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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在她还迷蒙的时候,他抬起身,两手撑在她的脸颊旁,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今天累了,早点睡觉,好不好?”
“……嗯?”她红着脸,望着他,“你要回去了?”
傅郁定定看了她两秒,“不回去的话,宝贝可能又要受苦了。”
翁雨咬了咬唇,想到最近几次他们的尝试,虽然她比最开始的时候稍许适应了一些,可是再往前进一步她还是会觉得疼得受不了。
小白兔此时默默在心里下决心,明天,或者后天,总之,在他走之前,她一定要完成这件事情。
傅郁自然也知道他家小白兔现在整天绞尽脑汁地想着把自己打包送给他,虽然乐见其成,可他也不希望她太过勉强自己。
这种事情是浑然天成的,感情和时机到达沸点了,或许她就能顺利跨过那道坎。
“我去浴室冲个澡,”他此时帮她盖上被子,温柔地说,“等我会,回来哄你睡觉。”
“好……”她卷着被子,害羞地点头。
谁知,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竟然已经自己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好笑地帮她掖好被角,怕她睡得热会踢被子,又将她的胳膊轻轻拿出来放在外面。
“阿郁……”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却还是在轻轻念叨着他的名字。
傅郁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她这一声无意识的呼唤给揉软了。
他慢热的小姑娘终于在一天比一天变得更难以离开他,比需要任何人、都更需要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角,他抬手帮她关上灯。
在床边坐着看了她一会,刚想要起身回自己的家,却听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
他从来没有看她信息的习惯,本来任由屏幕亮着,谁知过了几秒,手机却长时间地震了起来,显然是对方失去耐心、直接打来了电话。
担心吵醒她,他伸手拿了她的手机,走到卧室外面。
黑暗中,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本以为是广告电话,等过了一会,对方挂断之后,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条信息,眉头就轻轻簇了起来。
号码是陌生的,可是内容,他一看,就知道是谁。
从早上迎面相对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到了对方可能会纠缠不清,现在看来,他必须要亲自出面解决、才能以绝后患。
思虑一会,他拿着她的手机走到阳台,等着电话再次打过来。
不出所料,手机安静了一阵,刚刚那个号码又重新弹跳出来,他轻轻按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小雨?”言侨的声音很急、又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你还要睡吗?我现在能不能过来找你?我马上就要到你家楼下了。”
“……从机场跟你分开之后,我回去就睡不着,吃药也睡不着,整个人清醒得可怕,我怕再见不到你,或许我就要去求死了……”
“小雨,求你,念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就出来见我一面、陪我说会话,好吗?”
“小雨,你在不在?”
傅郁听他说完这些,过了一会,才淡淡道,“我是傅郁。”
言侨瞬间像被人枪杀一般,没了声音。
“小雨已经睡下了,”傅郁的目光浅浅的,说话声音也不徐不缓,“我过会下楼,我们谈一谈吧。”
早上翁雨醒过来后,洗漱完、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却发现傅郁人不在。
往常的早晨,在她起床之前,他总会在客厅里准备好早餐等她一起吃,香喷喷的西式或者中式早点,再加上黑咖啡,总会让她的一天都充满精神。
难道他今天起晚了?还在睡吗?可是在她的记忆里,他从不晚起的。
心里有些奇怪,她想了想,走到隔壁去按他家的门铃,按了一会,他也没有来应门,她开始担心他难不成是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赶忙拿了他家的钥匙、开门进去。
进了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也不在自己的家里,而且他卧室的床很整洁干净,摸了摸床铺甚至还是凉的,很显然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在家里睡觉。
翁雨呆站在他家的客厅里,整个人完全懵了。
脑海中,她一下子回忆起上次他回英国时,她第二天早上睡醒起来,他早已经上了去英国的飞机,整个家里也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他的朋友,却已经感受到了离开他时的孤独和无助。
越想越害怕,她攥着手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家去拿了手机,边给他打电话,边坐电梯下楼。
谁知打了几次,他的电话竟然都是关机的状态,她只能收起手机、出了小区,一路跑到他平常会买早点的地方,再去了附近的超市,把围绕着小区附近的所有地方都看了个遍,甚至最后连宠物店都去过了,却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看了眼手表,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她今天去上班必然也来不及了,恰好周若这时打电话来问她怎么还没到,她便让周若帮她顶个班,这周再抽时间补上。
挂了电话,她站在熙熙攘攘的马路边,浑身都是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去哪里?难道他走了吗?提前回英国了?还是昨晚上她睡着之后他碰到了什么意外,他父母紧急叫他去北京?
