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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雨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眼皮能感觉到被明亮融暖的阳光覆盖着。
告别前几天的阴冷,暖洋洋的冬日早晨,随之渐渐恢复的,还有她昨晚浑身发麻的虚软身体。
感冒发热真是可怕,她从小到大身体都还不错,可是只要偶尔一感冒,基本接踵而来的就是高烧了。
是因为这两天身心都太疲惫了吗?
整个人舒服多了,思维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她这么想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白色墙壁,还有自己正在挂的点滴。
咦?她怎么现在……人在医院里?
一时还没回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病房的门已经被推开,她抬眼望去,看到一个护士端着换药的盘子走了进来。
“嗯,看你的样子,烧应该是彻底退了。”护士这时走到她床边,熟练地帮她换了一瓶点滴药水,笑着道,“再挂一瓶就能出院了。”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护士忍不住又说,“小姑娘你真的是福气好,其实也就是发烧而已,没有其他症状,你男朋友还这么守了你一晚上不睡,半夜你烧不退、他还来值班室问,别提多担心你了……哎哟,年轻真好,羡慕人。”
护士阿姨是个中年妇人,这么越说,越是眉飞色舞,声音一大,惹得旁边病床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这下,可怜全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翁雨,还有点发晕的头被护士阿姨给弄得更晕了。
男朋友?她记得,昨晚言侨根本没有来找她啊……那到底是谁带她来医院的?
“而且,这小伙子长得也一表人才的。”护士阿姨端着盘子离开之前,还不忘感叹着添上一句,“真是好男人,赶紧嫁了吧。”
护士阿姨打开房门的时候,外面恰好也有人进来,在翁雨的视线里,傅郁就这么在护士阿姨一连串高亢的背景音里走进了病房。
“醒了?”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大衣,这时走到她身边的看护椅上坐下,将手里提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翁雨直愣愣地看着他清俊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
“烧退了?”
“嗯……刚刚护士阿姨是这么说的。”
“你一晚上没吃东西,胃会吃不消的。”他看了她几秒,接着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只保温瓶,修长的手指摘了瓶盖,倒了一些温水。
“能坐起来吗?”他又问。
她“嗯”了一声,刚抬起身,他便伸手将她枕在脑下的枕头拿起来,守礼地托了一把她的肩膀,让她坐靠在床头。
“先喝点水。”他将瓶盖递到她手边。
她接过来,慢慢地喝下去。
“再喝点粥。”接回瓶盖,他打开粥的盖子,帮她支起小桌子,再将调羹和粥一起递到她的手边,“小心烫。”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然沉静,她拿着勺子、默不作声地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粥,脑海中也渐渐回想起昨天晚上,在她烧得那么难受、孤立无助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让她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粥是热的,温度烧在她的唇舌之间,却也像燎原的火焰,从她的手指蔓延到四肢。
原来护士阿姨口中的她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就是他。
原来昨天半夜敲开她家门,将她一路带到医院看急诊,陪她挂一晚上水,大早上帮她买粥、妥帖照顾她的人,就是这个和她认识还没有几天的美男邻居。
遇上这样的人的概率,只可能是千万分之一吧?
那个啥,她明天去买彩票会不会中特等奖?……
“……我觉得你很会照顾人。”心里这么想着,谁知嘴里却已经说了出来,说完才一懵,她干脆连头也不敢抬,继续埋头喝粥。
傅郁静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淡淡回应,“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她一口粥差点噎在喉咙里。
“我出国出得早,一直独居,最多只能说是打理自己的生活还算顺手。”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可能是因为出国前要照顾妹妹。”
“妹妹?”她竖起耳朵,把脸抬了起来,“亲妹妹吗?”
“现在刚念大学。”他略一点头,顿了顿,“不过,她学习不太好,尤其是数学。”
翁雨“噗嗤”一笑,“我怎么觉得我躺着也中枪了。”
他也笑,“你们俩要是都是我的学生,估计我寿命都要缩减几年。”
“以前她小时候,我给她补习数学,一道题反复说十遍,也听不懂。”他像是在回想,“听不懂还不认真,趁我不在,偷偷把练习卷藏在电视柜底下,过一会还跟我说找不到了。”
她听得起劲,追问,“你们俩差几岁?”
“九岁。”
“那你一定很宠她,”翁雨憧憬地摇了摇头,“我从小也一直很想要一个哥哥,你们俩感情很好吧?”
