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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媛一离开了许久,庄寂言才察觉端倪。
等他去她门口敲门时,屋里传来慕媛一朦胧的声音:“我睡下了,晚安……”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那丫头摆了一道。
……
翌日清晨,慕媛一起的很早,将早饭做好了,才看见庄园被庄寂言赶着下楼来。
一家三口吃了早饭,慕媛一收拾了一下,才和庄寂言他们父子俩一起出门。先把庄园送去了学校,然后庄寂言才驱车,去了慕家老宅。
车子驱进慕家大宅的时候,慕媛一的心情十分沉重。
她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回这里了,当初离开的时候,就说过,她与慕家再无干系。
可是慕河一病,慕媛一就心软了,他毕竟是亲生父亲,总归是要见的。
车子驶进了大宅,慕媛一下车之际,便看见慕老爷子以及慕家上下都从客厅里涌了出来,似乎是来迎接他们的。
下意识的,慕媛一看了身旁的庄寂言一眼,只见男人的掌心摊开,示意她把手伸过去。
慕媛一照做,手被男人攥在掌心里,暖暖的,也有了勇气。
近了,慕老爷子拄着拐杖朝庄寂言慈爱一笑:“寂言来啦,快里面请。”
看见自家爷爷对庄寂言的态度,慕媛一心里有些落寞。他老人家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好像庄寂言才是他的亲孙子,而慕媛一只是一个孙媳妇似的。
“爷爷,大伯,大伯母,继奶奶,宋阿姨。”
尽管慕老爷子根本不看重慕媛一,但她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庄寂言本想跟着打招呼的,但是看见慕老爷子殷勤的嘴脸,他忍不住蹙起眉头:“老爷子,媛一许久没回来了,是不是也该和她打声招呼才合理?”
他的语气温沉,让人琢磨不透。
但是却提醒了慕老爷子,他老人家这才看向慕媛一,语气生疏的道:“回来了,你爸在房里等着你呢。”
慕媛一心中冷笑了一声,微微点头,便松开了庄寂言的手自己往屋里走去。
她回来本就是为了看望慕河的,既然慕家老爷子还是不待见她,又何必把自己的热脸往人家冷腚上贴。
见慕媛一越过人群进了宅子,庄寂言也沉着脸,避开了慕老爷子的寒暄:“我今天是陪一一回来的,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们。”
他的话说完,便随着慕媛一进了屋里。
人一走,一旁的宋雅芝忍不住变了脸:“爸,你看媛一这丫头,明明知道咱们慕家需要庄家的帮衬,也不知道懂事些帮着拉一拉关系。”
宋雅芝原本不想把慕媛一叫回来的,毕竟是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野种,她看见慕媛一就心里不舒爽。
要不是慕老爷子表态,她才不会给慕媛一打电话。
慕老爷子的心思,宋雅芝也是明白的。
庄家和庄氏集团是棵大树,若是慕家能攀上这棵大树,那将来在商圈里,只怕地位将会又上一个层面。
可偏偏嫁给庄寂言的慕家女儿,是最不受宠的慕媛一。
“爸,您说要是依依和仙儿能嫁进庄家,该多好啊。她们两姐妹,肯定不会像慕媛一那么没良心,一定会给我们慕家牵线拉桥,把慕家和庄家的关系搞好的。”慕家大夫人宋雅君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着,话落就被慕江瞪了一眼。
慕老爷子没说话,只是拄着拐杖,往里走去。
……
二楼尽头,慕河卧室门口,慕媛一站住了脚。
随后跟来的庄寂言见她迟迟没有敲门的动作,不禁走了过去:“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
说着,他伸手,替她拧开了房门。
房门被推开的一刹,慕媛一终是迈步进去。
屋内的光线昏暗,窗帘都拉上了,只留了两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床上平卧的男人。
慕河那张气色暗沉的脸呈现在慕媛一的眼前,让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算是卸下了。
她走了过去,脚步放得很轻。
慕河似乎睡眠很浅,以至于慕媛一刚走到床边,他就睁开了眼睛。
目光虽然有些涣散,但还是将视线聚在了慕媛一身上。
干涸的唇动了动,慕河虚弱低沉的嗓音道:“是媛一啊……”
慕媛一深吸了一口气,微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慕河说着,动了动身体,想要挣扎着坐起身。
慕媛一见状,急忙上去扶他,将枕头垫在慕河背后,让他更舒适的靠坐着。
庄寂言没有进屋,他只是两手抱臂靠在门外的墙上,静静等候着。
屋里,慕媛一将慕河安置好后,便转身去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
慕河比之前要枯瘦了一些,眼圈深凹,气色很不好,一看就是病重的样子。
虽然慕媛一也对他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情感到气愤,但是眼下看着慕河这模样,她却还是无比心疼。
看见慕河,就让她想起了母亲。
母亲离开之前,也是她陪在身边,甚至直到她落下最后一口气。
将热水小心翼翼的喂给了慕河以后,慕媛一抽了一条椅子,安静的坐在床边。慕河没说话,她也一直不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河那虚弱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媛一,是爸爸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以来,你和青一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我本想把你们接回慕家,让你们姐弟俩,能过上好日子。”慕河垂着眼帘,似乎在回忆往事。
他当初找到慕媛一和慕青一的时候,其实也是想着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的。
可身在慕家这个大家庭里,他又是次子,有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
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他对慕媛一他们姐弟俩的心态有了改变。再加上老爷子的指示,为了慕家的利益,他终于偏离了一个父亲该走的大道,将慕媛一,他的亲生女儿,一步一步的往火坑里推去。
“人之将死,仿佛过去许多想不透看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慕河喃喃着,一双有些凹陷的眼睛泪眼朦胧,“媛一,我对不起你和青一……也对不起你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