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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瑄冷笑了一下,看着明知故问的郑康公,平静地施礼道:“卫国朝歌云梦山清溪先生的徒弟欲将踢云乌骓马献给我韩国君侯,不料此马在贵国被扣,献马人也被打入死牢,微臣前来,正希望陛下能放马还人,两国依然安好。”
郑康公气得用拳头一砸案几,“放肆!什么清溪先生浊溪后生的,寡人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还有你说的什么乌云白云马,更是闻所未闻,想必是以讹传讹,你们君侯搞错了。兴许就是什么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挑拨我郑韩两国关系,使者回去禀告你们君侯,若事情真是如此,寡人一定严惩不贷。寡人为一国之君,自然一言九鼎,你先回去吧。”
戴瑄也不生气,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陛下既然如此说,微臣也无话可讲。千里马于国来讲,终究是无用之物,既不能增赋税,也不能扩兵源,更不能强国家。微臣回去自当将陛下所说之话一五一十转告我国君上。”
郑康公看着戴瑄不温不火的表情,心里的怒火简直越烧越旺,听到这威胁口吻的话,他的眼睛禁不住都瞪大了,恨不得立即命人将戴瑄乱刀砍死,方解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一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谁也不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道:“启禀陛下!踢云乌骓马疯了!”
郑康公一听,顿时愣住了,愤怒,尴尬,耻辱,一起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被气大了,而且气越来越多,却怎么也出不去,憋得脑袋都快炸开了。
“来人,将这个疯子拖出去乱棍打死!”郑康公快要失去控制了,指着地上的宫人疯狂地咆哮着。
戴瑄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时,进来几个侍卫,将宫人拖了出去。
“陛下!微臣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宫人是不是说到了‘踢云乌骓马’?”戴瑄看着气急败坏的郑康公,故意微笑地施礼问道。
郑康公看着微笑的戴瑄,越发觉得他可恶,可是,该怎么回答呢?“乌骓马那么多?难道我就不能有一匹吗?”
戴瑄镇静地继续说道:“陛下为一国之君,有一千匹踢云乌骓马也不奇怪。只是,微臣刚刚才听陛下说‘什么乌云白云马的,更是闻所未闻’。怎么转眼之间,陛下不仅有了踢云乌骓马,而且还疯了呢?”
郑康公气呼呼地看着戴瑄,一时脑袋更大了,旁边也没有个大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词了。
“有刺客!”“抓刺客啊!”门外忽然乱喊了起来。
郑康公一听,顿时慌了手脚,侍者大喊道:“快来人!快护驾!”
殿门立即洞开,进来了护驾的侍卫。戴瑄也赶紧躲在一边。
这时,邓立功领着人来到偏殿,见到郑康公,跪拜道:“启禀陛下!刚才确有一名刺客,现在不见了,末将会加强宫中防卫,请陛下放心。”
郑康公听说刺客跑了,赶紧道:“戴大人,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驿站吧。”说着,不等戴瑄施礼,郑康公领着人便出了偏殿。
郑康公回到后宫邓夫人处,还未说话,邓夫人惊慌失色,开口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宫中还出了刺客,陛下会不会有危险?”
郑康公本来一肚子的火气,看到邓夫人少有的惊魂失魄,心疼地搂住她道:“没事儿!刚才立功已经把刺客赶出了王宫,而且加强了宫中的防卫。再说,宫中这么大,我们今天换个地方住,就算有刺客,也找不到的。”
邓夫人依偎在郑康公的怀里,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刚才真把臣妾吓死了,臣妾真怕出了什么意外,再也不能服侍陛下了。想到这儿,臣妾浑身都凉了。”
郑康公握握邓夫人的手,果然是冰凉的,由不得心里酸楚楚的,方才的火气居然一点儿都没有了,“没事儿,有寡人在呢!谁也不敢把你咋样。”
邓夫人渐渐恢复了平静,气息也慢慢均匀了。
“对了,听说陛下刚才召见那个韩国的使者了,怎么样?”邓夫人轻轻问道。
郑康公本来消失的火气,被邓夫人这么一问,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低头看着风姿绰约的邓夫人,佯装微笑地说道:“没事儿,就是两国正常的使节往来。”
邓夫人听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郑康公慌了,赶紧去拭泪,担忧道:“怎么说得好好的,又哭了?”
