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书房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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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墨浅昨日带了几个陌生人回来？”屋里开口的是正在看着书的冷玉青，“太傅，你知道么？”

    “听说了，今儿一早这件事就传开了。”苍空本来还在仔细的看着一本古书，被冷玉青这么一喊倒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是么？”冷玉青倒是没有抬头，一边看着桌上的书，一边若无其事的跟苍空对话着。

    其实君墨浅带回几个人这件事之所以会传的这么快，主要是因为这几个人中又司空晴雪。当然，传话的也不知道几人的身份，只是传出神医和郡主新婚，就带了个女人回来。

    这种消息对于君墨浅和温孤翊柒来说倒是无关痛痒的，不过外人听起来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是，不过外界传的有些言过其实了。”苍空走到冷玉青面前，发现冷玉青准备动笔写些什么，便开始帮他研磨。

    “外界都说，君墨浅新婚燕尔就带了新欢示威啊。”冷玉青想到这个说法就一阵轻笑，眉眼间都含了笑意。

    冷玉青说这些话的本意并不是调侃君墨浅，而是单纯的对君墨浅居然会带了个女人回去这件事抱有好奇心。

    其实，在君墨浅和温孤翊柒成亲之前，冷玉青一直以为君墨浅是不会答应父皇的赐婚的。毕竟，君墨浅横看竖看也不是顺应皇命的人。

    只不过，那次宴会中冷玉青看的清楚，这次赐婚大概也只能说正好合了君墨浅的心意，不然依君墨浅的脾性，这婚怕是成不了的。

    其实不仅是君墨浅，还有温孤翊柒也是。温孤翊柒既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了冷玉珏的婚，自然就敢拒君墨浅的。

    所以，怕是这次赐婚也是符了温孤翊柒的意思才对。

    知道这些，再去听外界的那些传闻，就显得有些无稽之谈了。不过，饶是无稽之谈，百姓们倒也谈的开心。

    冷玉青是为君墨浅和温孤翊柒的婚事高兴的。一边是他极为欣赏的人，他对君墨浅的欣赏不必多说，更多的是冷玉青把君墨浅也当做了朋友。一边是他以前的弟妹，他对温孤翊柒一直抱有很深的歉意。

    虽然，娶温孤翊柒的不是冷玉青，灭凤鸣国的不是冷玉青，休了温孤翊柒的不是冷玉青，甚至当年知道所有事情的也不是冷玉青。但冷玉青还是对温孤翊柒充满了愧疚的心理。这大概和冷玉青是个不主战派也有关系吧。

    “带回去的是君墨浅的徒弟。”既然苍空和君墨浅，温孤翊柒有合作，这种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清楚。

    “墨浅有徒弟？”冷玉青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一直也没听君墨浅提起过自己有徒弟。不过想来也是，君墨浅本来就甚少提起自己的事情。

    “恩，虽然外界传闻司空晴雪是医圣的徒弟。”苍空点点头，想了想今早君墨浅让人带话给自己，“不过，她其实是君墨浅的徒弟。”

    “真有意思。”冷玉青还是笑，提笔在书旁的纸张上洋洋洒洒的写了点字。

    “太子要不要去医馆串个门？”苍空的意思是加强君墨浅和冷玉青的相处，这样，冷玉珏做事多少也掂量着点。今早带来的消息有说，冷玉珏已经知道君墨浅就是银面落羽这件事。

    对于君墨浅就是银面落羽，直到现在，苍空还是有些吃惊。毕竟银面落羽和君墨浅给人的感觉差距太大，让人不太会联想到同一个人。

    “太傅，不是让你不用喊我太子么？”冷玉青并没有回答苍空的问题，而是对于苍空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满。

    见对方没有反应，冷玉青想了想，才觉得大抵是因为自己也喊对方太傅的理由，所以才导致对方这么拘谨，便又转口，“这样，我以后也叫你苍空，你就叫我玉青。”

    “玉……”苍空先是一愣，继而支支吾吾的开口，“玉青。”就这么喊了个名字而已，苍空就已经满脸通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冷玉青并没有抬头，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苍空红透了的双颊。他只是轻轻的开口，“二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二皇子已经在路上了，大概月底就能到帝都了。”苍空缓了口气才回答了冷玉青的问题。

    冷玉青大概也不是真的太关心冷玉沐究竟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两人是亲兄弟，但冷玉沐向来和谁都走的不太亲近。比较而言，冷玉沐反而是和冷玉珏的关系更好一些。

    这会儿冷玉青问起冷玉沐的事情，多数也只是忽然想起就顺口一问。

    “恩，那回头得让人把他的院子收拾收拾。”冷玉青点点头，看了眼自己的字帖，又继续问了下去，“二弟是回来看穆染的吧。”说着，冷玉青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自己也觉得父皇做的不地道。不过觉得归觉得，自己也不能把自己的父皇怎么样不是？