……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她想得头都开始发胀,却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给她留下。
那种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陌生感觉,和从前被背叛、被欺骗不同,她这辈子都从来没有体会过。
他究竟在哪?他把她丢下了吗?
亦步亦趋地往家走,翁雨每走一步,就觉得头更沉,每走一步,就觉得眼前的视线更模糊。
走到小区门口,她突然感觉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泪眼朦胧地侧过头,就看见门口的保安陈叔叔正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翁小姐?”陈叔叔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刚刚看你跑出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你是在找你的男朋友傅先生吗?”
翁雨听到他这么说,愣了愣,立刻点头,连声音都高了几分,“对,叔叔你有看到他吗?”
“看到了,他刚刚回来,上的楼,样子看上去也挺急的。”陈叔叔和蔼地笑笑,“小情侣吵架了?吵架也不能这样离家出走,互相找来找去,万一找丢了怎么办啊?”
她一动不动,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就冲陈叔叔喊了一句“谢谢”,立刻朝楼里飞奔而去。
等冲出电梯,她一转头,就看见她找了一早上的人,正静静站在她的家门口,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眼睛,还生怕这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宝贝?”他听到动静,看到是她,立刻露出了温柔的表情走上前,“我刚准备去找你,想你怎么没有去上班、跑去哪里了。”
翁雨定定地抬头注视着他,良久,眼底蕴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这一刻,她好像终于知道了,那种冰凉的陌生感觉是什么。
那种感觉,叫做剥离。
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成为了她生命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抹去的存在。
她这一辈子,可能都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怎么了?”他看到她哭了,连忙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发生什么了?”
她抿了抿唇,眼泪还是不停地在流着,到最后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抓着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走……”
傅郁也是头一次见到她哭成这样,又是疑惑又是心疼得不行,连忙把她带进屋里,轻声细语地哄,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宝贝,我就在这里,不走,你慢慢说。”
翁雨鼻涕眼泪一大把,缓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开始说,“我早上起来没看到你……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你也是关机……然后我就出门去找……找了很多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你……我就想,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听她说话,看着她哭惨的脸颊,整颗心脏像被人握在手心里一般发烫。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回英国了……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你不想要我了……”她越说眼泪掉得越凶,停都停不下来,“我真的很害怕……”
爱到了极致,便会害怕失去。
哪怕如此细小的点滴,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恐惧的理由。
“是我不好,昨天晚上我有事情瞒着你……我没有告诉你言侨来机场找我……我怕你听了不高兴……但是我一点都没有怀念他的意思,他想我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跟他说了,你是谁也代替不了的……你给我的,谁也给不了……”
傅郁望着怀里的人,一向淡然从容的脸颊上,此刻也有些许的动容,深邃的眼眶几不可见地隐约泛红。
他等到了。
他终于等到了她最真实的感情回应。
她对他的那份迟缓的情感,从最初的怦然心动,通过他的悉心栽培和耐心等候,终于变为了现在,无可替代的深爱。
哪怕她并没有用“我爱你”来表达。
可是他懂,他明白从今以后,他傅郁也是对她而言,在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宝贝,昨天晚上你没有告诉我言侨找你的事,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怕我不高兴,”他缓了缓心神,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剩余的就应该由我来出面处理。”
翁雨听到他说的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惯性地抽泣着。
“宝贝,对不起,让你这样担心,”
他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搂靠到胸前,“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才会自动关机的,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言侨给你打来电话,我就出门和他谈,谈了一个通宵到刚刚才结束,我就立刻赶回来了。”
她就着他手里的纸巾擦了擦脸,愣了一会,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昨天晚上……和言侨出去谈了?!”
