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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见苏名远进了院子,问道:“你们可是从云梦山来的?”
苏名远先是一惊,然后道:“是啊!”
“不害知道你们要来,但是家里没有烧火的柴火了,他去砍柴了。他老爹老娘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我一个老太婆,眼睛也花了,身子骨也不好,腿脚也不方便,也不能做个饭什么的,看着他们整天忙吧,我还帮不上,你说,人老了还有什么用啊?除了吃闲饭,就是添乱,还不如眼睛一闭,腿儿一蹬,死了算了,也不用给活着的人添麻烦。可是吧,我又舍不得我这些个儿孙们,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了些,一家人在一起,心里还是暖烘烘的……”老太太话匣子一打开,便自顾唠叨了起来,也不看苏名远。
“老人家?”苏名远实在着急,忍不住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老太太抬头看看苏名远,惊讶道:“你是干什么的,来找谁?”
苏名远顿时有些傻了,看着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雪白的头发,搀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臂,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亲人,不禁感到有些心酸,眼睛也似乎有些湿润了。但是一想到国安和张海丰,他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我们来找申不害。”
老太太这时说道:“不害知道你们要来,但是家里没有烧火的柴火了,他去砍柴了。他老爹老娘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我一个老太婆……”
苏名远一听这话,头登时就大了,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老人家!我们知道了,我们先走了!”说着,苏名远将老太太扶着坐了下来,赶紧出了院子,将门掩上了。
“怎么样?”云淇赶紧问道。
苏名远想起刚才的场景,说道:“老人家有点儿糊涂,说不清楚,只说申不害知道我们要来,但是家里没有柴火,去打柴了。”
柳晗卿一听,抱怨道:“这世道,已经算出我们要来,还不在家等着,这算什么道理。”说完,他看到苏名远严厉的眼神,闭嘴不说了。
“云淇,你在这儿等着,我和你八哥赶紧问问他的邻居,看看申不害去哪儿砍柴了。”苏名远说道。
云淇点了点头。
他们正说话间,从东边过来一个背着锸的男子。苏名远忙上前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大哥,您可认识申不害?”
这男的看看苏名远,又看看不远处的云淇和柳晗卿,问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苏名远见这男的一脸戒备,忙笑着说道:“我们找他办点儿事儿,刚才去衙门找他,门房说他回家了,我们刚到他家里,老人家说他砍柴去了。我们正想分头去找他了,就遇到大哥您了,所以冒昧地来问问。”
这男的听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你们说话不像一般人,又都骑着高头大马,还以为是找他麻烦了。看你们年纪相仿,说话也文绉绉的,挺知书达礼的,我就放心了。这个时辰,他应该往家回了。你们要是着急,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碰见山林就是了。要是不急,去家等着也中,如果不嫌弃,来我家坐会儿也中。”
苏名远看着这男的真诚的笑容,立即觉得亲近了不少,他抱拳道:“谢谢大哥的美意了,我们现在有要事处理,等改天有空,一定登门拜访。”
“钥匙处理?”这男的顿时疑惑了,“你们的钥匙丢了?丢哪儿了?用不用我们帮着找找?我们其他忙或许帮不上,找个东西还是行的。”
苏名远有些哭笑不得,忙解释道:“谢谢大哥了,是要紧的事儿。”
这男的一听,尴尬地笑了笑,“乡下人,没有见过世面,让你见笑了,你们赶紧去吧。”这男的左手一伸,“这胡同里就是我家,有空可以来坐坐。”
苏名远微笑着抱拳道:“谢谢大哥!”说完,苏名远赶紧朝云淇跑去。三人骑着马朝东边奔来。
苏名远朝男的点头笑了笑,这男的赶紧也笑着点了点头。三人骑着马朝东奔去。
这男的扛着锸,在胡同口羡慕地看着马和人渐渐远去,赞不绝口地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进了胡同。
苏名远三人骑着马还未到东边树林处,就见路边一个年轻人背着捆柴在走着。
“吁——”到了年轻人身边,云淇勒住了马,翻身下来,看着这年轻人衣着褴褛,两眼看起来也没有精神,走路也不快。云淇抱拳道:“请问,阁下就是申不害吗?”
这年轻人看了看云淇,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青风千里骢,又抬头看了看马上的苏名远和柳晗卿,似乎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悦道:“不知道。”说着,他也不理云淇,嘀咕道:“认识有钱人了不起吗?”然后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朝前继续走去。
柳晗卿斜了一眼年轻人,冷笑道:“哼!放屁打冷颤——臭哆嗦。”
云淇上了马,三人继续朝前走去。刚到树林边,又见到一个年轻人背着捆柴在路边走着。
三人骑马到了近前。苏名远勒住马,翻身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依然是褴褛的衣着,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而且更瘦了,仔细看去,两眼中倒是有些许的光芒。苏名远笑着抱拳道:“请问这位兄弟,可曾知道申不害吗?”