    但，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本来和皇家不太亲近的冷玉沐，对皇家就更加疏远了。甚至就只身去了番外，这一去就是很多年。

    “二皇子和穆家大小姐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是不肯回来么？”苍空对冷玉沐的印象其实颇为淡。

    冷玉沐本来就和皇家的人处的不远不近的，对于太子太傅，就更是不会刻意接近了。可以说，当年，冷玉沐和苍空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的关系。

    “二弟这次回来，你帮着我劝劝他。”冷玉青点点头，还是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倒还是希望能在一起生活的。

    “我？”苍空有些面露难色，据说这冷玉沐对谁都很疏远，能听自己的劝？

    “也不是说肯定有用，但说一说总比不说好吧。”冷玉青也知道苍空的意思，终于抬头看了眼苍空。见对方那副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恩。”苍空也是明白冷玉青的意思，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真的做起来还是挺难的。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冷玉青刚刚的一句话好好看一点。

    “二弟回来的事情，三弟知道了么？”冷玉青往椅背处一仰，也没有继续看着书本或是字帖，只是看着苍空开口。

    “恩，三王爷大概是知道的。”苍空点点头。其实说起来，冷玉珏大概知道的时间比自己还要早。不过，苍空一直对于冷玉珏信任冷玉沐这件事抱着很大的不理解。

    冷玉珏和冷玉沐都是皇家人，甚至冷玉沐是皇后之子，说起来，除了太子就是冷玉沐最为正统了。可冷玉珏偏偏信任冷玉沐，这点真是出乎苍空的意料。

    按照苍空的想法，虽然冷玉沐的表现让人觉得他是对皇位没有兴致的，但冷玉珏是何等多疑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表现就信任对方？

    苍空觉得，冷玉珏和冷玉沐之间大抵还有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这才致使冷玉珏信任冷玉沐。

    “果然，我就一直觉得二弟和三弟比较亲近。”冷玉青叹了口气，作为自己的亲弟弟，却和别人走的那么近，多少让自己有点无奈。虽然，那个别人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想多了。”苍空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好有点带着安慰的语气开口，“二皇子对谁都差不多。”虽然是安慰，但这话倒是不假。

    虽然冷玉珏对冷玉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信任，但，冷玉沐对冷玉珏仍然是不冷不热的。

    虽然很多时候，大家都说二皇子和三皇子走的比较近，但，仔细推敲一下，又发现，二皇子和谁走的都不是很近。

    “也是，二弟性子比较淡，和谁都是这样。”冷玉青点点头。冷玉沐的性子的确是淡，这么些年，他唯一看到冷玉沐生气就是穆染的事情。

    “玉青，二皇子和穆家大小姐真是一对么？”苍空忽然对这件事有些感兴趣，便开口问起冷玉青。

    “二弟和穆染的事情父皇其实是知道的。”冷玉青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又回想了下当年的情况，才缓缓开口。

    “那君皇他还……”苍空有些吃惊，不过话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话说的过头了，连忙闭上了嘴，于是只留了“还”这个字的尾音漾在空气里。

    “呵。”冷玉青难得的冷笑了一声。冷玉青一向都是阳光的人，冷笑这件事出现在他身上也算是个不正常的事情了。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冷笑了一声。

    苍空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冷玉青。其实冷玉青和君皇的关系一直是众兄弟中最好的。而且苍空也一直觉得这样很好。只不过这个时候看冷玉青的表情，苍空不禁开始怀疑，冷玉青是真的和君皇的关系好么？

    “父皇很宠我。”冷玉青想了想又开口，但总让人觉得他说了见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是，君皇的确很宠你。”苍空想了想，只能附和。

    “父皇宠我大部分理由是因为母后。”冷玉青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落寞，但也只是一点点，他一会儿就又是那副阳光十足的样子了。

    苍空不知道怎么接过这句话，只能静静的听着不讲话。他一直觉得冷玉青太过单纯，总是一副阳光的笑容。他一直怕冷玉青被冷玉珏欺负了去。这会儿看来，皇家子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不过，父皇对二弟和三弟却很严苛。”冷玉青看苍空那副复杂的表情，便只是笑了笑，继续开口，“所以，二弟和穆染的事情，父皇是不同意的。”

    “可是穆家当年不是重要官宦么？”苍空有些不理解，君皇当年是为什么不同意冷玉沐和穆染的事情。

    “是，又不是。”冷玉青摇了摇头，“其实父皇早就有心要除掉穆家了。穆家是商家起步，后来一直坐到了相位，正可谓是官商皆成。”冷玉青看着苍空，喝了口水，稍稍缓了缓。

    “苍空，你曾跟我说，官商勾结最不可取，对不对？”冷玉青的治国之道和知识理论都是苍空教于的，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是，官商勾结，容易出现问题。最终导致民心涣散。”苍空点点头，不过也算是知道穆家引起君皇注意的理由了。