“嗯。”
他应了一声,想起这一晚在通宵茶座里,言侨痛苦到扭曲的脸颊和字字句句,心底也是略略感叹。
翁雨听得吓傻了,也不哭了,赶忙仔细查看他的脸颊和手臂,“……阿郁,你没受伤吧?”
想想言侨昨晚来机场找她时那副几近崩溃的样子,她很担心他会不会对傅郁动手。
傅郁瞧见她紧张的模样,低声一笑,“虽然我很高兴宝贝关心我,但是我不喜欢动武,就算动,别人也伤不了我。”
“况且,解决情敌,我更不喜欢使用武力。”
见他还有闲心开玩笑,她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他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带着她到洗手间,用毛巾湿了温水帮她擦干净哭花的脸颊。
“基本上,都是他在说,我说得并不多。”理了理她汗湿的头发,他在浴室的温热灯光下,慢慢地告诉她,“我想,他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人可以倾诉这些心里的苦闷,才会全数通通告诉了我。”
她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心里突然很感慨,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面对自己女朋友的前任,可以如此冷静地成为一个倾听者。
“他说了他和你在一起时候的事情,也说了他和他未婚妻之间、和他家族之间的事情,我告诉他,我不会允许他今后再有任何机会来靠近你,但是我给他指了条路,能不能参悟领会,就靠他自己了。”
“听言侨所述,他的未婚妻即使和他离婚,也不是对他没有感情,当时对方那样咄咄逼人地来找你、逼你和言侨分手,必然也是用了心,况且现在还有了孩子,更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他。”
傅郁背靠在洗手台边,将她圈在自己双腿之间,“所以,我告诉他,与其浑浑噩噩地醉生梦死,或者来骚扰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他生命中的你,不如选择唯一一条明路,去加拿大找他的未婚妻,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负责,这样的话,或许也称了他母亲的心思,以此也能重拾他在家族里的话语能力。”
“这是他生活在的那个圈子里,于他而言,唯一称得上是幸福的途径了。”
翁雨听他说完后,思索了一会,发现他指的这条路,的确是目前对于言侨而言唯一能够算得上是柳暗花明的出路。
叹了一口气,她不自觉地感叹道,“……阿郁,我觉得你真的帮到了他。”
“我帮他,是为了我自己。”他眸色深深,“宝贝,我这样做,看似大义,其实只是私心作祟。”
她听不懂了,疑惑地望着他,“为了你自己?”
“嗯,”他拥着她,“当时你和他分手,即使你心中对他毫无留恋,可你多少对他还抱有一丝同情,看到他过得不好,你更会觉得愧疚和遗憾,但是如果他走了这条路,就等于是彻底断绝了和你的牵连,从此以后,他就不会再在你的心中占据任何地位,连同情也不会再有。”
“宝贝,我也是自私的。”他的目光里,有着不知深浅的温度,“我只想我自己是你心中的唯一,容不得任何多余的空间给别人插足,这才是我会帮助他的理由。”
翁雨一字一句地听完他的话,半晌,将头轻轻靠在他的颈侧,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什么?”
“我说……我也只想我是你心中的唯一。”这样露骨的情话,她未曾挑战过,所以说得也是颤颤巍巍的。
看着她羞红的脸,傅郁的眉梢上,都沾染了欣慰和爱意,“你当然是。”
两个人再这么静静相拥片刻,翁雨复又开口,“谢谢你,阿郁。”
她只觉得自己是多么地幸运,能够遇上这样一个愿意为她着想、包容她的所有的男人。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过了几秒,终于甩下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重磅炸弹,“宝贝,我们同居吧。”
翁雨愣了两秒,脑袋一下子像是被人炸开一般,“同……同居?”
“嗯,”
早已经打好算盘的某人,此时终于慢悠悠地开始揭晓自己的计划,“我那天没有来接你,就是去和你的房东还有物业谈房子的事情。”
房子?
本就犯迷糊着的小白兔眼睛里立时出现了一对晕眩的小圈圈。
“小雨,我准备买下你现在所租住的这套房子,然后,打通我和你的房子之间所间隔的那堵墙,将两套房子并为一套,作为我们结婚后住的新房。”
他流畅地说完了这一整串话,然后,格外惬意地眯起眼,“你说这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