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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斐济回到上海之后,翁雨就迷迷糊糊地,被傅郁带着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她原本以为,他是担心她在斐济的状况,想带她去看内科的,可谁料到,一个小时之后,戴宗儒却坐在她的面前,笑得一脸慈祥地告诉她——她怀孕了。
戴宗儒的办公室此刻格外安静,就只有她和傅郁两个人,在戴宗儒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就去看她身边的人。
傅郁的脸上少见地滑过一丝波动,他沉默几秒,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竟然在戴宗儒的面前毫不避讳地亲了亲她的眉角。
翁雨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接到丈夫短信闻讯赶来的单叶却已经穿着件白大褂直接冲进了科室,欢天喜地地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道,“恭喜啊小飞侠、阿郁!恭喜恭喜!”
“恭喜,准爸爸、准妈妈。”戴宗儒也温文尔雅地给予了最真诚的祝福,“你们等了那么久,总算是等到可以换称呼了。”
“接下去的几个月,要多麻烦你们了。”傅郁摸了摸反射弧还没转过来的太太的头发,也笑道,“我会定期带她来做检查的。”
“怀孕前三个月是比较不安全的时期,”戴宗儒在本子上细心地写下了医嘱,“你要格外注意她的情况,有什么状况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我。”
“欢迎加入奶爸俱乐部!”单叶贼眉鼠眼地推了一把傅郁的肩膀,“按照你的资质,我估计很快就能荣升VIP好奶爸!”
“准爸爸和孕妇的丈夫都不好当啊。”
作为过来人的戴宗儒意味深长地笑道,“阿郁,这几个月,应该会成为你这辈子最记忆犹新的体验。”
如此又聊了一会,傅郁接过了戴宗儒递来的检查单和医嘱,搂着魂不守舍的小迷糊离开医院。
直到回到家,翁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帮她倒水的傅郁,才慢吞吞地开口,“老公……我肚子里,现在真的有宝宝了吗?”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从斐济度完蜜月回家,她竟然就已经要当妈妈了。
“嗯,”傅郁端着热水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老婆,你现在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翁雨想了一会,才想到自己推迟了很久的例假,再想到之前略有些反常的身体情况,也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之前她想了好久,想她怀孕时会是什么模样,她也想了好久,当她怀孕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可其实,前期再多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竟然都没有任何参考性。
她现在心里,除了惊讶和不知所措,就是开心、欣慰和……满满的期待。
不管接下去的几个月她将会面对孕期里什么样的状况,但真好,她终于等来可以为她最爱的人,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了。
“谢谢你,老婆。”傅郁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神色,与她十指相扣,“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她望着他的脸颊,摇摇头,笑吟吟地道,“辛苦也是值得的。”
“我会好好配合你,将一切我能做到的,全部都做到。”他用额头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千万不要吝啬向我提要求。”
翁雨心中动容,喜笑颜开地和他开起玩笑,“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好好使唤你的。”
他亲亲她的鼻尖,“明天就记得给航空公司提交辞呈,安心待在家里,嗯?”
翁雨本来想说现在就开始在家休养也太早了,可是看到他不容许反对的坚定眼神,到最后,还是乖乖点了头。
哎……虽然她家先生大人有些太过于谨慎了,可是她也知道以她冒冒失失的迷糊性子,的确只能被关在家里才来得放心……
意料之外的,翁雨作为准妈妈,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基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吃得好、睡得香,很少孕吐,也不会精神不济,她和傅郁都是新手,对这种情况夫妻俩还觉得很担心,想着是不是宝宝有什么问题,因此不厌其烦地来来回回去戴宗儒那边检查了好多次。
“阿郁,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老婆孩子身体状况都很好,妊娠反应也不明显,这样难道你反而不满意?非要她吐个不停你才觉得她是在怀孕吗?”
戴宗儒原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到最后被他们俩夫妻、尤其是这位得了焦躁症的准爸爸给折腾得死去活来,严令禁止他们在定期检查的时间段外不许再往医院跑得那么勤。
而得到了好消息的双方家长也给出了绝对不输给准爸爸的热情,翁父翁母几乎每隔两天就来家里看翁雨一次,来的时候还变着法子烧她爱吃的菜,大包小包的必备品往家里提,而远在北京的傅家人也在周末抽空过来探望了孕妇大人,一直盼望着要抱孙子的傅父傅母高兴得差点要喜极而泣,恨不得抓着个人就说自家儿媳妇怀上了宝宝。
翁雨现在每天被像个国宝大熊猫一样地捧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下来,她一头栽在傅郁怀里,哀怨地道,“老公,我觉得我有点被保护过度了……”
“不过度,”正在一心翻阅已经快要被翻烂的孕妇食谱的傅郁摘下了眼镜,捏捏她已经有些肉鼓鼓的手臂,“还是太瘦了,明天再多做点菜给你吃。”
“……我不是猪。”她更幽怨了。
傅郁置若恍闻,“我明天没课,在家陪你一天,早餐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超市买点食材。”
“我和你一起去。”被关得连外面的天气是什么样的人赶紧举手。
“你待在家里,我一个人去。”某人毫不退让,“最近天气冷了,万一你感冒怎么办。”
“可是……”翁雨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我……”
“老婆,乖。”
傅郁给她裹上毯子,拿着钥匙和钱包起身,“我很快就回来,给你买酥皮蛋挞去。”
