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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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殿建立之时安并不在帕莉丝城，而建成之后安也极少过来，他的身上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从为英灵奔波，到劝说动物返回这片土地，他没少花时间在这些上边，成果虽然有，但却并不明显。

    香荽领着安在空荡荡的神殿中行走，这里的墙壁都是石头垒砌而成的，石头的切面光滑，甚至比起安见过的芬尔的市政厅都要精细，“英灵们来自各个村落和城镇，他们过去都不是职业的军人——”香荽解释道，“他们中甚至还有一些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他们中很多都是杂耍艺人和骗子，这让我想到了大法师行云——”过去安对于从事演艺人员的态度就不太好，在他看来那些人就和哗众取宠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而随着时代的推移，娱乐至死的年代到来，安对那些家伙的好感更是成倍的下跌，当然，其中也不乏好人，但安始终觉得哗众取宠的人占多数。

    安表露出的不满直接写在了脸上，香荽自然也能轻易看出，过去一直会附和的她这次却破天荒的站在了安的对立面，“但他们的曲子确实很好听呀，还有他们编写的歌谣和故事，从拜诺伊尔——人类之王的崛起，到战神封神，到苍穹之歌的灾难，愚人诺亚之死，都是因为他们才流传下来的！”

    “但你也不能否认这些只能当成故事来听，历史绝不可能出现那么多戏剧性的转折。曲子，歌谣和故事，是他们混饭吃的必然条件，自然得满足顾客的要求！”安反驳道，“香荽，知道柯娜是怎么死的吗？你那么喜欢听故事，不可能不知道，吟游诗人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光，这点你必须知道！”

    两人从大厅走进左边侧门，进入一条铺满月光的长廊，进入长廊后向内折去，尽头就是神殿的花园，长廊的左边全是空空如也的房屋，房屋中没有任何布置，而右边则是一潭翠绿的小湖，湖水是由路经这里的底里斯河引过来的。

    “好啦好啦，没想到巫师大人还是挺在意我的嘛——”香荽的话锋突然一转，俏皮的说道，好像前边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句一样，当安看向她的时候，她还奸计得逞一样满足的扬起了嘴角，“而且香荽本身就是鬼魂，吟游诗人？他们不躲着我我就会很开心了！”

    安看了一眼开心的香荽，两人的倒影落到翠绿的湖水中，借助月光，香荽来到长廊边上，往湖中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倒影竟然是自己死时的模样，立刻就退了回来，之前胜利者的姿态也一下子变得狼狈了，安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刻意避免让幽灵接触水面或者镜子，这些都能直接照出它们的本相，从而增加不稳定的因素。

    “啊哈——没想到我死的模样这么吓人——啊哈——把我自己都吓到了！”香荽的脸上阴晴不定，她在极力隐藏自己内心的恐惧，“现在我才发现，为什么一整座帕莉丝城都没有哪怕一面镜子了，巫师大人您早就知道的，对吗？”

    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往前行走，他微微叹出口气，现在已经算是进入冬季了，口中吐出的气体立刻就化为白雾，在接触空气后才缓缓消散，香荽见状，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目光也变得暗淡了。

    沉默一直延续到两人走进花园，这里与这片焦黑的土地不同，白色的花朵在月光下绽放着银色的光辉，甚至将四周的阴影都照亮了，“它们昨天才刚刚发芽，怎么今天就——”香荽见状，也发出了惊叹，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也出乎她的预料。

    “你做了什么？”安望着天空中悬挂的一轮明月与璀璨的星辰，以及仿佛与天空交相呼应的白色花朵与翠绿的湖水，问道，“把你昨天做的事情重复一次，可以吗？”

    “我只是埋葬了在城外找到的死去的花朵，然后种下了从密林中得到的一些花朵的嫩芽，就这样！”香荽如实回答，“其余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香荽的回答突然让安想起了过去在书中看到的一个巫术，那个巫术是春秋或者冬夏交替时，人们送走死亡并迎来新生的一个仪式，就在刚才，安还在寻思着使用塔罗牌和诺亚法杖的力量来复苏帕莉丝城的生机，现在看来，或许有了更好的办法，就是需要大家的配合才能达成。

