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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人,您过来了?”梁君从见到冯聿信,忙笑着招呼道。冯聿信笑着点点头。
梁君从看到后面的云淇,忙笑着抱拳:“这不是云兄弟吗?自从我们搬到这旧宅,好久都没有见过了,不知道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重大事件?”
梁固不高兴的瞪了梁君从一眼,梁君从佯装没有看到。
“赶紧入座吧,有事饭后再聊。”梁固打断了梁君从的话。云淇等人都落座了。
吃饭时,梁君从端起酒杯,笑着说道:“云兄弟,我们好久不见,愚兄敬你一杯。”说完,梁君从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盅底露给云淇看。
云淇不胜酒力,本想推辞,可看到梁君从的神情举止,只好端起了酒杯。他喝了一口,发现酒很烈,辣得喉咙有些不舒服,难受的感觉直冲到了眼睛,眼泪顿时都快出来了。这一口酒下腹,顿时就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低头看看酒杯,里面的酒还有不少,可是,又不能不喝,总是站着,也显得太突兀。他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当作喝药一般,硬是把剩余的酒一下都倾到了嘴里。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止不住咳嗽起来,而且有些酒还没有喝下去就被喷了出来。云淇实在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来得及躲,正好喷在前来敬酒的梁君从的身上,有些还溅到他的脸上。梁君从急忙用衣袖去擦自己的脸,禁不住朝后退了两步。旁边的张海丰急忙站起来拍拍云淇的背,云淇伸着手,意思是不用张海丰帮忙。
梁固本来正在和冯聿信聊天,听到这边的动静,两人忙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梁君行已经走到云淇的旁边,他忙微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喝呛了。”
云淇这时已经不咳嗽了,忙转身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了!就是不小心呛着了。”
梁固斥责梁君从道:“云淇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强他喝。”
梁君从立即道:“我是好久不见云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灌他酒呢?”说着,梁君从瞥了梁君行一眼。梁君行是梁固侧室和颜所生,比梁君从小两岁。
梁君行看到梁君从的眼神,忙在旁边道:“父亲教育的是,我们一定注意。”
冯聿信已经坐下来,这时轻轻摆了摆手,微微摇摇头,梁固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坐下了。
梁君从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了怒气,可是又不能发出来,脸上虽然还是笑容,却明显僵硬了起来。这时,他越来越觉得衣服上云淇喷出来的酒刺鼻了,于是,禁不住低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居然发现洁净的衣服上粘了两片嚼烂的菜叶。顿时,他感觉像是踩到了两脚****,一股恶心的感觉迅速顺着血液传遍了全身,他已经站不住了,心里的厌恶一浪高过一浪。
梁君行见梁君从有些发愣,轻声说道:“大哥,我们回座位吧?”也许是怕他听不见,梁君行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一扯,仿佛将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扯掉一般,梁君从顿时便恼怒了。他生气地一甩袖子,本来想表示自己的怒意,谁知道,袖子不小心碰到了桌上汤盆的汤匙,可就那么巧,汤匙被衣服带了出来,碰倒了旁边的酒杯,杯中的酒也洒了,酒水顺着桌子流了下来,正好滴在柳晗卿的衣服上。柳晗卿立即朝旁边躲了躲,虽然极不高兴,也终究没有说话。只不过,他猛地朝一边躲去,动作太过夸张,正碰到了在品尝美味的顾泽。顾泽此时正不理他人的纠纷,想专心致志地吃饭,没有想到会被柳晗卿碰到,手因外力往前一送,碗却没有跟着往前走,结果就离了手心,生生掉在一盘带汁的菜里,立刻,菜汁四溅,挨着这个菜坐着的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身上便立即多了许多污点。
“哎呀!”顾泽忍不住惊讶了一声,连忙又捂住了嘴。
梁君从本来正厌烦身上衣服上的菜叶,谁承想又多了许多菜汁,怒火不禁更旺了一些,却依旧不能释放出来,憋得更加难受。
“啪!”梁固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孽子!还让不让你老子吃饭了!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我本来不想说你,你当我眼瞎看不见吗?你到底要为难谁?到底要给谁难堪?大家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个饭,让你给生生搅和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伯安,小题大做了。”冯聿信忙站了起来,按住梁固的肩膀,想往下按,可梁固正在气头上,哪里能按的下?
梁君从这时冷笑道:“我再败事有余,也没有把祖上的宅子丢了,也没有做出有辱祖宗的事。”
“你……”梁固一听这话,气得左右找东西,准备砸向梁君从。冯聿信见状,一边赶紧抱住梁固,一边扭头怒斥道:“君从,这话也是你说的?!还不赶紧出去?”
大家这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梁君从的身上。梁君从本来就满肚子火气,这时看到大家的神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一时站着不动,想显示自己并没有屈服。
梁君行拽住梁君从的胳膊,轻声劝道:“大哥!我们还是出去吧。”
梁君从猛地一甩胳膊,重重打在梁君行的身上,“少来这儿黄鼠狼戴草帽——装人样!不是因为你阳奉阴违,怎么会闹成现在这种局面!”