    “可是穆家哪里需要勾结，他们自己就是官，自己就是商。”冷玉青摇了摇头，对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无奈，“他们哪里需要和别人勾结啊。”冷玉青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商做的大了，就掌握了国家的财脉，官做的大了，就掌握了国家的权脉。”苍空见状只是略微的提了一提，并没有再细说下去。

    其实苍空知道，冷玉青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说到底，冷玉青还是太善良，他习惯性的觉得这些事情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所以他才会觉得君皇做的事情太超过。

    而事实上，身为君皇，不心狠手辣一点，如何巩固朝政？

    为君者，虽应顺应民意，听谏言，纳忠臣，远小人。但也应保社稷，除心患，近亲信。

    简单说来，为了顺应民意做一个明君，自然是应该接纳所有的忠臣，并且倾听他们的忠言逆耳，远离是非小人，这样才能让百姓觉得君皇是真的好君皇。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想要保证自己的社稷不在自己百年之后变成别人的，那那些有异心的，那些心头之患自然要尽快除掉，并且建立自己的亲信。这样才不至于被人篡位，最终走上改朝换代的地步。

    所以，冷祁虽然是主战派，虽然也心狠手辣。但在百姓口中冷祁仍然是个明君。

    但，这是站在一个君皇的角度来看的。从君皇的角度来看，穆家的事情不能说全对，但也绝够不上错误一说。

    可是，若是换成冷玉沐的角度来看就不一样了。冷玉沐不需要什么社稷，也不需要什么亲信。他只知道，自己的父皇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家满门抄斩。他只知道，他至此之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挚爱，而这些，全是因为自己的父皇。

    所以，冷玉沐离开了帝都，并且驻扎在了番外。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冷玉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样子看着苍空，“其实，我想，二弟大概也明白。”

    是了，冷玉沐大概就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才没有大闹一场，只是远离了帝都。也正是因为冷玉沐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去找那个传说中失踪了的穆家二小姐。

    “事情过了这么久，二弟大概是要回来找穆家二小姐了。”冷玉青忽然想起当年似乎是有个说法，穆家的二小姐失踪了，并没有被斩首。

    “二皇子不是回来祭拜慕家大小姐的么？”苍空有些惊讶，他以为冷玉沐放弃寻找穆家二小姐的事情了。

    “当然是。”冷玉青耸了耸肩，“但又不仅仅是。”

    冷玉沐回来自然有一方面原因是因为要祭拜穆染，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么些年过去了，父皇大概也不会再管冷玉沐是不是去找穆家二小姐了。这个时候回来，正好能在帝都找找看，有没有穆家二小姐的消息。

    “其实找人找落羽苑不就行了么？”苍空眯了眯眼，正考虑着要不要为了拉拢二皇子，而让君墨浅帮忙找到穆家的二小姐。

    “这件事就让二弟自己做吧。”冷玉青大抵猜到苍空想要做什么，可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找到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找到穆家二小姐，也就是穆染的亲妹妹，对于冷玉沐来说，大概是一种寄托。若是让别人帮忙找到的，冷玉沐会高兴么？所以就算要让落羽苑帮忙，也得是冷玉沐自己去找落羽苑。

    “我知道了。”苍空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二弟这么多年没有找，也不知道三弟有没有先找到。”冷玉青忽然开口的话倒是让苍空楞了一下。

    “三王爷也在找穆家二小姐？”苍空觉得今日的对话，他才发现冷玉青其实是个睿智的人，只是太善良，又不喜争斗而已。

    “三弟找穆家二小姐的理由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冷玉青笑了笑，看着苍空。

    “啊……”苍空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而点点头，“是。”

    怎么会不明白，就如同刚刚自己想要让君墨浅帮着调查穆家二小姐的事情一样，冷玉珏若是先找到了穆家二小姐，那肯定也是为了拉拢冷玉沐。

    冷玉沐这个人唯一的死穴就是穆染，和穆染的一切才是拉拢他的关键。

    “不过大概是没有找到，不然依三弟的脾性，早就送到二弟手上了。”冷玉青仔细的想了想，才继续开口，“三弟要是真找到，巴不得早点告诉我们，二弟已经是他那边的了。”

    “二皇子会因为这件事参与三王爷的党派么？”苍空还是觉得冷玉沐并不是个会参与党派之争的人。

    “谁知道呢……”冷玉青又看了眼自己的书，想了想，还是站起身，“走吧。”

    “去哪儿？”苍空对冷玉青这句突如其来的“走吧”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说去医馆逛逛么？”冷玉青也是笑，总觉得今天看太傅特别有趣。“去找墨浅。”

    “好。”苍空点点头，便率先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