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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桓公表情从容,轻轻接过了锦筒,揭盖子时,一不小心,锦筒竟然掉在了地上,他忙弯腰捡了起来,从锦筒里拿出帛布,展开看了起来。看完后,他高兴地说道:“前方传来捷报,赵军大败,我们又得了两座城池。”
彭謇立即跪道:“恭贺陛下!”牧春风也跟着跪了下来。
中山桓公兴奋地站了起来,“都起来吧,这里也都有你们的功劳,寡人会论功行赏的。尤其牧春风,你们在晋国镇压了三公子的谋反,使他到赵国紫坞城借兵,又加上牧勤行他们的妙计,给了我中山国出兵的有利时机,这些,寡人都不会忘记的。”
牧春风一听,惊愕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中山国原来也一直关注着晋国,这才清楚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忙施礼道:“草民只是奉家师之命办事,也是误打误撞,绝不敢贪天之功。还望陛下早日让草民回云梦山复命,以免家师挂念。”
中山桓公笑道:“近来云梦山可是名声大噪啊!先是朝歌义举,浍山之战,接着就是一马十城,晋国之围,估计这紫坞之役,尊师也算到了吧?”
牧春风微笑道:“陛下过誉了,家师不过熟知历史,借古论今,偶言得中,不足为赞。不过,草民下山前,家师的确有交待,让传话给陛下。”
“是吗?”中山桓公一听,即刻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牧春风道:“家师言,自周天子东迁以来,天下干戈不断,然诸侯各国皆想称霸中原,彼此心各有异。中山本亦强国,不料被魏国欺侮,幸得陛下力挽狂澜,使得国家复兴。然中山地在交通枢纽,诸侯环绕周边,此时中原诸国皆忙于争霸,无暇北顾,若霸业已成,恐怕诸侯便会党同伐异,且燕赵与中山接壤,久有虎狼之心,故家师劝陛下趁此良机,西起太行山,北至易水河,赶快修筑长城,以防将来燕赵入侵。古人言‘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宾殃’,望陛下三思。”
听了牧春风的话,中山桓公陷入了沉思,他微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慢慢捻着胡子,微微点着头,大殿中顿时安静得只听见外面的鸟叫声。
彭謇见状,施礼道:“陛下!清溪先生所言,确也有道理,但是,这千百里的长城,耗费许多民力财力,若燕赵绕过长城,与齐魏结盟,长城岂不是根本不起作用吗?”
中山桓公听后,点了点头,“爱卿说的也有道理,修长城确非小事,这需要上朝时听听诸位大臣的意见。”
牧春风继续说道:“家师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陛下愿听否?”
中山桓公挥挥手,“你说吧。”
牧春风道:“中原各国,自诩为华夏正宗,从来都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老思想,所以,中山若要与诸侯结盟以互保,实在不易。且天下大事,乃大国之事,中山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惧诸侯,不靠诸侯。若要强大,则必须变法,废奴隶,量土地,多开荒,奖耕织,以军功授予爵位,以土地征收赋税,若能变法成功,则国必强矣。”
中山桓公听后,脸色更加严肃了。
彭謇听到,也吓了一跳,忙瞪了瞪牧春风,然后奏道:“陛下!变法实在是千秋大事,一定要从长计议,吴起不是曾在楚国变法吗?结果引起王室反对,演化为权力争斗,结果,被楚王族灭了七十多家贵族两千多人啊!楚国如今已有衰弱的苗头。”
听了彭謇的话,中山桓公更加愁眉不展了。他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尊师的建议好是好,可就像北方不适合种水稻,南方不习惯种小麦一样,各国各地都有自己的情况。不过,尊师这样建议,寡人也会继续考虑的。”
中山桓公又问了牧春风一些话后,便让他回去了。
牧春风刚出大殿,一个人便从中山桓公身后的屏风里出来了。
中山桓公笑着说:“爱卿看这个清溪先生如何啊?”
屏风后的这个人叫章显,乃是中山桓公以为股肱的大臣,如今已经六十一了,须发皆白,背也有点儿驼。
章显道:“以老臣看来,这个清溪先生却非等闲之辈,他的徒弟刚才所言变法之事,的确是富国强兵的好计策。彭謇只看到吴起之死,却没有看到楚悼王任用吴起变法,才用了七八年的时间,就使楚国实力大增。不过,变法总要夺走一些人的荣华富贵,他们肯定会拼死抵抗的,这也就是吴起被杀的原因了。”
中山桓公笑着说:“爱卿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变法一事,实在不易实行,寡人可不敢拿中山的命运开玩笑。修长城一事,寡人觉得也不必要,如今赵国并不比我中山强多少,何用怕它?再说,寡人在攻打赵国以前,已经通知了齐国,估计齐国也会趁机攻打赵国。”
章显担忧道:“齐国毕竟为大国,与这样的国家交往,如同与虎狼为伴,倘使我们稍弱一些,便会吃亏,故清溪先生刚才所言,我中山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正理。不过,陛下若有意要变法的话,老臣愿做陛下的靶子。”
中山桓公握着章显的手,眼睛都湿润了,“没有爱卿的帮助,寡人何以能使中山复国?寡人就是变法,又怎么舍得让爱卿受委屈呢?”
