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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破蛛网的房顶,木梁上吊着的灯忽然剧烈摇晃起来,灯丝滋滋作响,明灭不定。
不知为何,当萧老头说出“你是我封在辽河下那不轮回之地的弟子……”的时候,地上坐着的小男孩忽然暴躁起来,扭过脸目光狰狞死死的直视着萧老头,整个屋子里里的气场突然极度紊乱起来,怨气涌动。
萧老头微微侧过脸,眼底有些黯然,灰白的胡子抖动了数次,才如同蚊子一样涩声挤出了几个字:“谁放你出来的……”
话才刚说出口,那剧烈摇晃的灯泡便砰的碎开了,屋子里彻底的暗了下来,阴风猎猎作响……
门外有惊呼声,接着便是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最先冲进屋的,是惜云大汉,诺大的汉子,因为慌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老头呀,你咋啦,我们在外面叫你也不应,院子的门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进不来一步,张三会那二五眼说这是怨气化成的怨障……你吓死人啊你……”
接着是惜尘,拉着袁屿的小道姑……
翻了很久,屋里却连个手电筒也没有。
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很久,才传来萧老头极力压抑的颤抖声音:“慌什么,我还没死!”
手足无措的女人点了白蜡,屋里才有了些朦朦胧胧的光,映出了萧老头蹒跚着站起的身子,脸颊上还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片,却没流太多的血,被萧老头随手捏掉。
“他走了……”萧老头看了看地上面色尚且苍白的小男孩,却突兀的苦笑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惨然道:“你这算是最后一次听为师的话吗……”
转身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的迎上小道姑身后虚弱的袁屿,萧老头步子竟微微退了退,直到面上的恍惚之色尽去,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张张嘴,却只是揉了揉的袁屿的头发,沉默的走出院子。
外面,蒋通三个人却早已经急匆匆的没了踪影。
萧老头步子很缓,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这后半夜要去什么地方。惜尘他们只是在后面跟着。
可很快,小道姑脸色就变的煞白,呜哇嚎啕大哭:“师父师父……师兄师兄……小师弟他……他傻了……”
心事重重的惜尘面色大变,回过头,才明白小道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袁屿的确是醒了,可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只是木然的被小道姑拉一步走一步,目光毫无神采,任凭小道姑怎么哭喊,都没有一丝的反应。
萧老头却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张三会叉着胳膊,围着袁屿转了半晌,一脸好奇的道:“我的老天爷,这小子,根本没醒,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惜尘茫然道:“什么意思?”
张三会嘿的一笑,之前的不快倒似乎被他转眼间给忘了一般。张三会拍着惜尘的肩膀:“也不怪你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也的确少见,我天师府的《阴阳·魂相》中曾说过,这样的,叫假醒。魄醒而魂不醒,叫假醒。魄通俗点说也就是指身子,这小子现在情况就这样,身子骨没一点问题,自然不会昏太久。可是,这三魂儿……”
张三会啧啧两声,指着萧老头的背影:“问你家老头!”
萧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假醒之因,有三,其一,三魂过于虚弱。其二,三魂不全。其三……三魂中某些暂时被藏起来的东西被重新唤了出来,就像吃东西要慢慢消化一样……等小屿三魂中把那些曾经是空白的东西重新适应了,自然就醒了!”
惜云大汉张着嘴,茫然的道:“嘛?这孩子能想起来嘛?”
话刚说出口,惜云大汉就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迟疑良久,才探着头带着兴奋小心翼翼的低声试探道:“你是说这孩子七岁那年生出的事儿?开地脉?乖乖,老头儿,那咱太一宗岂不是多个宝贝疙瘩……”
萧老头猛的愣住了,哈哈大笑:“那可不是。”
眼看惜云大汉和萧老头两个人对着眼儿傻乐呵,一旁的惜尘和张三会眼底深处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惊骇,张三会暗自吸了口凉气,朝着江西天师府所在的方向凝视良久,才低声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命格,从来都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变故,师爷,你欲让我身陷此因果之中,到底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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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斤喘着气,费劲的把胖子扔在地上的荒草之中,擦去黄汗,面皮被夜风吹的发紧。
瘦斤踹着胖子,有些不耐烦的冲蒋通道:“蒋师弟,换你背会儿。”
说罢,便一脸晦气的一屁股蹲在地上,神色沮丧,又和蒋通说道:“你说得对,咱们图的什么,整日人不人鬼不鬼的。”
还不等蒋通回答他,耳边就有人幽幽的说:“怎么,你想走?”
如此毫无感情的声音,原本还喘着粗气的瘦斤,呼吸突的屏住了,枯黄的脸,一瞬间没了血色,眼睛也不抬便仓皇的把头埋倒在地上的枯草之中,喉结滚动,带着巨大的惊恐:“饶……饶命……属下失言……”
来人拿脚轻轻勾起了瘦斤的下巴:“好啊,饶你不死,只要你把那三条背了大因果的魂儿给我抓来,我可以绕你……”
瘦斤一脸上瞬间的欣喜,突兀的又黯淡下来,迟疑的仰视着头顶那冰冷的铁面具:“可是……那太一宗,还有天师府的张三会……凭我们……”
说到这里,瘦斤指着地上的胖两:“胖子伤的不轻,若是再耽搁几日,怕是会丢了性命……”
来人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那便现在就死了吧,生是我控神道的人,死是我控神道的鬼,这才是忠心耿耿,以后学着点……”
荒野上的风突兀变的更加剧烈了,地上的胖两,只痛苦的来回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微微皱了两下眉头,便软绵绵的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