    “香荽，这次我不得不谢谢你！”安抓住香荽的肩膀，注视着香荽褐色的双眼说道，“或许你对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意识，但你却将这个行为告诉了我，而我因为你的行为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我必须谢谢你，甚至帕莉丝城的居民也必须谢谢你！”

    说完，安便匆匆离开，如果想要将巫术予以执行，还需要许多准备，不知道克里和蒂娜以及英灵和幽魂们能不能及时完成。

    被安郑重感谢的香荽愣在原地，一直到安离开都久久不能平静，之前所有的失落在这一刻都被一扫而尽，她的内心既兴奋，又开心，她双手合十并向着夜空祈祷，“感谢您，星辰的女神，是您让我和安大人在地窖相遇，他撬开地窖之上的废墟时，我在他身后见到了您的身影，您是诸神中的智者，请允许我向您献上由衷的感谢——”

    在香荽祈祷的时候，星辰之上竟真的出现了一片幻影，如果安在场，安立刻就会发现那片幻影与自己在芬尔时见到的一模一样，她缓步来到香荽的面前，轻轻勾起香荽低垂的头，“香荽，你是爱情的化身，但爱情本身便充斥着高尚与罪恶，凭借你自己的意志留在巫师身边吧！他需要你的帮助，不仅现在，将来也是一样，许久许久以前你因为家族搬迁而与恋人插肩而过，如今我给你一个追求的机会，至于如何把握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话音落下，幻影便化为星光消散，香荽注视着幻影消散的地方，她见到了幻影的面容，那面容并不能说如何美丽，但那双明亮的眼睛绝对是香荽见过最智慧的，香荽知道自己刚刚面对的是谁，从她的目光中，香荽知道她已经洞悉了未来。

    “谢谢您——”香荽再次向夜空拜了几拜，便开始起身返回，白色的花朵在她的足边摇曳，与她的衣裙和长发一起，微风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或许是响应了女神的召唤，有了风，污浊的空气立刻就被驱散了几分，而在这个时候，安已经返回了神殿。

    “真不好意思，克里，蒂娜，斯帕——”神殿中，安唤来了克里和蒂娜，还有负责军团补给的斯帕，“我需要你们为我提供一些帮助，算是为了帕莉丝城的复苏！”

    “您可是血肉之躯，而我们只是灵魂，您不休息唤我们过来必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又有什么好道歉的？”蒂娜先一步说道，“关于帕莉丝城的复苏，是关于丰收节的仪式吗？”

    “是的！”安回答，随后，安将丰收节巫术需要的布置，内容，以及配合的要求，和一些仪式的需要，都简单的说了一遍，之所以把军团补给的斯帕唤来，就是因为这次需要的东西繁多，从各式各样的人偶，到具有代表意义的器具，甚至连棺材都得准备，而且时间还只有短短的不到七天。

    说完，安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人，“明天一亮我还得去一趟法芙娜，你们中许多人都信仰着狐仙，或许我可以去请求她的帮忙，如果她能帮助我们请动大地之神那就更好了，虽然我觉得几乎不可能！”他说，“但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数万的英灵就算对于神明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他们必定也会重视的！这点从过来的赫米和穹身上就能知道！”

    “巫师大人！”这时，克里开口说道，“我记得您之前与我们说过相思树的精灵法芙娜，还有玫瑰，草莓以及各种花朵的精灵们，不知它们是否愿意来到这里呢？”他说，“我和蒂娜在法芙娜的见证下结为连理，如果它愿意从村子搬到这里，我们可以将它种在城市的中心！”

    “克里——”蒂娜的语气略带责备，“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精灵过来与我们一起，它们有更好的去处，而我们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返回英灵殿，诸神的殿堂，那样它们不是又要陷入无尽的孤单了吗？法芙娜在那里陪了我千年，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做出那样的事情，因为只要我们开口，它们必定会放弃原先的打算与我们一起，我们自己祈求自由，却变成了束缚精灵们的枷锁，这样真的好吗？”

    “是我没有想那么多！”面对蒂娜的责备，克里深深的叹出口气，他没想到蒂娜的态度会那么坚决，但是他也确实忽略了精灵们自己的想法，他为此而感到羞愧，“抱歉，就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吹吹就过去了吧！”他说，“好了，巫师大人还有什么指示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去着手准备了！”

    “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