章显也感动地老泪纵横,“老臣并非背后论人是非的小人,只是,陛下务必听老臣一言,这个彭謇虽然是老臣举荐,可是他心怀叵测,手段歹毒,若委以要职,怕今后对中山不利啊!”
中山桓公笑着点了点头,“寡人知道了。”
却说昨晚刺杀牧春风的刺客的确是燕山派的弟子,一个是谈一慈,一个是中了飞镖的路光尘。
回到住所后,路光尘浑身冰凉冰凉的,筛糠一样的抖着,嘴唇也发紫了,谈一慈见状,当时便吓坏了,问路光尘,已经不会说话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告诉了牧勤行。
牧勤行见了路光尘,气得照着谈一慈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该死的蠢货!都是你干的好事!”
登时谈一慈的嘴里便出了血,他低着头,默默用袖子擦了擦嘴。
荀守静急忙把着路光尘的脉搏。牧勤行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荀守静扭头问道:“倒底怎么回事?”
谈一慈将方才的经历讲了,特别提到两个人一起对付牧春风的情节。
荀守静忧虑道:“一慈虽然给七哥吃了解药,但七哥除了镖上的毒,其实还有杯子上的毒,现在两种毒在一起,已经很难解了。我虽然能配些药,但恐怕也只能暂时缓解一下,如果不能尽快拿到解药,七哥就危险了。”
“那你还不赶快开药?”牧勤行握着路光尘的手,眼泪早已无声地落了下来。
“只是……”荀守静犹豫着。
“只是个屁啊!光尘的命都快没有了,你还犹豫什么?”牧勤行狠道,不过声音却不大。
“药方里需要紫团参,应该需要不少钱的。”荀守静发愁地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
牧勤行气得握紧拳头,狠狠瞪着谈一慈,“为今之计,也只有去找彭謇了,虽然他是个老泥鳅,可还不至于见死不救,先借他的钱。一慈,这是你惹的祸,你去吧,若是彭謇问起来,就说你看中了一匹马,喜欢的不得了,想买下来。”
谈一慈拭干了眼泪,连连点头,“我一定办好!”
这时,牧勤行站起身来,拍了拍谈一慈的肩膀,歉意道:“刚才我太冲动了,打疼你了吧?下次有事,一定告诉我一声,看着你们受罪,师兄我的心里也跟刀绞一般难受。”
谈一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哽咽道:“都是我的错,师兄打的对,就是杀了我也不亏。”
夜色依然笼罩着灵寿城。荀守静先用了针灸,减缓了毒性的发作。天刚蒙蒙亮,谈一慈便出发去彭府了。到了彭府,门房说彭謇一大早就出去了,再问去哪里的时候,门房却不知道了,没有办法,谈一慈多使了些钱,才知道彭謇去大牢了。
谈一慈也管不了那么多,疯似地朝大牢跑去。谁知道满头大汗地到了大牢,得知彭謇刚刚离开,去王宫了。谈一慈听后,傻眼了。他只好赶紧回家了。
到家后,荀守静依然守在路光尘身边。
“六哥呢?”谈一慈心有余悸地问道。
“去找章显大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钱。”荀守静满脸不悦地说:“我们来中山是来错了,这样一个蛮夷之地,都把我们当作外人,处处防备,平时尚且如此,如今我们有了灾难,恐怕更寸步难行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儿离开这儿为好,不然,指不定有什么事儿呢!”
谈一慈这时道:“谁说不是呢?除了中山,中原那么多国家,哪个不能去?退一万步讲,在中山呆着,如果能建功立业,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六哥非得一心报仇,现在弄得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为报仇而来的,以为我们并不忠心,所以才对我们防备。”
荀守静听后,不说话了,谈一慈见状,往前凑了凑,低声道:“九哥,咱俩这话,可千万不能告诉六哥,不然,他听了后,还不知该怎么生气了。我把九哥当自己人,才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除了跟九哥诉苦,我还能跟谁说呢?”
“你放心,言出你口,止于我耳,绝传不到第三人耳中。”荀守静说道:“据我推测的话,如果六哥看到你在这儿呆着,的确会生气。所以,既然彭謇去了王宫,你何不去宫门口或者彭府上等着呢?”
谈一慈别了荀守静,又朝彭府走去。在彭府等了许久,才等到彭謇回来了。
谈一慈一看彭謇旁边的牧春风,顿时心里一咯噔,心跳禁不住跳快了些,眼神也有些飘忽了。
彭謇见谈一慈脸忽然便红了,急忙问道:“谈贤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谈一慈尴尬地笑着:“没事没事!”他看了看牧春风,故意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彭謇明知故说道:“说起来,你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呢!他是云梦山清溪先生的徒弟牧春风,你们燕山派和云梦山不都是同门吗?”
牧春风看着谈一慈躲闪的眼神,诈道:“我们虽然同门却不同派,不过,我看谈兄却十分的眼熟,好像刚刚才见过一样。”
“啊?”谈一慈一惊,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忙张大了嘴,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