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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叶微因继续收拾了一下厨房,等大美女吃完了,她再关门回家。
谁知这位美女有和她聊天的打算,居然端着盘子尾随其后,一副自来熟地问:“这里附近都是高级餐厅和酒店,你怎么想到把店开在这里?”
这个问题很多顾客都向她问过,叶微因习以为常地回答:“我公公的店,这不为了省房租吗?”
“哦?这样?”大美女微微一笑,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相信。大美女也没深究,又问:“你结婚了?你老公呢?”
“我老公出差了。”
大美女扫了一眼她的无名指,豆大一样的钻戒,十分晃眼。大美女扯着嘴角说:“大半夜的,戴这么大的钻戒,小心遭抢劫了。”
叶微因愣了一愣,胆小的她不禁缩了缩手:“也是。不过不能摘,我老公可小气了,会生气。”一想到当时贺迟远那张臭脸,跟个孩子似的跟她赌气,叶微因就想发笑。
大美女也没说什么,只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钻戒瞧了好几眼后,又扯话题:“看起来你挺幸福的样子。你和你老公很相爱吧?”
“唔……”叶微因想了想。她和贺迟远目前的状态,不吵架、他对她很好。就像当初结婚前对她的承诺那样,做一个尽善尽美的丈夫。是的,他做到了。叶微因笑了笑:“我老公对我很好。”
“那你呢?你对你老公好吗?”
叶微因愣了愣,细想了下:“那必须好啊。”仿佛对贺迟远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大美女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吃完芒果起司,把盘子放回到桌上,付完钱就离开了。
叶微因收拾完,一边关店,一边给贺迟远打电话。贺迟远在法国出差,有时间差,此时法国时间还是下午。贺迟远接到叶微因的电话,忍不住念叨:“这么晚回家?路上小心点。”
叶微因不以为然:“我在C市活这么多年,哪次出门不是安全的?放心吧。劫财劫色,我没一个符合的。”
没想到叶微因对于自己的认知如此深刻,他忍住笑意,依旧严肃地说:“可你有个有财又有色的老公啊,万一他们拿你威胁我,怎么办?”
叶微因很想唾弃他,很想问他,“谦虚”二字怎么写!虽然他确实是“财貌双全”。叶微因十分郑重地说:“我知道你会为了我倾家荡产和失身的。”
“不,你错了。”贺迟远残忍地纠正叶微因。
“啊!你不爱我!”叶微因哭丧着脸,语气充满了娇嗔。
“你现在才知道?”
“……”叶微因怒火中烧,“夫妻缘分已尽,再见。”然后果断挂了电话,怒气冲到脚上了,速度极快地走路。
走至人烟稀少的路口,忽然有人横在她面前,亮出刀子:“抢劫。”
叶微因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打算撒腿就跑。抢劫犯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的后领,捂住她的嘴,凶神恶煞:“叫个屁啊,想活命的话,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叶微因吓得狂流眼泪,拼命地点头。破财消灾,破财消灾,没事!
抢劫犯把叶微因丢在地上,直接抢过她的包,凶狠地瞪她:“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自觉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搜身了。”
“别,别,我找找……”叶微因浑身哆嗦地搜了搜自己身上的衣服,摸口袋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手指上有钻戒,心脏顿时停了好几拍。她试图在口袋里把钻戒挤兑下来,藏在衣服口袋里。奈何钻戒被贺迟远那杀千刀防止她再次脱掉,故意改小了一码,单手根本挤兑不下来。反而动静太大,引起抢劫犯的注意,狠狠地一把抓起她戴戒指的手。
闪亮闪亮的戒指差点晃瞎了抢劫犯的眼。抢劫犯想摘下来。这下叶微因着急了,死命地往回拽自己的手,护在怀里,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反抗道:“这个不能给你。”
“拿来。”抢劫犯朝她逼近。
叶微因后退两步,猛摇头。
“别逼我动粗。”抢劫犯失了耐心。
叶微因拔腿就跑,抢劫犯尾随后面追。
此时此刻,叶微因十分后悔平时太懒了,不爱运动,更恨自己的腿短!她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五百米处就是光明大道,人口聚集的地方,却在半截被抢劫犯抓住,推倒在地,抢她的戒指。
叶微因不畏真刀,拼命反抗。两人死斗,幸而衣服穿得多,刀子只能划破衣服,暂且威胁不到生命。
“抢劫啊!”叶微因大喊。
抢劫犯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叶微因感觉自己耳朵“嗡”了一声,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就像发了疯一样,四肢舞动,朝抢劫犯又踢又咬。
“咯吱”,当抢劫犯把她的手指掰脱臼的那刻,叶微因用另一只手抢过刀,朝他捅了过去。
抢劫犯捂着肚子倒下了,叶微因的无名指像是被皮包住,连着手掌吊着,晃动得厉害。她蹲在地上,这才感觉到痛,大哭特哭。
终于有路人路过,报了警。
【4】
叶微因被送到医院后还是一直哭,现在她特别想见到贺迟远然后求安慰,奈何贺迟远远在法国,怎么也不可能赶过来。因为知道贺迟远赶不回来,叶微因就没打电话给贺迟远了,直接打给了她妈。
在叶微因等妈妈的时候,警察过来了。警察要对叶微因做笔录,叶微因一五一十地告诉警察被抢的经过。警察一边做笔录一边跟她开着玩笑:“你的运气很好,这个抢劫犯以前是个小偷,第一次抢劫难免紧张,所以你才能侥幸地脱险。要是平时遇到这种事,以你的身板,估计现在躺在手术室的就不是罪犯了。”
其实叶微因也没想过自己能摁倒抢劫犯,她一直比较胆小,别说为了个婚戒跟歹徒拼命,就是让她跟歹徒对峙一下她都不敢啊。回想起刚刚的英勇表现,叶微因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太不可思议。
不过,她之所以那么努力地想要护着婚戒,大概内心里是怕贺迟远不高兴吧。毕竟,贺迟远很在乎这只婚戒。
叶微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因为手指被抢劫犯掰脱臼了,婚戒已被取了下来。无名指上少了婚戒,叶微因隐隐觉得很不安,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她无措。
正在叶微因发愣的时候,她妈妈冲过包围的人群,跑到叶微因的床边,担忧地骂道:“你是不是爱上医院了,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我看你直接在医院打地铺得了。”语气凶巴巴,神情却十分明显地表现出关心。
叶微因求助地看着警察,希望警察能帮她说下好话。她是她妈妈养大的,十分了解她妈妈的个性。她要是开口,准会遭第二次骂。借别人的口解释,她妈妈绝对会息事宁人,脾气瞬间降为零。
警察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叶微因解释:“这位女士,你稍微冷静点。你女儿是遇到抢劫了,有人想抢她的婚戒。但是你女儿的表现非常好,勇敢地跟抢劫犯反击,成功地打倒了抢劫犯,她现在只是受了点外伤。”
叶微因听了警察的陈述,心想完蛋了,她指定又要被骂了。
果不其然,叶妈妈听后,一声怒吼:“哎呦,平时一点风吹草动你就抖三抖,小时候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绰号忍者神龟。你这乌龟胆子哪里借来的豹子胆居然敢跟人拼命?你不想活了啊!”
