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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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村庄本就不大，十来分钟后，倒到达了目的地，阿玲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东子，有人来看你们了。”

    静雅紧张的凝视着房间里的动静，很好奇嘟嘟的亲生爸爸长什么样。

    一位面庞清秀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一米七的身高，五官很端正，有一口洁白的牙齿，皮肤黝黑，可能是因为长年在海上捕鱼的原因，他似乎不太喜欢笑，又或者，他已经忘了怎么笑，腼腆的走到她们面前，轻声说：“快进来。”

    静雅脱下雨衣，接过东子递过来的干毛巾，感激的说了声：“谢谢。”赶紧擦拭头发上的雨水。

    “东子，你爸妈呢？”阿玲问。

    “爸今天去小城给我妈买药了，她……还病着。”

    静雅敏感的看到了他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忧伤，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难过，我们会你们的。”

    东子和阿玲同时诧异的把目光转向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我……去看看阿祥婶。”

    静雅赶紧逃开他们的注视，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说出芊雪行踪的最好时机，因为她清楚，公公还病着，受不得刺激。

    东子领着她进了一间偏屋，静雅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一位虚弱的老人，心里很是难过愧疚，虽然这并不是她的错。

    “这位是？”阿祥婶吃力的要坐起来。

    “妈，这位是从城里的来小俞姑娘，阿玲嫂说她是杂志社工作的，专门来采访我们渔村的故事。”

    采访？

    阿祥婶突然双眼一亮，一把握住静雅的说，哽咽道：“姑娘，你既然是从城里来的，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孙子？他被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带走了。”

    “妈，你别为难人家，世界这么大，你要她到哪帮我们找。”

    阿玲崇拜的睨向静雅，笑说着：“那可不一定哦，小俞简直比算命的还神，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真的吗？”阿祥嫂再次把希望寄托到静雅身上，只是这一次，东子也不阻拦了，因为，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想找到孩子，还是孩子的妈妈。

    “阿祥婶，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找，但是你要赶紧把身体养好，不然孙子找到了，你却病故了，那该多么遗憾。”

    “恩！恩！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阿祥婶老泪纵横。

    静雅看的也是很心酸，这些人，只要给她们一点希望，就可以让她们有求生的欲望，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们太纯朴了……

    当天晚上，她留在东子家了解了杨芊雪的很多事情，只是很遗憾的，他们也不知道杨芊雪为什么会落在海中。

    难道真的是飞机出了事故？

    静雅思忖片刻，觉得不对啊，叶北城说他已经查过，三年前的那班澳大利亚航班，根本就没有芊雪的登机记录，都没有登机，她怎么可能会遇难……

    暴雨连续下了三四天，静雅白天挨家挨户的去窜门，晚上就通宵写稿子，把她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记录下来，只是关于小菊的故事，最传奇，却最不能写，因为，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公布于众……

    这几天，手机一直没信号，她也与叶北城失去了联系，直到第六天，雨终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阿玲说要带她一起去小城里卖鱼，顺便买点生活用品，她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解渔民的生活，就要了解他们的生存方式。

    跟着村里卖鱼的车，她一路拿着相机把沿途的风景拍了个过瘾，她没想到小城这么远，整整赶了一上午才赶到。

    到了城里，第一件事就是给叶北城打电话，好几天没联系他，他一定担心又生气。

    嘟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她疑惑的重新拨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听，不禁心里有一丝忐忑，他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是因为生气了，还是因为手机没带在身上？

    她不死心的继续打，打到自己都忘记第几遍的时候，终于电话接通了，却不是叶北城的声音——

    “喂？”沙哑的女声，混合着浓重的鼻音，让她辨不出是谁接的电话。

    “你是哪位？叶北城呢？”她疑惑的问。

    “俞静雅，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我哥还有心情接你的电话吗？！”

    质问的口气，让静雅很快听出了接电话的人是叶梦瑶，只是她的心突然悬在了半空中：“出……出什么事了？”

    “我爸死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哥，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你却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爱我哥的吗？！”

