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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恩怨一笔勾销
这下,不但项权昊笑了,就连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个马仔也一起跟着笑了。
十岁的容胭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她仰着清秀的眉目看他,认真地重复一遍: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男人抽出一根烟,笑着点燃,往容胭的脸上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他扬眉笑声道:
“那就肉偿吧!不过你现在年龄太小,出来卖也不见得就有人买!再过几年吧,医药费我先替你垫着!”
在那之后,她经常能在莞江遇见他,他同样替她慷慨解囊,只说再过几年等她长大了,一定把她的初夜卖个好价钱,偿还给他!
后来,那个女人被最后一次送去医院的时候,死在路上。
自此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没再见过任何面,她只从旁人口中听说——
项家落败,项家二公子自甘堕落进了棠风道口,从此入了穆先生门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夜之间成为南城莞江的神,惹得许多大佬前去争相巴结。
她和他萍水相逢,他愿意出手帮她,容胭打心眼里感激他。
在一众拜把子的兄弟中,项权昊排行老三,周豫青排行老五。
那时候只要她去莞江,周豫青就一直缠在她身边“三嫂、三嫂”地喊,开始的时候她也气的不轻,可最后自知管不住周豫青那张嘴,索性也懒得理他。
在所有人都喊项权昊三哥或者昊哥的时候,只有容胭一个人喊他项哥哥。
在容胭最为无助的那几年,项权昊出手帮她,她也真的把他当做大哥。
再到后来的商晏,小艾……
她到现在还记得离开南城即将前往瑞士的那一天晚上,她刚成年18岁,项权昊28岁。
他在包厢里喝了一天一夜,最后让周豫青把她抓去他面前,当着众多弟兄的面,他面目狰狞地问她:
“丫头,你求我帮你救人,人,我已经帮你救回来了。这几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不算少,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顿了顿,继续道:
“一,我把你强了;二,你把这房间里的酒全他妈给老子喝了!剩一滴,老子他妈的今晚干死你!”
然后,她选了第二条路,自从那次吐到昏天黑地和胃出血,容胭的酒量从那以后算是练出来了。
至于外界传闻的项权昊为了一个女人坐牢的事儿,其中确实有容胭一半的原因。
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棠风道口与秦三爷之间的争斗,需要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背黑锅。
项权昊够狠,够绝,够仗义,所以那个黑锅他背了,甘心做了两年的牢。
如今出狱,不消十日,依旧是莞江的神!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过来的时候,容胭早已经从混沌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出神,眼神没有任何焦点,卧室与厨房的窗户全部敞开着,深秋寒冷的晨风不断从窗户吹进客厅,她周身全部是一片冰凉的寒意。
手机铃声将她从浓重的思绪中拉回来,她淡抿着唇线,弯腰取过茶几上的手机——
“丫头。”
只这简单的两个字,容胭心里已然明白对方的身份,这个世界上,只有项权昊会这么称呼她。
她倚着沙发沉默,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当年我救了施心艾一命,你说过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你还记得吗?丫头。”项权昊的声音很懒散,带着沙哑的性感,听得出来他刚刚起床。
话音落地,容胭的眼睛上浮上一层水雾,她闭闭眼睛,然后回应道:
“我记得。”
“我让老五过去接你,吃完饭,我们好好细谈!”手机那头传来他低低地一笑,随即便挂了线。
其实容胭不信命,可是有时候命运这东西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
在她过去的二十三年里,她越是珍惜的东西和人,越是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永远以最为惨烈的方式消失不见。
她冷漠地扔掉手机,走去卧室换掉身上的睡裙。
周豫青的车到达华庭苑高档小区楼下的时候,容胭已经站在单元楼的下面静静地等候着。
她不惊讶为什么周豫青会知道她住在这里,因为以项权昊的手段,这些都能轻而易举地知晓。
周豫青走下车,依旧是嬉皮笑脸地不停喊她三嫂、三嫂,容胭懒得理会他,直接进了后座,关上车门。
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驾驶室里的周豫青燃起一根烟,望望前方的红灯踩下刹车,他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安静的人影,笑声道:
“我知道这几年你心里一直都没原谅过三哥,不过就算三哥不说,我也知道,他这心里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你!当年把你送去那个人的床上,其实说实话三哥根本不知情,最后得知是穆先生的意思,三哥愣是一个人去闯了棠风道口!