翁雨在沙发上呆看着数学家大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是无话可说了。
算了……反正,就是做十个月的米虫,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她先生愿意这么把她当国宝养着……也没什么不好……
日子过得很快,上海的天从夏天跨越到秋天,再从秋天大步迈入冬天。
平时在家里,除了和傅郁在一起时,翁雨就是在努力念英语,做英语题,需要向英国那边递交的幼教的申请资料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生完宝宝之后,估计就能正式提交上去。
傅郁虽然看到她这么认真地在完成他们共同的梦想也很高兴,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却尽是在干些拖她后腿的事情,例如缠着她让她多休息、或者让她陪他一起看电影等等,总之夫妻俩真是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等到过年的时候,翁雨肚子里的宝宝都已经七个月了,由于吃得多,她整个人现在连着肚子都显得圆滚滚的,走路的时候总看得傅郁心里直发慌。
可是戴宗儒也说了,不能整天躺着坐着不动,要多走动,他便每天在晚饭过后陪着她在小区里逛逛,散散步,幸好学校现在放寒假了,他干脆连之后的假也请了,决定直到翁雨产下孩子之前一直在家安心当“孕夫”。
正月初二去柯印戚陈涵心家里和一众朋友聚餐回来,傅郁在地下室停了车,牵着翁雨慢悠悠地在小区附近散步。
翁雨穿着羽绒服、戴着厚厚的围巾,被他裹得像个熊猫,一张小脸只露出了一对眼睛,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老公……我有点热……”
傅郁伸出手、帮她把围巾稍稍拉下来一些,低声道,“走路是会出汗,但是一脱衣服就会着凉。”
翁雨歪着脑袋,看看自家快三十岁了还丰神俊朗的先生,“老公,新年快乐,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呀。”
他被她逗笑了,捏捏她的鼻子,宠爱地道,“宝贝也是。”
“我哪里好看了……”听他这么说,她立刻挥挥爪子,“胖得像个球,整个人都走形了,我怕我生完之后都瘦不下来……”
“不会的,”某人依旧是毫无原则的安抚,“瘦不下来也好看。”
翁雨叹了口气,都不愿意跟他争了,“对了,今天洗碗的时候陈涵心问我,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虽然一直定期去做产检,但是他们夫妻俩却决定始终不检查宝宝的性别,因为既然都要生下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一样会很喜欢的,也不必早些得知性别。
“那你怎么说?”傅郁小心地扶着她的腰,一边耐心地承她的话。
“我说,其实我想要个女孩,因为女孩像爸爸。”她注视着他,很认真地说,“我希望她能够像你一样好看,像你一样聪明,我觉得我太笨了……”
傅郁心头一动,随即脸上的笑容像是漾开的水般。
稍稍停下了步伐,他侧头亲了亲她的嘴唇,“其实我也想要个女孩,我希望她也是个小迷糊蛋,让我捧在手心里一辈子也不嫌长。”
天空中此时有雪花慢慢飘下来,夜晚的整个城市安静而祥和。
她和他默默对视着,轻轻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他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身体,温柔地亲亲她的头发,“嗯?”
“我爱你。”
说完之后,她立刻害羞地埋在他的肩头,一声不吭,说来也惭愧,认识至今,她还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虽然,她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对他说这句话了。
傅郁听完她难得一见的直白表露,过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嗯?”翁雨听到他的叹气声,有些诧异,眨巴着眼睛看他,“老公……你……不爱听这种话吗?”
“不是。”
他轻轻摇头,深邃的眼睛里波光流转,“我只是更加担心,要是我们的宝宝是个男孩子,他就会来和我分享你的爱了。”
却不料,傅郁这句话还真是一语成鉴,四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五,翁雨在医院里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当戴宗儒抱着新鲜出炉的傅家小公子出产房的时候,在外面等得已经头重脚轻的傅郁差点一跤狗吃屎摔在自己儿子面前,等站稳了之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地将儿子托在手里看了一会,很快便交给了一边已经等得欢呼雀跃的父母们。
等医生们推着刚生完孩子的翁雨出来,他一个箭步就走上去,牢牢握住了太太汗湿的手。
“是儿子……”翁雨的声音虽然有些弱,但是听得出来还是很高兴的。
“嗯,”他专注地看着她,用手心帮她擦额角的汗,“我刚刚抱过他了。”
“不是女儿……”她吸了吸鼻子,“说好要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孩的……”
“没关系。”他说,“男孩也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老公我肚子饿……”嗲精又开始发威了。
“等医生说你可以正常饮食了,我把每样你想吃的都买一份回来。”
在一旁一路旁听他们俩对话的医生们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等将翁雨送进病房,众人便迅速撤离,留下空间给这对腻歪夫妇。
傅郁站在病床边,俯下身,轻轻吻上了她的眼角。
“多谢你,老婆。”
始终温雅而冷静的数学家,此时深邃的眼眶少见的微微泛红。
翁雨望着他,心里也满满都是感动,此时通红着鼻子,哽咽着“嗯”了一声。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英国找我的时候,曾经在我的收藏室里,看到过我设计的一栋别墅的模型?”
她忽然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愣,过了一会,才应道,“嗯,我记得。”
他慢慢地说着,眼底充斥着满满的笑,“我那时候对你说,那个模型,今后我会将它变成现实,送给我的太太。”
她听得怔住了,刚刚生完孩子的脱力疲惫,都仿佛瞬间消失一空。
“这栋别墅,现在就矗立在伦敦的边郊,光线很好、地理位置很好、周边环境很好,一切都非常好,我正让孟方言帮我做最后的打理工作,”
傅郁握着她的手,笑着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亲爱的傅太太,这栋别墅,正在等待着它的男主人、女主人和小主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