反常态的眼睛发亮的望着她。
这发亮的眼睛中花拾欢看出了好几重不同的意思,既带着八卦又带着兴奋,隐隐间还多了些敬重。
花拾欢莫名其妙的在这些目光的洗礼中包扎完伤口,等她准备出来,这些伤兵还都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恭恭敬敬的朝她弯腰行礼道:“花御医辛苦了。”
这般整齐让站在门口的花拾欢脚步都忍不住颤了颤,她走了出来正好看到正摸着自己的假长须在悠闲的散步的白盏。
她连忙拉着白盏到一旁道:“师兄,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些士兵都那么奇怪的看着我?”
白盏闲闲的看了她一眼:“花花,你也好歹做了几万年的酒鬼,竟然如此不济,几口草原白酒就把你给醉倒了?不过那太子看上去对你也确实是真心实意,昨夜你喝醉了,他不顾还在犒赏得胜的将士,直接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将你一步一步的背了回来。”
难怪今天那些士兵看着她的眼神如此古怪。花拾欢才想起来昨夜那草原白酒确实烈,她喝了几口便有些晕了。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猛地想起了在那月光下火堆旁,少年在她脸颊上落下的轻轻一吻。
云尧昨夜,竟然亲了她了。
她活了几万年,这天上地下,他是第一个亲她的人!
白盏好奇的看着她道:“花花,你无端捂着自己的脸做什么?怎么脸还这么红?”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的脸,更加奇道:“竟然还这么烫,莫非是昨夜酒还未醒又吹了夜风所以着凉了?”
花拾欢毫不客气的拍掉他的爪子,“师兄你多虑了,我还没有体弱多病到这种地步。”
白盏瞧着她瞪眼的样子,居然还摇扇哈哈道:“先前为兄一直担心你因为自己的岁数问题就做出一副老气横秋姿态,如今看到你还能露出少年人的心性出来,师兄也当真是欣慰的很啊。”
欣慰你个头!花拾欢再次瞪了他一眼,忽见前方两个穿着盔甲的人正站在军营的空地上像是在议事的模样。一个是王将军,另一个赫然是云尧。
不知道为何,她今天只是看着云尧的背影,就觉得呼吸一滞。白盏瞧着她的神色,这摇扇的动作都不再潇洒了几分,他略微落寞道:“看来我这个军师也该功成身退了。”
说完他就径直向前朝云尧走过去。花拾欢反而觉得别扭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见他们聊着聊着,云尧还对白盏作了个揖,白盏就摇着扇子走远了,一边走一边还勾着背捂着扇子咳嗽几声,看起来甚是虚弱。
花拾欢这才忍不住走上前问道:“白盏军师跟你说什么了?”
云尧道:“白盏先生说他身体太过虚弱,受不了这边塞苦寒天气,无奈之下要先请辞,不过临走时已留下几条妙计,我觉得很是受用。”说完他还唏嘘道,“只可惜像先生这样的奇才却不能长期为我赤云朝所用,也是一大憾事。”
花拾欢汗了汗,“放心,你赤云朝人杰地灵,奇才还多得很。”
云尧听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比如说拾欢自己对么?我觉得拾欢也是一个奇才。”他说完瞟到了花拾欢身后背着的药箱,便道,“你这是一早就去给伤病治伤了,可用过早膳?”
被他这么一问花拾欢也觉得有些饿了,她摸了摸肚子道:“还没来得及吃,可惜了昨天那只烤全羊,我好像没吃到几口。”
云尧握住她的手,“那烤全羊最好吃的地方还给你留着,你若是早上吃不嫌腻,现在便去吃过瘾。”
花拾欢嘻嘻一笑:“不腻不腻,这人生最畅快的事情之一就是吃肉喝酒,怎么会觉得腻?”
被晾在一旁的王将军呆了一呆,忍不住插嘴问道:“殿下,那我们方才讨论的反攻犬戎之事?”
云尧牵着花拾欢的手已走远几步,回头道:“回来再跟你讨论。”
王将军咋舌,这趁胜攻打犬戎,收复失地的大计,在太子殿下眼中,竟还比不上陪拾欢姑娘吃顿饭重要么?
云尧带着花拾欢一直来到了北川太守府,却是一直往厨房走过去。一到厨房他就卷起了袖子道:“虽说你不怕腻,但早膳只吃羊肉终究也会对你的肠胃不好。我且帮你做碗清淡的羊肉汤面,再切些昨日的羊肉片一起吃才更好些。”
他的几句话逗得花拾欢更加肚子饿的咕咕作响,“听起来真让人食指大动,我快等不及了。”
云尧一笑:“很快。”
在皇宫花拾欢就见识到了云尧下厨的功力,此刻他给她做的一大碗羊肉面被她吃的连汤汁都不剩。那重新加工过新鲜度和美味度丝毫不减的烤全羊片也被她全部吃完。
云尧还“贤惠”得递给她一盘新鲜瓜果给她解腻,低低笑道:“真有这么好吃么?”
花拾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哀叹道:“好吃是好吃,可你一个堂堂太子殿下不可能常常亲自下厨。我若是被你做的吃的把嘴养叼了,以后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吃的了该怎么办?”
云尧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算是乐极生悲了。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何况我是太子。要我常常为你做吃的可以,但你也需拿个好东西来跟我换,也算是一物换一物,我也不算的吃亏。”
花拾欢还以为他会说的是,“只要你喜欢吃,我就愿意天天做给你吃。”谁知是这番言论,不由有些失望道:“那你要换什么?”
云尧站起来,看着她眼中眸光流转,“拾欢,我也饿了。”
花拾欢讶道:“你也饿了,可是方才并未见你吃一口。”
云尧低低一笑,低下头离她更近,“我是真的饿了。”
说着他已抬起她的下巴,双唇贴向她,将她柔软的双唇轻轻含住。花拾欢只觉得全身瞬间僵硬,一股异样电流迅速传递全身,却也忘记了挣扎抵抗。感受着他在自己两片柔软的唇畔间细细轻啄摩擦,花拾欢的心跳犹如鼓击,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若不是她坐在凳子上,只怕整个人都已经瘫了。
昨夜那个轻轻一吻或许可以说是蜻蜓点水,今天这个却是如此的缠绵悠长。
恍惚中,她也意识到了一个真相!
她花拾欢保存了几万年的初吻,终于彻彻底底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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