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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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轮守夜是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守夜人为安和芬刹，第二轮这是从凌晨两点到天亮，守夜人为凯特和提拉，安排好之后，安便爬到比倪雯倪蕊所在的小屋更高的一棵树枝上去了，而本想和安谈话交流，顺带套一些消息的芬刹着只能坐在篝火旁发愣，红色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坐在树梢上的安眺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思考着过去与现在生活的巨大变化，以及对未来的一些打算，这是难得的能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安还是非常珍惜的，然而就在安的思绪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的时候，细微的像是什么小动物刨树皮的声音传进安的耳畔，安朝树下望去，发现不甘寂寞的芬刹竟然开始往自己这边爬了过来。

    “这里的视野真不错，你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一定经历过许多，那两位少女也是，从她们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欺负的少女，特别是现在这个世道，敢这样大摇大摆走着的少女——”上来后，芬刹丢给安一壶烧酒，“这里真够冷的，这酒可是凛冬带过来的，悠着点！”

    安抿了一口芬刹给自己的烧酒，比起自己以前逃到北方村落村民给自己灌的那些真不算什么，不过看看现在的发展条件，安也就释然了，根据安的了解，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恐怕每天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万幸了，遇上收成欠佳，闹饥荒饿死成百上千人也不是没可能，再对比自己过去那个就算不干活也能依靠领救济过活的年代，恐怕形容成地狱也不为过吧？！

    “我们生活的村子被帝国屠戮了，除了我们，没人幸存！”安的表情略显沧桑，这不是少年应该有的表情，“而且我们也并不是一直居住在这里，大约在两天前才抵达的！”

    “抱歉——”芬刹叹了口气，说道，“帝国现在的行为就和蛰伏在密林阴影中嗜人的野兽没什么区别了，据说在帝国首都苏纳尔，除开血统纯正的本国居民，其他人至多也只能算是次等人，杀死也只需要赔钱而已！”

    安知道芬刹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自己所知的历史中，古巴比伦汉谟拉比法典的记载也和芬刹说的类似，其中也是把人分成了三个等级，就作为现代人的安看来，这不可思议，当然，或许在现在生活的人看来，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也只是传说。

    “这很正常，人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希望自己得到自由的同时，又希望对别人施与枷锁，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就是属于被施与枷锁，并打算击碎枷锁的那一群人，是吧？”安的目光依旧注视着漫天星辰，他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些酒。

    “哦？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所谓的‘丛林狼’，还敢和我们走这么近？不要命了？”芬刹的脸上露出笑意，开玩笑似的说道。

    “如果不走这么近，我们三现在恐怕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吧？”安对芬刹耸耸肩，“你给倪蕊和倪雯看令牌的时候，就已经不打算放我们离开了，要么上同一架战车，要么就暴尸荒野，我说错了没？”

    “没错，哈哈哈哈——没错——”芬刹大笑起来，“没想到你早就察觉了，不过这也是不得为而为之，对此，我深感抱歉！”随即，芬刹非常郑重的对安再次施礼道歉！

    “没关系，过去我也和你一样，但现在不会了，应该不会了！”安晃了几下手中的酒壶，还剩半瓶左右，他将其递还给了芬刹，“还有半瓶——”

    芬刹接过安递还的酒壶，也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口，这时，安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便开始对芬刹使眼色，“好酒啊，我就说凛冬的酒才能叫做酒！”说着，芬刹也对安点点头，两人表面上说说笑笑，实际上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树下的阴影之中。

    在那里，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往营地靠近，它们并非纯粹的死物，但也并非纯粹的活物，而是一种半透明的灵体，用安的说法，这就是鬼，用更加西方的说法，这就是幽灵，过去安见到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选择躲起来，因为常规的武力对这些东西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怎么办？芬刹在发现那些东西之后脸色开始苍白，他似乎非常畏惧这种灵体，当然，换做安那个时代，也没什么人不怕鬼的，安是见多了，所以也就习惯了。

    见状，安对芬刹摆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抽出腰间已经燃起苍白烈焰的西方之炎，在灵体来到营地的篝火旁试图将能照出它们本体的篝火熄灭时，突然从树上一跃而下，一把抓住其中一只灵体，将西方之炎抵在灵体的颈脖之上。