梁君行并不曾防备,受了梁君从猛力一打,一时没有站稳,居然朝后倒去,幸亏旁边的柳晗卿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梁君行。
冯聿信虽然抱着梁固,可并不能完全控制住,梁固得空抓住一个杯子,尽力朝梁君从甩去。
“哎呀!”可惜,砸得偏了,正打在顾泽的头上,顾泽急忙捂住了头。
“君从!还不赶紧出去!”冯聿信不禁又提高了音量。
梁君从见状,瞪了梁君行一眼,潇洒地甩了一下袖子,然后扬长而去。
梁固这时气得只喘粗气,眼睛瞪得溜圆,手似乎都有些颤抖了。
梁君行、云淇这时准备上前来,冯聿信摇摇头,摆了摆手,然后道:“来人呐!”这时,元则弯腰低头地进来了。
“赶紧收拾下,再准备些饭菜,他们几位都还没有吃饭。”冯聿信从容的表情中透出难以抗拒的威严。
“是!”元则忙点头,“我马上就去办。”
“不用了,两位大人!”张海丰这时抱拳道:“我们初来宝地,便多有打扰,实在惭愧,我们本来也不是很饿。再者,我们回到客栈吃饭也是一样的,就不用再麻烦了。”
元则站着未动,在静静听着。
冯聿信沉思了一下,“既然如此,君行,你领着他们先去书房吧。我和你爹随后就到。”
“是。”梁君行答道。之后,云淇等人随梁君行去梁固的书房了。
梁君从气呼呼地回到屋里,刚坐下,就见他的妻子姜之仪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咋了?”梁君从瞥了姜之仪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火烧到你的屁股了?还是吃了兔子腿了,跑这么快干啥,投胎啊?”
姜之仪见状,并没有搭腔,而是坐到他的旁边,端详着他,慢慢说道:“我刚才听说,你跟老爷吵架了,把老爷气得不能行。我想,老爷一定吵你吵得很厉害,所以,我才赶紧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梁君从一听,腾得就站了起来,拳头砸到了墙上,“狗娘养的云淇!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跟没事儿的人一样,又来找爹办事。爹那倔脾气你还不知道?为了朋友,把钱财看得比粪土都轻,西街那么大的宅院,居然拱手就送给了左巨源那条老狗。全安邑的百姓表面上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说咱爹仗义疏财,实际都说咱爹是个败家的老爷。我听了这话,怎么能不生气?再说,我们在西街过得好好的,如今搬来这东街住,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跟养鸟似的,哪里还像个当官的人家?”
姜之仪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梁君从身边,握住他的拳头,轻轻往下拽着,“按理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是不该随便插嘴的,但是,看到你这么生气,为妻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不管原因如何吧,西街的宅子如今是丢了,暂时也回不来了,总想着这件事,只能让自己更烦恼。再者,我听说云淇是吴起将军的徒弟,吴将军对我们梁家也是有恩的,就当做还吴将军的恩情吧,不过,这还得确实多了些。”
梁君从这时握着姜之仪的手,看着她温婉的神情,呼吸渐渐归于平常,余怒未消地说:“岂止是多一些?简直太多了,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没有看到云淇那副得意的样子,真欠揍。更可恨的是,君行这个混蛋还想浑水摸鱼,帮着外人给我难堪,这个****养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姜之仪柔声说道:“人家都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你们兄弟俩怎么就总是不能和谐相处呢?虽然他是庶出,但人品也还不错,况且和姨娘人如其名,真得和蔼可亲……”
梁君从把姜之仪的手一放,不高兴地说道:“刚才还觉得你通情达理,怎么说着说着就和君行这个混蛋成一伙了,你是不是得了他什么好处了?”
姜之仪眉头微缩,黛眉怒竖,杏眼圆瞪,朱唇紧绷,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道:“亏你还是个读书做官的大男人,居然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我是你明媒正娶过来的妻子,不是烟街柳巷无行的歌妓,我姜家也是世代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我就是不顾及我的脸面,也得顾及姜家的脸面。”
梁君从冷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急着这么多解释干什么?还搬出来你们姜家来压我,我又不是入赘的女婿,靠着你娘家的钱财生活。我梁家诗礼传家,也是诸侯尽知的,但道理从来都是讲给讲道理的人,梁君行这一辈子都是庶出,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他不知道尊重我这个哥哥,反而处处与我做对,我当大哥的说他几句怎么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个当嫂子的来我面前说什么歌妓不歌妓,你连这样的词儿都能说出来,还说自己的姜家是什么世代簪缨,真不知道你们世的什么代簪的什么缨,简直可笑。”说着,他还“呵呵”地笑了出来。
姜之仪自知失言,气得指着梁君从,“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