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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春风这时将信将疑地看着孔偕,“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万一连累了夫子,那就真是罪过了。”
孔偕坐了下来,爽朗道:“连累不了,你们放宽心住着,只是白天不要出去了,有任何事,老朽替你们顶着。”
牧春风这时对孔偕有些刮目相看了,不敢小觑他了,因此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苏名远这时抱拳道:“夫子,实不相瞒,晚辈此来燕国,确实有事要办,意欲面见君上,有事禀告,如今君上没有见成,反倒得了一身罪名,真是无可奈何了。”
孔偕想了想,说道:“君上如今老迈,不似先前励精图治,言语稍有不慎,恐怕祸便及身,如果二位非要面君,老朽倒是可助一臂之力,只是你们得夜晚出去,有些凶险,要见机行事才行。”
苏名远和牧春风感恩不尽。
夜幕降临,苏名远怀揣着孔偕的书信,和牧春风来到了上卿黎邕的府门前。苏名远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敲了敲门。门房出来了,问了情况,忙进去禀告了,不一会儿,管家黎衷满面笑容地开门出来了。
“不知二位现在来找大人,有何要事?”黎衷微弯着腰,抱拳问道。
苏名远也抱拳道:“若非真有要事,决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打搅大人,还望黎管家可以行个方便,代为通禀一声。”说着,苏名远上前,往黎衷手里塞了些钱。
黎衷笑着推辞道:“大人清廉如水,家教颇严,我等下人,不敢因小失大,毁了大人清誉。”说着,一伸手,“二位进来吧。”
牧春风佩服地看了看门上的“黎”字,然后跟着进去了。
黎邕的府第也着实不小,黎衷领着苏名远和牧春风来回转着。苏名远感觉不对劲儿,问道:“黎管家这是带我们去见大人吗?”
黎衷道:“我先领二位到客厅等候,然后再去禀告大人。”
苏名远看了看周围,虽然影影绰绰的,却能看出来有些破败的感觉,于是诈道:“府门口那两尊石狮子看起来可真有气势,只是不远处怎么会有个布告栏,简直大煞风景。”
黎衷微笑着说道:“那是官府的事,我们管不了。”
越往里走,苏名远觉得越不对劲儿,停住道:“黎管家恐怕不是带我们去客厅吧?”
“不错,本管家正要带你们见阎王呢!”话音刚落,黎衷不知从哪抽出一根皮鞭,使劲儿甩了过来,苏名远躲闪不及,肩上狠狠挨了一鞭,骨头顿时像断了一般,手臂直疼得颤抖。牧春风见状,忙上前帮助苏名远,黎衷的鞭子立即又打了过来,牧春风站稳脚,顺势一握,抓住了鞭子,可是手里的肉像被蹭掉了一样,疼痛钻心。牧春风咬牙忍着疼痛,死死握着鞭子。黎衷拽不出来鞭子,索性直接扔掉,然后拳打脚踢地就过来了,牧春风忙招架起来。苏名远这时也忍痛朝黎衷打来,口中喊着:“住手!我们有知仁斋孔夫子的信。”黎衷不理苏名远,继续进攻。牧春风实在没有料到,这个黎衷竟然武功高强,他和苏名远两个才能和他打个平手。
这时,家丁举着火把,拿着兵器过来了。
“走!”苏名远喊道,可是牧春风和黎衷打得不可开交,根本脱不开身。苏名远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就跑,当他刚跑到墙根,准备跳上去时,“咚”,一粒石子打了过来,他随即躲闪起来,石子嗖嗖地打了过来,咚咚地打在墙上。他也没有了逃跑的空。
这时,黎衷喊道:“牧春风已经被我抓住了,你如果再反抗的话,就让你看看本管家的箭术。”话音刚落,一支利箭飞了过来,苏名远急忙侧身,利箭正射在他方才站过的地方,如果没有躲开,便是正中心脏的位置。
“啊?”苏名远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实在没有料到,在这黎府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家丁上前将苏名远捆了,带到了黎衷面前。
“我们来找大人有公事要办,你凭什么抓我们?”牧春风使劲儿挣扎着,以示不服。
“啪!”黎衷登时给了牧春风一巴掌,“公事?如果你不是公的,怎么会落在老子手上,你以为离了中山国,你就安全了?手下败将!真是黑老鸦想在水里漂白——妄想。明天天一亮,就把你们扭送到县衙,到那里去见大人吧!”说完,黎衷一挥手,家丁押着苏名远和牧春风便朝后院走去。
牧春风今天输了两场,又被骗了一场,如今肺都快要气炸了,一边走一边骂道:“个鸟货,让小爷得了志,把你这个公狗的鸟货切下来喂王八。”
“啪!”旁边的家丁狠狠抽了牧春风一耳光,恶狠狠道:“不准骂人!”
“好!”黎衷幸灾乐祸道:“闷大,这次做的好,给你记一功。”
“啪!”黎衷话音刚落,另一个家丁又给了牧春风一记响亮的耳光,并且傻呵呵地看着黎衷。黎衷道:“闷二,人家有错了,才能打,不要胡乱打,要以德服人,知道吗?”闷二捣蒜一样地点着头。
“娘的!”牧春风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气得骂道:“凭什么打老子?”
“啪!”闷大又给了牧春风一巴掌,低沉的声音,像敲了一面闷鼓一样,“不准骂人!”
黎衷这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牧春风,“凭你有多高的能耐,今天落在了闷大和闷二的手里,管叫你们锐气全无。”
这一下,把牧春风的怒火扇得更旺盛了,他正要使劲儿撞这个家丁时。苏名远忙劝道:“还不认错,想这样被冤死吗?”说着,苏名远忙向家丁赔礼道:“对不起……”
“啪!”闷大上去就给了苏名远一记耳光,“不准说话!”
