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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莊的大厅内,寒烟和阿玲正在将一批批绣品分门别类的装进箱子,云帆垂头丧气的跨进门来。寒烟看到云帆,慌忙躲在阿玲身后,趁云帆不备又迅速躲进了绣莊的内院。阿玲不知道云帆进来,低头专注的清点着面前的绣品。
云帆走进阿玲,低沉着声音,“阿玲,寒烟呢?”
“寒烟……”阿玲抬起头来,见是云帆站在面前,不由一怔。“哎,陆云帆,陆先生,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云帆朝大厅里正在忙碌的姑娘们扫视了一眼,“阿玲,寒烟在哪里?”
阿玲左右环视着,这才发现寒烟不见了踪影。
寒烟明明在自己身边,怎么突然之间就不知去向了呢?阿玲暗自嘀咕着。猛然想起昨天寒烟与云帆对视的目光里,似曾相识,似有似无的隐情,不禁心中疑惑。
“陆云帆,寒烟不在这里。你叫错了我的名字,我不叫阿玲,我是阿莲。”
真正的阿莲听到阿玲叫她的名字。过来问道:“阿玲,什么事儿?”
阿玲一愣,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冲阿莲挥挥手,“去忙你的吧,没什么事儿。”
云帆见状,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毕,云帆将阿玲扯到一边,再次悄声问道:“阿玲,告诉我,寒烟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陆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寒烟在哪里。”
云帆犹豫了一下,“阿玲,你对雨轩是不是:我愿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
“你?”阿玲手指着云帆,“你从哪里听到的?”
云帆拿开阿玲的手,“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我对寒烟的情意如同你对雨轩的情意,你明白了吗?”
阿玲惊得张大了嘴巴,瞪大着眼睛直直盯着云帆。云帆伸出手指在阿玲眼前晃了一下,“阿玲,不要这么夸张,行吗?”
“不是……”,阿玲回过神来,“哎,陆云帆,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你和寒烟不是昨天才见面吗?怎么这么快……?还有,那个姗姗不是你的,你的未婚妻吗?”
阿玲一连串的质疑,云帆不知道如何才能让阿玲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用最简单,最通俗的语言对阿玲道:
“阿玲,你听好了,听仔细了,我,陆云帆,只当姗姗是我的妹妹,而寒烟才是我一生一世唯一的爱人。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阿玲捣蒜似的点头,云帆又接着说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告诉我,寒烟现在何处?我已经迫不急待要见到她,我必须要见到她。”
云帆的情真意切似乎撼动了阿玲,阿玲红着眼睛喃喃自语道;“雨轩,你何时才能向陆云帆喜欢寒烟一样,喜欢我啊。”
阿玲一番感动后,确实不知道寒烟突然之间去了哪里,只好朝云帆歉意的微笑着,“陆云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寒烟现在哪里。我的话句句是真,没有一句假的。”
“你……”云帆气恼的瞪着阿玲,“那,阿川呢,告诉我阿川在哪里?”
“陆大哥一早去了乌镇。”阿玲道:“我对你保证,寒烟没有跟阿川一起去。”
云帆突然瞥见绣莊大厅的走廊通向后面的内院,转身朝内院走了过去。稍后,只见云帆满脸失望的返了回来,继而无精打采的离开了绣莊。
傍晚时分,云帆返回到宅院的西苑。看到姗姗在他的书房里坐着。
“云帆,说好的早去早回,你怎么这么晚回来?阿海正午时分就返回了。”
云帆情绪低落,又见姗姗擅自在他的书房里待着,一腔怒气涌了出来,“姗珊,这书房是我的私人空间,你怎么可以擅自进来?”
姗姗一怔,不明白云帆的怨气来自哪里。“云帆,我想打招呼也得见着你人啊。难道你这书房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姗姗反唇相讥,出乎云帆意料。“姗姗,这西苑固然是你们傅家宅院的,但既然我陆云帆在这里居住着,我暂时就是这东院里的主人,你要进来,好歹也要等我回来,问过我这个主人后再进来吧。
“云帆”,姗姗似乎愈加不屑,“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有随便进出这整个西苑的权利。”
此时的云帆因为沮丧的心情完全失控了理智,眼睛盯着姗姗。“未婚妻?请问,谁给你的承诺?是我陆云帆亲口承认的吗?我有亲口承认过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陆云帆,你别忘了,是陆伯父当年当着奶奶和我爹的面亲口许诺的。”
“哈哈哈,”陆云帆昂脸大笑,“姗姗,你也太幼稚了吧,现在是民国十一年,幼年时候的一句戏言你也当真?我们成长在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国家,已经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帝王社会。”
“你……”,姗姗气的说不出话来,起身气势汹汹的离开了西苑。
望着姗姗离去的背影,云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只图一时之快,而屈违了准备与姗姗好好谈谈的本意。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云帆仰望着有些阴郁的天空,大声呼喊道:“就让这暴风雨来的快一些吧,来的猛烈一些吧。”
晚膳的时候,老夫人的晚餐照例有阿福送去正堂,有阿梅服侍老夫人用餐。而秦艾琳依然陪同陆展鹏和楚慧珍在餐房里用餐。这晚的餐饭没有了往日的愉悦,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大家仿佛没有胃口,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草草的吃了几口都放下了碗筷。阿福不明原因,不解地望着大家。
“夫人,陆先生,太太,晚餐不合胃口吗?要不要阿福吩咐灶房……。”
陆展鹏朝着阿福摆摆手,“不必,阿福,你先去吧。”
阿福退下之后,陆展鹏看了一眼满脸阴云的姗姗,转向云帆道:“云帆,我和你娘一向以你为荣,认为你达礼明智,成熟沉稳,是我陆家门庭的骄傲。没想到你却对姗姗说出如此不屑,没有教养,没有风度的话来,现在,爹要你向姗姗道歉。”
“爹,”云帆对陆展鹏道:“我知道,我言辞过激,有失风度。更有失爹和娘对我的教导。但是,我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什么道理?”陆展鹏质问道:“难道新式国家就不存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吗?一个在成长进步中的国家成长起来的孩子会更加尊重自己的父母,会更加恪守孝道,这点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可是,”云帆的目光看向秦艾琳,继而又转向陆展鹏和楚慧珍。“伯母,爹,娘,在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我,姗姗,以及所有的青年不只尊重父母,恪守孝道,也需要婚姻自由,不是吗”?
云帆终于将心底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既然话已出口就没有回头的路径可走,前面的小径不管是一路畅通,还是一路荆棘,云帆都必须走下去。云帆心里想着,索性将压在心底的话全部撂了出来。姗姗阴郁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云帆爆出来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