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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册,分布到全国各大书店,可能每个书店的库存不足五十册,这还不包括一些中小城市的书店。然而即便是如此,三日销售了一万册,这样的速度,还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尤其是西岭印社长期从事书法类书籍出刊的责任编辑。
孤山路沿途的一家咖啡馆内,主管书法类的责任编辑付国宗坐在沙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搞编辑工作的,哪一个不是鼻梁上架副眼镜。
“纪社长,您约我出来是什么事啊?有什么事不能在印社说?”
纪伯昶端起咖啡,加了半块糖,慢慢地搅拌着,“《六甲灵飞经》全本,就是一星期前出版的那本。”
“嗯,我知道您说的。销量很好的那本是吧,钱老和那个……那个叫钟什么的联名出版的那本,怎么了?”
“您在出版社也干了快十年了,我问您一下,这个书法类书籍,日销这么多,靠谱么?”
付国宗喝了口咖啡,抬眼看着他,“真要我说?”
“不然我找你出来干什么?”
“那好,我很明确地告诉您,根本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国内一线的那些书法大家,都办不到。”
纪伯昶一拍大腿,这个回答和他心里预想的一样,“果然。我就说这里边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各大书店会脱销呢?”
“这个问题……纪社长,您真的要我说?”
“老付,你这就没意思了。我既然约你出来,自然就是要听真话的,你倒好,跟邵社长似的,跟我这打太极。”
付国宗放下咖啡杯,眉头一挑,“其实啊,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为什么能畅销一万册,很简单,有人买单呗。”
“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花钱直接大批买单。”
纪伯昶一愣,“这……图什么啊?”
“名声啊,诶呦,伯昶啊,这事情还不简单啊。就跟那些娱乐明星买什么博客粉丝一样,现在要出名,谁还不使一点手段啊,你想啊,就算这一万册,不说一万册,就说首刊的五万册,统统被人包下来,多少钱?按照出版页面的定价,十六块,也就是花了几十万的钱,你想想,一旦名声炒上去,那一幅作品的价格,值多少?不就一下收回本钱了?”
纪伯昶被这么一点,好像明白了,正准备拿出手机打个电话。
“诶诶诶,你干什么啊?”
“我打个电话问问市区那个新华书店的店长啊,问问是不是有人批量订购了此书。”
“放下放下,你傻啊。人家真要运营,会傻到开个面包车去批量购书?这要是被曝光了,还要不要在文化圈混了?”
纪伯昶放下手机,“你的意思,他们还雇了水军,专门去书店购买?”
“肯定啊,如果真的是要花几十万捧个人,还会在乎这点人工费?年轻了吧你,我告诉你啊,国内好多畅销书作家,早年都干过这种事情。”
啪!
咖啡杯重重地落在玻璃桌上,一旁的顾客纷纷转过头来,朝这边看过来。
纪伯昶朝周围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立马拉下脸来,低声道:“怎么能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呢!这是欺骗读者!”
“欺骗?哪里欺骗了?纪社长,人家花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书,走的是正规渠道,交的是国家的版税,你说说,哪里不对了?顶多就是说出去不光彩。这种事情吧,也就见怪不怪了,你要想啊,我也给你走上这么一走,流程包管,价格优惠哦。”
“你……”
“开玩笑,开玩笑。这出版社里我每天都已经累死累活,够我折腾了,再去外边揽生意,我可吃不消。书的事情吧,您也别多过问了,质量上,没得说。钱老的金石篆刻,不用多说,在咱们印社稳坐前五把交椅了吧。至于那小子的小楷,恩,也能凑活着看。只是没有钱老这层关系,要过咱们西岭这关,还欠点火候,毕竟这么年轻,我听咱们印社的一位老同志说了,再沉淀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没有钱老有意提携,也是压不住地放光。”
纪伯昶皱眉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你觉得我是在嫉妒这小子?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模式,很容易误导读者,以为是这人写得堪比钟绍京呢!这还了得?”
