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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停住了脚步,回头又看了眼莫子肖和孟洁,淡淡地笑了。骆清夜也是听到了那几个老人的话,觉得奇怪,“女儿?什么意思啊?”
“他们有个四岁大的孩子,订婚、结婚也不过就是形式。”
“竟是这样。”骆清夜微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觉得可惜了?”走在弧形楼梯上,安逸半开起了玩笑。
“是啊,可惜了。”骆清夜故意的把头靠在安逸的肩上,语气委屈。
安逸退到了一边,想要推开骆清夜的头,却在正前方看到了孟之寒站在那里,俯视着她们。安逸微笑着,牵起了骆清夜的手,声音娇气的说:“正经点,别闹了。”
骆清夜觉得肉麻,刚想对安逸说她是不是吃错药了,在看到孟之寒后,好在没有说出口,宠溺地为安逸将头发理了理。“走吧。”
安逸默契地点点头。
孟洁清楚了看到了那一幕,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从后面专门为了放礼物的桌子上挑出安逸刚给她的礼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惹来所有人的注意。孟洁假装心疼地蹲下,查看着礼盒,脸上满是抱歉与懊恼。
安逸闻声,拉着骆清夜下楼,重新返回到门口处。
“怎么了?”安逸紧张地问。
莫子肖扶起孟洁,一脸镇定的说:“小洁手没抓稳,正巧把你送的礼物给摔了。没事,没事,摔了就摔了,安逸不会怪你的。”莫子肖安慰起孟洁来,脸上充满着怜惜,多么的体贴。
安逸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盒子,这样一摔,该是全碎了吧。艾图南曾经最舍不得的瓷器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她其实是生气的,为什么要这么不小心呢?自己好不容易买到的茶具,为什么要送给他们呢?如果不是她所爱的,她想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惋惜了。
“安逸,摔了就摔了。”骆清夜拍拍安逸的肩膀。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安逸的怒火一下子增多了,“你知道什么?”她冲着骆清夜吼道,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嗒,往酒店外走去。
“安逸。”骆清夜没有料到安逸会这样生气,忙追过去。“等等。”骆清夜适时拉住安逸的手臂,阻止她前进。
莫子肖和孟洁也都追出来了,孟洁冻得厉害,莫子肖脱下外套披在孟洁的身上,这让安逸觉得是那样的刺眼。雪地里的天气,让她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我再去买一份礼物。”安逸为自己的失礼找到了个适合的理由。
“不用了,你的礼我们已经收下,怎么好意思再要你送礼呢?”孟洁的语气有些冷淡,但是却是礼貌的。
安逸被骆清夜重新拉回了酒店。
莫子肖和孟洁走在后面,孟洁见莫子肖的脸色不太好,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肖哥,我不该任性的。”
“算了。”莫子肖看着安逸以及骆清夜的背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到了吉时,安逸冷眼看着莫子肖和孟洁在孟洁父母的面前切下订婚蛋糕,莫子肖为孟洁戴上了订婚戒指。小舒苒由孟洁的妈妈抱着,瞧,多幸福啊。
安逸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但却阻不住那满心的失落。他们的笑容在她看来是多么的刺眼与锥心。对于这样的幸福,她是真的嫉妒了。
眼看着大家起哄要莫子肖和孟洁接吻,安逸看着四周,人都疯狂了起来。
她在心里呐喊着:够了,够了。
当回过神后,莫子肖笑着吻上了孟洁。
宴席开始,大家都开始品尝起面前大桌的山珍海味,安逸觉得自己的胃翻搅的厉害,抓着筷子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个方向,骆清夜一直沉默着,从刚才到现在。
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要把自己心里的问题问出口,否则他会被憋死的。
“安逸,你刚才是怎么了?”
安逸侧过头看着骆清夜,摇摇头,“没事。”
“骗谁啊?没事会那么失礼,没事会这么难过?”