你不知道,能从棠风道口那个地方活着出来的人没几个!可是就算活着回来又能怎么样?三哥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也不至于被穆先生逼到那种地步!后来一次与秦三爷之间的火拼,又死了一批弟兄,三哥心灰意冷,又觉得无法面对你,所以直接把所有事情扛了下来,进局子蹲了两年。”
“五哥。”容胭坐在后座处,静静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和匆匆行路的人们,她轻声唤他一句。
路口闪过绿灯,周豫青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犹如离弦的箭飞速驶向前方的长街,他从后视镜里睇一眼容胭:
“三哥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告诉我!”
在周豫青的印象里,容胭虽然年龄比他小五岁,但是性子向来比他还要沉稳。
她不经常喊他五哥,这次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后座,容胭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倒退而去的繁华商厦和行人,她淡淡说了一句:
“我已经嫁人了。”
驾驶室里,周豫青握着方向盘的大手猛然一紧,随即恢复嬉笑的俊颜:
“嫁人有什么关系,三哥根本不会介意,大不了明天一早让三哥带着你和那个男人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听到周豫青的声音,容胭忽然笑了,她转眸望向前方的男人道:
“五哥,我嫁的这个男人连项权昊都动不了,怎么离婚?”
周豫青瞬间沉默了。
整个车厢里一阵安静,随即周豫青将车子拐过一个街角,驶向星海医院的方向,他皱眉冷冷地睇她道:
“什么人这么大能耐,报上名号让五哥我听听!”
“名号就算了,总之,我和三哥之间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容胭淡然一笑。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与项权昊之间所有的纠缠,其实也不外乎她的感激。
哪怕当年她被强迫送去别的男人的床上,她也没对项权昊有太多的恨意,他曾经出手帮过她那么多次,就算是补偿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那个女人不知道死过多少次,而对于小艾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未来。
恩怨纠缠的太多,有时连她都觉得累了。
驾驶室里,周豫青从后视镜里最后一次望一眼容胭。
他知道,一旦容胭下定了决心与三哥断绝所有的关系,没有人能够改变。
容胭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冷静心狠。
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女孩,穆先生差人把她送去别的男人的床上,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问,这是三哥的意思吗?
周豫青还沉浸在多年以前的画面里,车子已经缓速驶进星海医院的大门。
容胭推门进入VIP病房时,项权昊正一个人裸着健硕的上半身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手臂惬意地枕在脑后,见到容胭进门而来,他薄唇一勾,笑道: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路上有点堵车。”容胭抬步走过去,抬手将买来的早餐放到休息区的茶几上:
“三哥想谈什么?”
男人颀长的身形下床而来,悠闲似的脚步走到容胭身边,他一身狂野慵懒地坐在沙发里,取过茶几上的早餐,他漫不经心道:
“你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丫头。”
“陪吃还是陪睡?”容胭优雅着身段翩然落座,她艳丽的眉眼带着一抹笑意。
对于她脱口而出的反问,项权昊笑得格外邪肆,他敛眉笑道:
“丫头,果然还是你最懂三哥的心!”
容胭不置可否地扬眉一笑。
等到眼前的男人终于用完早餐,容胭缓然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橱柜里取出一件白色衬衫和领带,又重新返回到沙发边。
项权昊抽出纸巾擦拭掉手上的东西,接过她递来的白衬衫穿到身上,容胭自然地走上前半步,伸手为他系上领带。
男人的俊颜微微地低着,他手臂一勾便将她纤细的身子圈进怀里,容胭手上系领带的动作没有停顿半分。
她沉着一双耀眼的星眸继续,好像是在做一件多么认真的事情似的。
“丫头,你陪我一天,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项权昊目光灼灼地俯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