“诶呀,小纪同志!你这思想,怎么比那些老顽固还爱钻牛角尖?能买书法类书籍的读者,那又不是傻子,拿回去肯定是临帖用的啊。
你看如今市面上这几个版本。原本四十三行的那个版本,是,它是目前最好的一版,但是缺页啊,四十三行,全本可有一百六十多行呢。
至于其他的刻本拓版,质量你也是明白的,古代人哪有现在这个技术,所以这次出版的这本《六甲灵飞经》全本,正好填补了市场上的这一空缺,你非要拿原本比,那就真的是较真了。你看看,去年那个张什么什么的,出的欧体字帖,上市之后还不是读者不买账,有用吗?是好是坏,人家眼睛又不瞎。”
纪伯昶站起来,严肃地说道:“反正我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在西岭发生!”
“诶,我说你这人……”
“先生,您好,一共八十六。”
被拦住的付国宗被气笑了,“这人可真够有意思。说好请喝咖啡,结果倒好,不买单就跑了。”
……
……
华美书法系,再一次召开了院级会议。几个教授、副教授以及学院领导都到了会议室,就两个月之后的全国大学生书法大赛的参选名额问题,做一个提名认定。
本来也不需要搞这么麻烦,本来嘛,这种全国性比赛,奖项花落谁家,十有七八都是集中在央美和国美,报考书法篆刻系的学生本来就少,再者两大艺术类顶尖高校,也得招个一两百人,这么一来,落到华美的生源,自然就是一些艺考美术不过关,改行当书法生或者说书法功底不扎实的生源了。
然而因为一本书的出版,顿时让刘同为首的几个书法系教授改变了主意,将一张表格填了上去,这才引发了学院领导主持召开的这场会议。
“诸位,这次我们开这个紧急会议呢,没别的大事,我也明白有些教授手头事物繁重,也就长话短说,主要是关于冬季全国大学生书法大赛的提选名额一事。我们华美呢,今年分到了十个。比往年少了三个,这也是因为这几届比赛名次一直不理想,全国书协方面划名额的时候,就把我们学校的三个划给了央美和国美。”
听到这话,几个老教授心里虽然有怨气,但也无可厚非,谁让人家办校久,资历深呢。若论师资力量,他们这些老教授,半差不差的也落不到哪里去,就是现在的书法生总体质量不如以前了。
“当然,我召集诸位前来呢,不是来讲名额多少这个问题,我也明白,这个上面,不是诸位能够左右的,主要是刘教授提名的一个人,有些争议,所以想请诸位交流探讨一下。按照往年的规矩呢,大一大二的学生是不具备申报资格的,除非是有获奖潜力的。”
“萧院长,刘教授提名的是国画系的钟岳吧?”
“你怎么知道?”
一位教授摇头笑道:“您看看这本最近炒得火热的畅销书。”
“书?这和我们这次讨论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吗?”
“您看了就知道。”
萧院长将递过来的书籍翻阅了几页,“《六甲灵飞经》?恩,不错。怎么了?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看看封面上的作者名。”
“钟岳?钱筠尧?”萧院长一愣,再一看出版社,顿时大吃了一惊,“还是西岭印社出版的!这个钟岳,是……那个?”
知道消息的几个教授都有些凝重地点着头。
“当初要争这个人,坐轮椅上的老韩都差点犯老毛病了,最后人没争来,落到了曹丹青手上,现在你们看看,钱筠尧做绿叶,西泠印社啊,啧啧,咱们华美的书法系,痛失一位人才啊……”
“谁说不是呢?这钟岳也真是的,呆在咱们书法系,那就是个宝,现在到了国画系,像根草似的,曹丹青去京北交流,也不带他去,就跟散养在山里的野鸡似的,课么课不去上,整天没个人影,唉……”
“也不能这么说,听说新生书画展,他可是摘了龙头的!我看过,三笔。勾皴石法,据说连马大由都惊叹不已。”
“喂,这不会是国画系那些老同志放出来的烟雾弹吧?”
刘同皱眉道:“烟雾弹?他们恨不得从新生里揪出一个能够比得上钟岳的,哪怕是齐平也好,可是呢……最后还是不得已,将第一的位置给了钟岳。”
萧院长眉头一皱,“得得得,这些花边的东西会后再聊。话题扯远了,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书法系的名额,让一个国画生去参赛,还是个交流生,论学籍年份,现在算大一还是大二,总归不到大三,这样的身份,代表华美去参赛,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