这位年轻人看着苏名远,又看看马上的云淇和柳晗卿,微笑道:“你们是清溪先生的徒弟吧?”
云淇一听,高兴地下了马,柳晗卿见状,也急忙跟着下了马。
云淇高兴地问道:“正是!那阁下一定就是申不害了?”
“哈哈哈!”年轻人大笑了起来,“我倒想是呢!你们赶紧去吧,不害还在里面打柴了。他本来早就打好了,见我和老七……就是前面那个背柴的,嫌我们速度太慢,就把柴分给我们一些,要不他早就回家了。”
听到这话,柳晗卿微笑的脸顿时绷紧了,抱着的拳头也猛地放下了,气得将脸扭在一边。
云淇虽然还笑着,但表情也有些僵硬了,也有些不满意。他抬头看看西边,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头,晚霞正在灿烂地烧着,烧得他心里也焦虑了起来。
苏名远微笑着说道:“多谢兄弟了,您忙,我们这就去前边找找。”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苏名远也不说什么,急忙上了马。柳晗卿看了看云淇,自嘲道:“以后还真得放屁捂屁股——多加一份小心了,一会儿功夫,都认错两个人了。”
云淇苦笑了一下,也没有说话。
苏名远道:“走吧!办事要紧。”三人继续朝前奔去。
到了林子中间,有一个年轻人正坐在路边,旁边放着一捆柴。到了跟前,柳晗卿忍不住翻身下马,问道:“你是不是就是申不害啊?”
年轻人并没有起身,抬头看了看柳晗卿,见他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年轻人轻轻说道:“正是在下。”说着,申不害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柳晗卿看到申不害衣服虽然比前两位年轻人干净一些,但也是补丁摞着补丁,又见他一副懒洋洋的姿态,由不得旧怒新火一起上来了。柳晗卿轻视地斜了一眼,故意抬头看着周围,“这林子不大,鸟架子倒不小,原来可以捡这么多柴火搭窝!住那么高,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申不害看着柳晗卿,依然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苏名远这时走到跟前,伸手将柳晗卿推到一边,抱拳道:“想必阁下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我们下山时,家师特别嘱咐让务必先来找您。”
申不害这时才微微笑着抱拳道:“清溪先生高看在下了,如今我位卑言轻,忙是帮不上什么,倒可以谈一点儿自己的看法。”
云淇这时也抱拳道:“敬请赐教!”
申不害朝着云淇也微微笑着抱了抱拳,他环视了一下,说道:“你们如今单在郑国,恐怕救不出人。应如璋将乌骓马说成是郑国宫中所有,以盗马罪将二人打入死牢,但以目前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还处决不了。你们若不放心,可留人在郑国探听消息,其他人赶紧去韩国想办法,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我之所以引你们到树林来,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恐怕节外生枝,你们切莫见怪。前面那两个年轻人,都是我的堂兄弟,若言语上有冒犯,不害在这里替他们向你们赔礼了。”说着,申不害抱拳弯下了腰,苏名远忙扶住申不害,“说哪里话?您这样简直太见外了。”
申不害直起腰,郑重地说道:“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去吧。”
“对了!”柳晗卿尴尬地对申不害说:“我们后面还有四位师兄弟,他们可能很快也就到了,到时候还希望您能多指点指点他们。”
申不害微笑道:“这个放心,在下心里有数,天色已晚,你们赶紧赶路吧,来日方长!”
苏名远见状,向申不害抱了一下拳,转身上了马,云淇和柳晗卿也都上了马。三人辞别了申不害朝韩国赶去。
韩国都城阳翟(今河南禹州)距郑国都城新郑,有八十多里地的路程。苏名远三人骑马赶到阳翟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三人已经有些疲惫不堪。
三人先找了家客栈,将行李、马匹都安置好了。
“我们这就去王宫吗?”柳晗卿迫切地问道。
“王宫我们可能进不去,还是先去拜访大夫张宿吧,听说他是一个贤明的官员,应该不会拒我们于门外。”苏名远道。
柳晗卿想到了去魏国王宫的时候,冷冷地说道:“娘了个龟孙,王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那些个守卫一个个牛气哄哄的,上次我们在安邑,不仅吃了闭门羹,还差点儿被抓了起来,要不是常筹大人帮忙,我们根本见不到魏侯,更别提送信了。”
云淇笑着看看柳晗卿,肯定地说道:“这次就不一样了,魏侯已经领教了师父的厉害,这事儿相信在列国也多少有些人知道了。再说,韩侯也喜欢马,我们又是献马而来,卫士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不妨前去试试,再说,刚才也打听过了,张大人家离王宫又不是太远。”
“你问问五哥吧?”柳晗卿故意无奈地看看云淇,苏名远见状,也不好一意孤行,只好答应了。
三人来到了宫门前。
“站住!”卫士金刚怒目,大喝了一声,如一声惊雷炸在云淇的头顶,吓得他一激灵。卫士手中的矛使劲儿一捣地,吼道:“王宫禁地,岂容尔等近前?速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