    “你——你怎么可能——”灵体发出哭泣一般的声音哀嚎道。

    “怎么可能抓得住你们？抱歉，我还能杀死你们！”说着，安轻轻用西方之炎割开了一些灵体的颈部，但却控制火焰没有使其焚烧灵体的身躯，“想活吗？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们离开！”

    此时的篝火已经化为了诡异的蓝色，在忽明忽暗的蓝色火光下，芬刹瞧见了鬼魂们的面容，它们的脸色比芬刹自己都还要苍白，而且双目通红，望向安的表情充斥着怨恨与恐惧。

    而当芬刹望向安时，也就几乎确定了安之前没有说谎，现在的安满脸邪气，并且还绽放着诡异的笑容，那是一种主宰生命者才会有的轻蔑笑容，紧接着，他开始庆幸自己在之前没有对倪雯和倪蕊动手，否则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三人了。

    “你想知道什么？”这时，被安抓住的鬼魂用更倾向于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们是谁？从何而来？来这里又为了何事？”安径直问道。

    “我们是谁？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一个命令，就像是在完成一个使命，至于为了何事？当然是来杀死你们了——”话音未落，鬼魂突然暴起，它似乎是打算穿过安的身体，然后从安的背后对安发起攻击，却直接撞在了如同墙壁一般的安的身上，紧接着，苍白的烈焰便袭上它的身躯，直到将它彻底焚尽。

    剩下的鬼魂见到安真的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眨眼之间便哀嚎着四散而逃，随后，一切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蓝色的篝火也重新变成了红色，熟睡的人依旧在熟睡，只有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芬刹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杀死那些鬼魂的。

    “看来这里也不能久留了，那些家伙十有八九是跟着你们过来的，明天天亮我们就开始着手筹备村子死者的亡魂祭祀吧！”安回到树梢，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芬刹说道。

    “明天我们的人还会过来一部分，大约有一个小队左右，不过三位长老都死了，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举行祭祀，安抚村子的亡魂！”芬刹的语气比起之前认真许多，这到了安的眼里，却还不如之前那样随意一些！

    “我以前学习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不能确定一定有效，而且需要的道具也很多，不知道在明天一天内能不能准备好！”安对芬刹说，“无论如何，我都倾向于在七天内完成祭祀，否则，我也不能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

    “嘿——上边的两位，换班啦！”就在芬刹想要进一步套出安更多的消息的时候，树下传来提拉没心没肺的喊叫，顿时让芬刹生起了想要狠狠抽他一顿的冲动。

    “好，我们这就下去！”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的芬刹，三两下便下了树梢，他轻轻拍了几下提拉的肩膀，“这大半夜的，没想到你也能这么准时的过来换班，谢谢了！”

    “开什么玩笑，我提拉别的不敢说，时间方面可是绝对不会迟到的！”提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芬刹带有怨恨和怒意的目光，“不过你真的很会找地方，我在睡觉之前就已经打算在下半夜换班的时候去树梢了，你竟然能先我一步！”

    “先不扯这些，我去睡觉了，明天早餐就交给你们了！”安打了一个哈欠，便走回了自己的帐篷去了。

    这时，稍微安抚了怒气的芬刹也从树梢下来了，“凯特呢？”他对提拉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队长的德行，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醒过来！”提拉对芬刹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反正我是不敢去叫队长，要去你去——”言毕，提拉也非常敏捷的三两步就爬到了之前安与芬刹坐着的树梢，“你们两刚刚竟然喝酒了，还是凛冬城的烧酒——”紧接着，树梢上便又传来提拉的哀嚎。

    而芬刹则完全没有理会提拉，独自去到了篝火旁坐下，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从安那里得到的讯息，今夜的风比以往都凉一些，使得坐在篝火旁的芬刹在夏天都感到了一丝寒意，他紧了紧衣领，又往篝火堆中丢了一些木材，温暖的烈焰使他尚未恢复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就这样一直坐到红胡子凯特苏醒，才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