“嗯,”他淡淡一笑。
两人再闲聊几句,她也把粥都喝完了,傅郁将东西收拾干净回来,就看见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真的谢谢你。”她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双手合十、十分郑重地说,“你的大恩大德,我出院后会好好报答的。”
因为一夜没怎么休息,他的脸色看上去略有些苍白,可听了她的话,他忍俊不禁、连忙轻咳了一声,“等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吧。”
沉吟片刻,他注视着她、又开口,“其实出现昨晚这种情况,如果你在家里的话,有家人照应会比你自己独身住,好上许多。”
听他这么说,她更惭愧了,“我也觉得……”
当初是她跟爸爸妈妈提议要出去住,从小一直宠爱她的父母一开始一直不同意,还是她联合着言侨一起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点头的。
她当时想自己独居的初衷,是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是依赖爸爸妈妈,要学着自己管理生活,而且她的工作时间又是不定,有时候半夜回来,还会吵醒他们、影响他们休息。
可是这才没几天,她就连发个烧,都差点一个人晕在家里,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她可真就完蛋了。
“不过,既然都搬出来了,就要开始学会怎么自理。”他低声道。
她听了他的话,不自觉地、就像小学生听老师话一样用力点点头。
“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他忍着笑、说。
“对了,”他这时将她放在一边的包拿了过来,“今天早上有人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她接过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他望着她的脸颊,眉头一动,从陪护椅上起身,“我出去吃点早饭,等你挂完这瓶水,我带你回去。”
她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走出病房,将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上显示着一排的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言侨的,也有担心她没去上班的周若的,她赶忙给周若发了短信,让她给自己用年休请个病假、明天就回去上班。
短信刚发完,就有电话进来,她看着来电显示,半晌,才轻轻用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
“小雨!”那头言侨的声音显然有些急躁,“你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
平时熟悉的声音,隔着一天听来却觉得有些陌生,她握着手机,一直没作声。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言侨更急了,“小雨,你没事吧?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了。”
脑海中此时回想起陈涵心告诉她的事情,她沉默了一会,“我没事。”
言侨此时多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情绪,呼吸重了些,“昨天晚上我失约没来找你,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会向你解释的,但你也不能避而不见啊。”
“我没在家里。”
“你今天不上班?”言侨一怔,声音里渐渐带上了丝怒气,“那你现在到底在哪?在朋友家吗?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她闭了闭眼,“我现在在医院。”
“你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在医院里?!”那边的言侨连声音都变了。
“我昨晚发高烧了,”她突然不是很想再多说什么,“我等会就回来了,如果你有事的话,不用等我了,先去忙吧。”
她语气中的疏离之意,第一次变得如此明显,言侨在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声音沉沉地道,“我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她和言侨打完电话之后,心情就变得不是特别好,在挂完水办理手续的时候还频频走神。
这样的情况她自己并没有发现,可一直陪同着她的傅郁,却看得很清楚。
等离开医院,他开车带她回到小区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停了车,两人便一起走去坐电梯上楼。
“回去之后,好好和他谈一谈吧。”他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突然这么和她说,“如果你还重视他的话,很多事情,说开会比较好。”
翁雨本来还在发呆,听他这么说,心底一怔、既而又一暖。
他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细致到这样的程度,在哪个方面都无懈可击,而且是以这样温和的态度让她容易接受。
“好。”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烧虽然是退了,可是鼻涕和咽疼的状况却紧跟着上来,出电梯的时候,她总感觉鼻涕要从鼻子里流下来、难受得不行,而傅郁在一旁看得清楚,忍着笑、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谢谢。”她望着他的眼神简直感激得几乎要热泪盈眶,连忙抽出一张捂住鼻子。
可接着一抬头,就看见言侨正站在她家门口,定定地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言侨的眼神很可怕,迟钝如她都能感觉出来他可能是误会了,被这么看着,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去看身边的傅郁。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英俊的眉眼纹丝不动。
“小雨。”言侨神色铁青地叫了她的名字,视线却落在傅郁身上,“这位是?”
气氛尴尬至极,翁雨吸了吸鼻子,只能硬着头皮说,“这是我的邻居,傅先生,昨晚我发高烧,就是他帮忙送我去医院的。”
“他是个很好的人。”想了想,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帮了我很多忙。”
“你好。”傅郁在她说完这些之后,朝言侨微微颔首。
言侨望着他,表情略微有些松动,可语气还是很僵硬,“你好。”
“傅郁,真的很谢谢你,你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翁雨这个时候心里不是很愿意看到言侨这么一脸敌意地盯着傅郁,朝他笑着摆摆手,连忙招呼言侨,“进屋说吧。”
“谢谢你帮我女朋友,她性子一直就是这么迷糊。”等翁雨进屋之后,言侨看着正在拿钥匙的傅郁,不痛不痒地说,“往后我和她住在一起,她应该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这些话,示威和宣誓占有的感觉浓厚,傅郁开门的手顿了顿,半晌,冷静地看向他,眼眸里看不出深浅,“我这个人,一向不是很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