安逸放下筷子,无奈,“我后悔自己干嘛要送自己那么喜欢的茶具给她们,结果人家又不在乎。那打碎的茶具,对我来说或许只是喜爱,但是对它的原主人来说意义重大。”她是生气,将人家当做宝的东西就这样一下子就毁了,就算再怎么无意,安逸也很难释怀,没办法,她自认为自己的度量就到此为止。
“我以为你是嫉妒了才故意找茬的。”
“师兄,你想太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师兄,我去趟洗手间,失陪。”胃越来越不舒服,安逸用拳头抵着胃,安静离席。
酒店里的卫生间,男女共用一面大镜子,安逸洗完手将手放在烘干机下烘干,她无聊地倚在洗手台上,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变干,也会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气质动人,容颜姣好,只是眼底已经透着沧桑,再不复当年的清澈。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出神的想着心事,连镜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直到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她看着莫子肖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甚至听到了莫子肖的呼吸声。
“你……”安逸轻轻地发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是如此的诡异。
“跟我来。”莫子肖将安逸拉进了女厕所,随便找了个格子进去,她的唇毫无防备的被莫子肖压住,安逸忘记了反抗,炽烈的吻夹杂着浓浓的酒气,莫子肖粗暴地蹂躏着她的唇,仿佛要把满心的愤怒都要发泄出来。
安逸回过神来,用力地推开了莫子肖,莫子肖的身体撞在隔板上,发出了厚重的响声。
“你疯了吗?”安逸怒斥道,不敢太大声,怕引来别的客人,到时候见到他们,会更尴尬。
莫子肖冷眼看着安逸,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绽开,连眼眸中都是浓浓的笑意,但在安逸看来,多么的讽刺。
“你忘记这里了吗?”
安逸身体一僵,无措的问:“你……说什么?”
“安逸,你不用装,这里,曾经的远程酒店,别对我说你忘记了。也是在这里,我平生第一次求人,我求你离开我父亲,我求你,我卑微的求你放过我的家庭,我说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不要跟我父亲。记起来了吗?”
莫子肖抓着安逸的手腕,紧紧的,仿佛要把她的骨头给拧碎。安逸忍着痛,“放手。”
“放手……”
不管安逸说多少次,莫子肖还是不松手,牢牢的抓着,安逸的手腕已经出现了红肿。他就是要看着她痛,只有她痛了,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这个女人,他用尽全身力气恨着的女人。
在这里,给了他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
几年前如果住在A市的人,现在一定知道新世纪大酒店原来就是远程酒店,在莫氏倒闭后,那栋楼被拍卖出去,装潢过后,褪下远程的标志,脱胎换骨,又变成了这城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只是,它的名气是不及远程的。
21岁那年,安逸的报复计划已经展开,莫远程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时间长了,莫远程也会带着一身酒气的回家,他被那个叫做老陈的司机扶回来,心底说不出的原因,每次见到这个老陈,安逸总觉得害怕,不,该是心虚,是的,心虚,老陈的眼神总是那么的犀利,安逸觉得这个人可以看穿自己,所以,每次老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总是低头,不敢瞧着他。
老陈见到安逸也不说话,但安逸知道他看她,带着鄙夷之色。又一次的,他将莫远程放在了沙发上,只轻轻的说:“莫哥喝了不少酒。”
安逸点头,算是明白。
老陈走后,安逸才松了口气,看向莫远程,安安静静的醉样,重重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莫远程仍旧闭着眼,但是安逸知道那是他在说话,声音清明,一点也不含糊,安逸想也许他没有醉。
莫远程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手遮住了半边脸,坐起身来,静静的看着安逸,一脸的关心,“怎么了?不喜欢我醉酒回家吗?”
安逸点头,“嗯,有酒气。”
莫远程听到这话后,笑了,“原来你不喜欢我喝醉回来啊,那我下次不喝酒了。”
他对她仍旧是尽全力的满足。
“你今晚没醉?”