    静雅脑子轰一声，整个人失去重心的瘫软在地方：“公公……死了？”

    心突然间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哇一声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肺裂，哭的肝肠寸断，离开叶家的那天晚上，她答应公公会回去看她，公公也答应她，会保重身体，可是现在，她失信了，公公也失信了，因为她没有回去看他，所以，他也就没再好好保重……

    想起公公寻找另一个儿子的心愿，她哭的更伤心，一直把自己囚禁在感情失意的笼子里，不关心任何事，直到现在公公死了，她才意识到，原来她是一个这么不诚信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多痛，痛的快要死了，公公去世的消息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的北城，该怎么办……

    阿玲从店里买好东西出来，被静雅凄厉的哭声吓得慌了手脚，她蹲在她面前，诧异的问：“小俞，你怎么了？”

    “我要回家……”

    静雅已经说不出话，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回到叶家，为公公披麻戴孝，守在她心爱的男人身边，不让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阿玲把她送到车站，含泪依依不舍的跟她挥手告别，大巴发动了，静雅泪眼婆娑把头探出车窗哽咽着说：“告诉阿祥婶，答应她的事，我一定做到！！”

    是的，她一定要做到，必须要做到，再也不能等到无法实现承诺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七八个小时的汽车，静雅哭了一路，天黑前到了叶家，远远的看到几千只花圈把宅子围成了一圈，白色的帷幕顺风飘扬，整座大宅充满了浓重的阴沉之气，静雅亦步亦趋的向宅门走近，双眼红肿的像两只核桃，门前站着的佣人也是一脸悲伤，见到来人是少NaiNai，便没有阻拦的让她也走了进去。

    灵堂之上，叶老爷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仍然是严肃的表情，他似乎从来就不太喜欢笑，静雅径直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只是嗓子已经痛的哭不出声音，只能默默的泪流成河……

    “爸，我来迟了。”她抬起泪光闪闪的双眸，端详着公公的照片，一双犀利的双目，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让被注视的人自己领悟：“爸，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也会铭记，请你安息……”

    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灵堂两边站满了人，大多是叶家的远房亲戚，披麻戴孝的有叶梦瑶，还有她的北城，只是很遗憾的，没有大姐。

    转过身，她把视线移向左侧的叶北城，只是几天不见，他已经憔悴不堪，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含泪哽咽了半天才说一句：“北城，不要难过……”

    她知道，这一句话无足轻重，他怎么可能不难过，虽然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他有多爱他的父亲，可是静雅明白，他的心里，一直是爱着的，她的北城，只是不擅于表达心里的感受罢了……

    前来悼念的宾客已经全部离开，偌大的叶家大宅，一下子就空了，静雅已经穿好孝服，静静的陪在叶北城身边，他不言，她不语。

    “已经很晚了。”

    这是从静雅进门到现在，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她点头：“是的，很晚了。”

    “那就去休息吧。”

    “北城，我要守灵。”静雅又哽咽了：“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媳妇，我对不起他，所以，请今晚一定要让我留在这里！”

    叶北城沉默片刻，答应：“好。”

    “你去上楼好好睡一觉！”她心疼的凝视着他：“我知道你一定几天没合眼了，爸是走了，可你还有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他抬起疲惫的双眸，点头：“只要你说的，都好。”

    看着他落寞萧条的背影，静雅哭着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北城，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能在你最伤心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叶北城转过身，将她拥进怀里：“回来就好。”

    静雅停止不了哭泣，只要想到他的生世，想到他现在成了一个孤儿，她就觉得心里真的太痛太难过了，她的北城，为什么这么可怜！

    “我真的不怪你，不要再哭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过。”

    明明她是想安慰他的，却因为控制不了情绪，而成了现在，他安慰她……

    “好，我不哭，北城，我们都不要难过。”

    静雅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去睡吧，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

    “恩。”

    叶北城上了楼，她重新回到灵堂中央，跪在地上，喃喃开口：“爸，你为什么要抛弃北城？你明知道他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北城的身世秘密我要不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