“哈哈哈!”黎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闷二,你看到了没,向你哥学学,人家犯错了,才能打。”
苏名远和牧春风简直快被气疯了,狠狠瞪着黎衷,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黎衷朝闷二使了使眼色,闷二看了看苏名远和牧春风,然后各给了他们一记耳光。牧春风本想开口,可嘴张开了,又闭上了。
闷大这时又给了苏名远和牧春风一人一记耳光,吼道:“不准瞪!”
“啪!”闷二又补了一个耳光,“不准瞪!”
黎衷把苏名远和牧春风关到了后院一个空房里,让闷大和闷二看守着。屋里面干净的连根草都没有,地上放着一盏油灯,闷大和闷二全神贯注地看着苏名远和牧春风。
牧春风想活动一下筋骨,好让绳子松一些,谁知道刚一动,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闷大吼道:“不准动!”
“啪!”闷二补了一个耳光,“不准动!”
牧春风气得一动不动了。长夜漫漫,又在这无聊的房间,倦意越来越浓,牧春风刚一上眼睛,“啪”的一巴掌,顿时睡意全无,闷大瞪着大而无神的眼睛,“不准睡觉!”
“啪!”闷二高兴地打了牧春风一耳光,“不准睡觉!”
这下可把牧春风气得半死,他本想破口大骂,可一想,不但没用,反而又会遭来暴打,只好咬着牙闭着嘴,狠狠瞪着闷二。闷二上来就是一巴掌,“不准瞪!”牧春风简直快被气死了,他只好将脸扭在一边。
苏名远道:“我的衣袖里……”
“啪!”苏名远话还没有说完,闷大便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不准说话!”
苏名远的脸这时火辣辣的,他强压心头怒火,快速说道:“我衣袖里有钱。”闷二的手停在了空中,然后看了看闷大。
“刺——”苏名远话刚说完,衣袖便被撕扯了,里面的钱骨碌碌掉了出来。闷二兴奋地捡起一枚钱,举着,“哥,钱,钱!”闷大赶紧抓起钱,全放到了袖子里。
苏名远道:“还望二位……”
“啪!”闷大又给了苏名远一巴掌,板着脸道:“不准说话!”
“鸟货!”牧春风实在气得憋不住了,骂道:“把钱还……”
“啪!”一巴掌打在了牧春风脸上,闷二高兴道:“不准说话!”
“娘的……”牧春风正要大骂,闷二又举起了手,他只好低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了。”
“啪!”这一巴掌还是落在了牧春风的脸上,闷二道:“不准说话!”
苏名远蹭了蹭牧春风,提示他不要再说话了。
“啪!”苏名远又挨了一巴掌,闷大道:“不准动!”
苏名远和牧春风彻底气得没有办法了,只好闭嘴不语了。
闷大闷二这样干坐着,也实在无聊,没过多久,他俩也睡着了,呼声震天。牧春风趁此良机,赶紧缩着手,可绳子勒得实在太紧了。
“哎呀!”闷大忽然抖了抖手,睁开了眼睛,然后从地上捏起一支香,叫醒了闷二,把香插在了他的指缝中。
牧春风一看,鄙视地笑了一下。
“啪!”闷大一巴掌下来,把牧春风打得非常清醒,“不准笑!”
苏名远和牧春风只好又开始面无表情、身如雕像地坐着了。这一夜,对他们来讲,简直太无聊太漫长了,他们暗自发誓,如果能过去这一关,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每一刻。
第二天天微微亮,黎衷便过来了,将苏名远和牧春风押到了蓟城县衙。
县令伍茂乘登堂理事,厉声道:“你们夜闯黎府,刺杀大臣,此罪一也;捣毁问春阁,毁坏无数家什珍宝,此罪二也;行骗歌妓,手段下流,此罪三也;公然拒捕,打伤官差,此罪四也;不知悔改,畏罪潜逃,此罪五也。如今证人证据俱在,本大人一定秉公办事,来人!先杖责四十,然后枷号示众,若不能赔偿问春阁损失,枷号后,即刻枭首示众,不得有误!”
伍茂乘话刚说完,衙役们上前便推倒了苏名远和牧春风,死死按着,准备开打。
“冤枉啊,大人!”苏名远这时高喊了起来,“冤枉啊!”牧春风这时也跟着喊了起来,两人用尽平生功力,这喊声顿时震得伍茂乘和衙役们的鼓膜难受起来。
“停!”伍茂乘忙大喊了一声,疑惑道:“哎呀?还会妖法?来人!将他们二人的嘴塞上,赶紧打!”
苏名远和牧春风经过昨晚的折腾,精力更不如从前了,衙役们即刻塞上了他们的嘴,板子立即便落了下来。
整整四十大板,直打得血肉模糊,人晕死了过去。
伍茂乘一看,不耐烦道:“泼醒他们,拉到集市上枷号示众。”
这时,晏名卫道:“大人!看他们虚弱不堪,刚刚受了四十大板,现在要是枷号示众的话,恐怕会闹出人命。”
伍茂乘微微一笑,柔声问道:“晏县尉的意思是,现在不适合枷号了?”
晏名卫点头称是。
伍茂乘阴笑着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晏县尉来上面审判此案如何啊?”
晏名卫一听,忙跪倒在地,叩头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哼!”伍茂乘疾言厉色道:“那还不赶紧把他们拖下去,等着让我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