“嗯。”莫远程轻轻地哼了声。
安逸去了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递给莫远程,“擦擦吧。”
莫远程接过,直接将毛巾搭脸上,然后开口道:“安逸,也只有在这样的醉意下,你才能不对我防备啊。”
“我没有防备。”安逸语气淡淡的说,同时感慨着莫远程的细微,从寒假过后,她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她妈妈的电话,等待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
莫远程将冒着热气的毛巾递给安逸,站起身来,猛然抱住了安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和好之后,你每次的笑都是那么的有距离,那么的冷。安逸,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没有。”安逸承受着莫远程的重力,这才肯定,莫远程许是真的醉了,他的头靠在安逸的肩上,没多久,就已经熟睡。
安逸把莫远程推到了沙发上,从房间里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她蹲在沙发旁,静静的看着莫远程的脸。
其实,莫子肖和莫远程是相似的,他们的眉,他们的鼻子都是一样的。林诺今天在不经意间告诉她,莫子肖要出国了。安逸想,林诺也许是故意的吧,她是故意想让自己知道这个消息。
她和林诺已经闹翻了。也许是被莫子肖要出国的消息刺激到了,安逸对林诺生气,她质问林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其实,她是无心的。可是后来林诺说出来的话却让安逸觉得自己又傻了一次。
林诺毫不避讳的在安逸的面前承认,她喜欢莫子肖,她一直都嫉妒着安逸,就连莫子肖和安逸分手的消息也是她传出去的。
安逸当时只觉得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看着林诺的眼泪,她看着林诺愤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心苦苦的,她想这就是被朋友背叛的滋味吧。
后来,她想了想,其实,林诺说得都是事实,如果自己是林诺,看着自己的好友与自己一直暗恋的人成天的幸福着,也许自己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林诺的心里应该很痛苦吧。她明明不是个会隐忍的人,明明就很豪爽,可硬是在这件事情上做了回小人。
最后,安逸还是决定选择原谅。但,后来的生活里,安逸懂得,她和这个大学里第一个朋友是真的越来越疏远了,大家都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安逸算是彻底的从大学宿舍里搬到了莫远程的公寓。
眼前的男人依旧沉沉的睡着,安逸再一次的深叹了口气,将空调的温度打高,回去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柜子上的手机依旧静静的在那里,安逸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按了几个号码,却迟迟不愿意拨通。已经好多天过去了,那个家里的号码还是没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安逸有些丧气。
年后寒假的最后一天,安逸从家里不告而别,在她妈妈的房间里留下了一封信。她把所有不敢说出口的话都写了出来,脑袋里能够想像到妈妈看了信后的表情、泪水、眼神,一幕一幕的,可那封信还是给得坚定。
她以为她的妈妈会很快的就给她打电话,可是,这么多天,一天天的在焦急中度过,从未安稳过。那最祈盼的属于家里最独特的手机铃声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安逸深吸了口气,终究是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通话键。她仔细的听着电话发出长长的“嘟”的声响,却迟迟等不到被接通。
在最后一刻,就在安逸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安逸有些欣喜。
“妈妈。”她的声音颤抖着,认真地握紧手机,想要听清楚她的妈妈会对她说些什么样子的话。
“妈妈。”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答复,安逸不死心的又叫了声。
这一次,她直接清楚的听到了那头的抽泣声。安逸的胸口猛的有些紧缩,呼吸不了般的痛苦,眼泪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的,然后又开口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都说着这三个字,她心里清楚的记得她的妈妈为了抚养她长大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大的罪,而长大后的她,竟然这样的不自爱。说实话,她真的连自己都没有勇气去原谅。
“小心、保重。”
短短的四个字,千金般重。那固有的温柔的话语,给了她一直都想要得到的心安。安逸还想要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只能传来急促的嘟嘟嘟的声音,安逸固执的一遍一遍的听着这声音,假装着妈妈还在那一头听着她说话,假装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电话,假装着原先的样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手臂因为酸胀到麻痹,手机摔落下来,她这才冷静下来。抽出几张面纸,将脸上早已干了的泪痕擦去。
又一个周六,莫远程在书房里忙着处理公事,今天似乎是不一样的,往常,他们从不会叫外卖解决午餐,莫远程总喜欢带着安逸去一些非常考究的饭店,亦或是自己亲自下厨,因为莫远程说过,他喜欢看到安逸脸上满足的笑容。
安逸坐在客厅沙发上,抬眼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又瞅了瞅书房紧闭的桃木门。从早上就一直待在那里,或多或少的能够知道莫远程打过一些电话。可是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听得并不是有多清楚。
安逸有些无聊的调着电视频道,在播放着城市新闻的这个频道停下,打算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新闻,本该是最庄重的节目,可是今天却是和往日不同的,竟然插播了一条另类的新闻。听着主持人面露喜感的播报着今天在工地上举行的一场婚礼,现场的记者也是一脸的激动,大家都似乎是第一次的见到有人把结婚现场改在工地上,那么乱的地方,被那两个新人一渲染,竟也有不错的意境。
风很大,新娘的白纱随风飘动着,被刻意设计的发型也被吹出了些碎发,但是却一点也不狼狈。
有人曾经说过,每一个穿上婚纱的女人都是最漂亮的,白净的婚纱,美丽的笑容,无疑不为这漂亮又增添了许多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