邓夫人破涕为笑,“臣妾知道陛下一定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陛下是怕臣妾不高兴,所以才哄骗臣妾开心,说没有事儿。但是,陛下的演技实在太差了,笑得也太僵硬太假了。”
郑康公听着,微笑地摸摸邓夫人的脸,释然道:“刺客这一闹,寡人也想通了。没有寡人之前,这王宫不依然存在,国家不依然存在吗?既然如此,寡人还忧虑那么多干啥?使者的事儿,寡人刚才确实被气得半死,但是现在不管了,反正明天朝堂之上,就算寡人不吭,大臣们也会应答的。所以,以后到你这儿,不再提朝廷那些烂事儿。提来提去,也让人开心不了。”
邓夫人静静看着郑康公,开心地笑了,“陛下能这样想就对了,浮生若梦,若不珍惜,大事没做好,小事也稀松,那才是竹筒做枕头——两头空呢!”
戴瑄回到驿站后,苏名远三人已经在等了。
戴瑄见到苏名远,忙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苏名远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师娘就是云下宗的尚女侠,我也学过飞霞步,虽然不怎么精通,一般的飞檐走壁,还是可以的。”
戴瑄惊讶地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啊!云梦山真是卧虎藏龙啊!郑国居然扣押了你们的师兄,简直是自寻死路。刚才你假装宫人跪倒在地,我还担心他们会识破呢!后来又听到他们喊着抓刺客,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看到你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是没有看到刚才郑伯听到你说起‘踢云乌骓马’时哑口无言不尴不尬的窘态。他现在估计正在感谢刺客帮他解了围呢!哈哈!”
云淇和柳晗卿听着戴瑄的讲述,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云淇疑惑道:“五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不君子啊?”
柳晗卿不屑一顾道:“这世道,还讲君子?堂堂一国之君,抢了我们的踢云乌骓马,马上要斩杀四哥和六哥,难道,这是君子吗?国君尚且这样不讲仁义,我们假扮了宫人,装个刺客,简直已经太君子了。况且,踢云乌骓马明明就在宫中,郑伯却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国君?你还对他君子,真是豆芽炒虾米——两不值(直)。”
苏名远笑着看了看云淇,点了点头,“你八哥说得有道理,如今的世道,‘耕牛无宿草,仓鼠有余粮’,凡事要看场合,讲分寸,不能死守着道理。”
戴瑄笑着道:“看你们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对世道还是了解不够深啊。你们觉得本官作为使臣前来,就是为了交涉踢云乌骓马和你们的师兄吗?”
云淇更加不解了,“难道不是吗?”
戴瑄笑着摇摇头,“郑伯根本不会放马也不会放人,本官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证明郑伯不会放马和放人,这样的话,韩国讨伐郑国才名正言顺啊!”
“啊?”云淇惊讶地张大了嘴,他没有想到国家大事居然有这样虚伪的一层意思,“那万一郑伯要是放马放人呢?”
柳晗卿和苏名远这时都微笑着,并不说话。
云淇略微一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柳晗卿笑着拍拍云淇的肩膀,装作语重心长地说道:“云淇呀!师父也讲过‘国有权臣,朝无善政’,如今郑伯就是如此的状态。他眼睁睁地看着大臣之间斗争,也没有办法阻拦,相反,他还想着坐收渔人之利呢!”
“哎呀!”云淇感叹地摇摇头,“斗争啥斗争?和平相处多好,都已经荣华富贵了,还斗?真搞不懂,他们倒底要追求什么?”
戴瑄开怀笑道:“若是都像你想的这样,那天下早就太平了。”
第二天,郑国朝会。戴瑄作为使者也参加了。
戴瑄道:“卫国云梦山清溪先生派弟子献踢云乌骓马与我国君侯,不料此马在贵国被扣,献马之人被抓,我君侯得知,恐伤两国和气,故派微臣为使者,来求陛下明察,放马还人。”
郑康公还未说话,太宰欣站了出来,他慢慢说道:“戴大人此来,真是强词夺理了。盗马一案,先由应如璋大人亲自审理,人证物证俱在,罪犯也供认不讳,铁证如山,绝无徇私枉法之事。陛下本欲下旨处以斩刑,恐其中真有误判之处,故下旨暂关死牢,且已将此案移交新郑县衙办理。此事本我郑国内部之事,似与韩国无关吧?且说踢云乌骓马为云梦山之物,有何凭证?”
应如璋一看太宰欣出来了,知道事情已经不好办了,只是已然如此,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戴瑄道:“踢云乌骓马既然是郑国王宫之马,想必外人不会了解他的习性,微臣请宣云梦山清溪先生的弟子觐见。世人尽知,若非主人,乌骓马极难驯服,此次随微臣来的清溪先生弟子有三个,陛下可随便挑一人,也可让三人都试试,看看他们的口令,乌骓马是否能立即听懂?到时,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也不用在这朝堂上空费许多口舌。”
郑康公一听,立即傻眼了,他确实很难驯服乌骓马,他也知道这马确实是抢来的,可是如今已经下了旨意将人关了起来,怎么好改口认错呢?想到这儿,郑康公觉得自己已经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应如璋忽然口中吐血,倒在了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