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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惜风身上,所以,那两个喇嘛的到来,初时并没有能吸引太多人的目光。
惜云大汉一张脸亢奋的过了头,拽着萧老头的衣角:“哎呀,老二这倒霉玩意儿真行啊,看这架势,没咱事儿了!”
萧老头眼中却看不到一点儿喜色,最后,只是朝四周拱了拱手:“今日便如此吧,诸位心中可还有不公?”
却没人回答萧老头的话。
萧老头却没由来的冷笑起来:“不说话,只怕诸位如此敌视我太一宗,并不是因为心存不公,而是另有原因吧?”
萧老头的话,让原本寂静的道场上,忽的起了骚动,诸人神色各异,就连惜风眉头也跳了跳。
“既然如此,那太一宗不妨说说,到底是何原因?”
突兀的冷声,带着些阴阳怪气儿。
紧接着,人群里便有人欣喜若狂的咋咋呼呼的喊:“上师……上师来了!”
循声望过去,地上噗通噗通跪了几个人,眼中狂喜的看着那两个喇嘛,倒头便拜:“弟子恭迎两位上师……”
众人神色忽的紧了紧,因为那拜倒在地的人口中的弟子之称。
是五念门的人。
那两个喇嘛眼珠子却动也没动,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萧道子,似笑非笑。
还容不得别人反应的时候,老二惜风便斜着眼把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贴过来,抬手在两个喇嘛青灰色的头皮上抽了两个脆响:“看什么呢?装大尾巴狼啊?”
整个道场上,静的诡异,仿佛只剩这响亮的巴掌声。
拜倒在地的五念门的人,原本的狂喜之色就那么僵在脸上,然后是愤怒和屈辱。
两个喇嘛身子都在抖,神色阴婺,嘴里恶狠狠的挤出了两个字:“找死!”
老二惜风却没听见一样,拿手指头扯了扯两人身上的喇嘛服:“这身行头不错,哪儿偷的?你这五念门混不下去了?怎么还跑去当和尚去了?”
见两个喇嘛神色阴沉的愈发厉害,老二惜风咕的憨着嗓子笑出了声,连连摆手:“吓唬我?甭给我使这套,不好使,有能耐直接弄死我,那才是本事!”
萧老头砸吧着嘴,低声碎碎的念叨:“以前没发现,老二这欠揍德性,这么稀罕人呢!”
惜云大汉深深的看了一眼萧道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人要脸树要皮,两个喇嘛此次来江西,显然不是为了受骂而来,两人冷眼看了惜风,后退两步,各自从腰后摸出一个转经筒来拿在手里摇了起来。
道场上,随着那经筒转动,隐隐有肃穆之音响起。
有人惊呼了声:“六字大明咒!”
老天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大殿正门处,看着那两个喇嘛道:“藏佛把经文放于转经筒内,每转一遍,便等于念诵一遍。”
宋城一干人就站在老天师身后,宋城有些不解:“五念门的人本无佛根,缘何能唤起这佛门金石之音?”
老天师沉吟了下,轻笑道:“唤起金石之音的,并不是那两个喇嘛打扮的人,而是那转经筒本身!这转经筒应当是昔日佛门大修手中之物,因此自身沾染了些念力。”
宋城似有所悟。
转经筒在两个喇嘛手里越转越快。
惜风轻笑道:“无论是道还是佛,五念门学东学西,却总学个四不像出来,只是可惜了你们手里的两个好物件!”
那两个喇嘛却忽的盘坐在地上,各自将那转经筒立在面前,本是夕阳将尽的时辰,那转经筒却朦朦胧胧的覆盖上了一层金芒。
金芒之后,隐隐有一尊相貌狰狞的六足金刚像的虚影出来。
惜风紧锁了眉头。
而下一刻,惜风忽的退了两步,那六足金刚像,竟然笑了,全无佛像该有的威严,只有渗入人骨子里的诡异。
“好邪性的笑面金刚!”
一时老道和孙念守微微变了颜色,老天师眯着眼,沉吟不语。
围观的人中,有人惊骇的指着那两个喇嘛失声惊呼:“那是什么东西?”
六足金刚像身侧隐隐生出一片血海出来。
那两个喇嘛叩首在地:“童郎童子魂,葬下血海不生地……”
伴随着如此怪异复杂的音节,六足金刚身侧的血海之中,一张张小儿鬼脸哭啼声渐渐遮住了喇嘛的念咒声。
那血海,如同涟漪,荡漾开来,铺满了万法宗坛,整个地面如同化开了一般,抬脚时,脚底竟扯出了粘稠的血丝。
一直喜怒不动于色的老天师面色一震,忽的厉声暴喝道:“孽障,我天师府岂能容你动用如此邪术!”
老天师话落,一旁的一时老道神色几度挣扎犹豫,最后愧声道:“老天师,有我等在,应该出不了什么意外,不妨看看这五念门到底有何手段,事后再做断决也不迟!”
孙念守也如此劝说老天师。
场中的人屡次从太一宗手里讨不了好,哪里又肯放过此等机会,自然同样出言劝说。
老天师脸色难看的厉害,沉得能拧出水来,最后只发出一声轻笑:“枉你们一个个自称名门正派,为了心底的私情私欲,嘴脸之丑陋,不堪入目!”
一时老道咬咬牙:“老天师,且再忍上片刻,念守道兄先前卜卦,卦象所示,我门中弟子无故失踪,门中至宝阴阳尺不见,卦象之契机,正应太一宗!还请老天师给我全真一个薄面!不然出了纰漏,我实在愧回山门面对掌教师兄!”
老天师闭目,胸膛极度起伏,最后拂袖怒道:“你全真把我天师府置于水火之中,可曾给我天师府留情面?你全真要怎样,老道不去管,一时,这么些时日,我天师府闹得上下不宁,你全真的脸面,我天师府给的还不够吗?休要得寸进尺!”
一时老道垂手不语。
场中,萧道子突然按住了惜风的肩膀:“老二,你歇会儿吧!”
惜风却甩甩膀子:“老头儿,知道你好心,我好着呢,你那老胳膊老腿儿的,还是歇着吧,人家门派里坐镇的老家伙没出手,咱太一宗也轮不到你,你得镇场子啊,不然岂不是弱了气势!”
似乎生怕萧道子不放心,惜风拍了拍手,解下身上一直绑着的布条,扔给萧老头。
完了,就很利索的握紧了那把剑。
惜云大汉拍着大腿:“哎呀。嘛玩意儿,老二他……我没看花眼吧?”
萧老头气急败坏连锤了惜云三拳:“你叫唤个啥?”
惜风回过头愣愣的看了萧老头两人片刻,神色复杂,最后摇头轻笑。
脚下,步子却忽然动了,他在踏步罡,错觉一般,惜风的步子宛若融入这天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味。
萧老头瞳孔猛然骤缩。
惜风笑的却有些惨:“莫看了,老头儿,这不是太一宗的东西!”
未曾出剑,惜风口中却轻喃了句:“启剑式!”
抬手,那把剑连同剑鞘整个没入血红色地表不见。
惜风冷眼看了看那两个的喇嘛,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一道血印。
萧老头第一次觉得相处十余年的惜风陌生起来,看到那血印的时候,萧老头心里再一次翻起滔天骇浪,那血印竟与方才那把剑九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