叶微因缩着脑袋,唯唯诺诺地说:“他要抢我的婚戒啊。我这是爱的力量。”
“啊呸!爱你妈个头!”
“嗯,我爱我妈的头。妈,你要不要把头凑过来给我亲一亲?”叶微因继续缩着脑袋说着厚脸皮的话。
“你!”叶妈妈被叶微因搞得没脾气了,叹了口气,“先不跟你瞎扯了,我得感谢个人,我这从来不到医院的人在骨科找了半圈也找不到你这个病房,是个帅小伙带我来的。”叶妈妈回头,从人群中拔出一人立在叶微因面前,笑脸盈盈地对那小伙说,“帅小伙,这就是我女儿。”叶妈妈又把头转向叶微因,见叶微因眼睛直露露地盯着帅小伙看,张着嘴几乎看痴了。叶妈妈立马不高兴了。虽然这帅小伙确实长得白净好看,毕竟自家女儿是结过婚的妇女了,而且刚才还和她信誓旦旦地说“爱的力量”,这一眼就移情别恋了。
“微因!替妈妈向帅小伙道谢!发什么愣。”
叶微因抿了抿唇,神情尴尬地说:“谢谢。”
她打算装作不认识的。
谁知站在她床边的林暮年朝她莞尔一笑,笑容极淡:“真巧,我来医院复诊,帮助阿姨找女儿,没想到阿姨的女儿会是你。”林暮年的声线还是那么迷人,低沉温润。如若拿林暮年和贺迟远的声音比较,林暮年是干净明朗的温温暖阳,贺迟远则是高深莫测的无底黑洞。
叶妈妈惊奇地问:“你们认识?”
“啊,嗯。”叶微因神情不自然地敷衍应付。
这时警察插上一句:“我先走了。案子有进展再联系你们。”
送别警察,叶妈妈热情地问林暮年:“你是微因的朋友?”
林暮年说:“大学同学。只是不知道微因还记得我吗?”林暮年把目光看向了叶微因。
叶微因一接受目光,就感觉自己浑身触了电一般,心越发虚了,她干笑道:“哪能忘记你啊。”
林暮年笑了笑。
叶妈妈是聪明人,见两孩子神情都不自然,便知内有乾坤了。她也不便八卦,随便找个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叶妈妈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们俩先聊。”
叶妈妈离开后,林暮年直接坐到叶微因的床边,盯着她受伤的无名指发呆。
“刚才你一直站在后面?”叶微因先问。
“嗯。”林暮年点点头。
那么她和她妈妈的对话,他都听清楚了。她也不用说过多的话了。叶微因说:“我结婚好几个月了。你呢?有女朋友了吗?或者,老婆?”
林暮年看着她:“如你所说,我这种人或许不适合有对象。”
叶微因怔了怔,神情略带伤悲:“哪里。其实你人非常好,是我太自私。”
林暮年的品行,她是看在眼里的。他信基督,奉行上帝,仁慈宽容是他的座右铭。或许是他太善良太仁慈了,她这种人承受不起。
林暮年没接话,又问她:“你老公呢?”
“他出差了。”不知怎么的,叶微因不想提贺迟远。她试图换个话题,目光不定地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林暮年的手掌有纱布包着。她忍不住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林暮年顺着叶微因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在非洲拍候鸟的时候,手指被岩石砸伤了。”
叶微因知道林暮年有摄影的爱好。但去非洲拍片不是她的爱好吗?难道爱好也能传染?不过她的记忆里,林暮年对哺乳动物较为感兴趣,要拍也是哺乳动物,怎么会选择鸟禽类?叶微因把自己的不解提了出来:“你怎么会去拍候鸟?我记得你比较喜欢哺乳动物。”
林暮年说:“你有听过《候鸟》这首歌吗?我总觉得……”他顿了顿,“这首歌很好听,仿佛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叶微因平时不怎么听歌,所以不知道这首歌唱了什么。她神情茫然地点头,算是应付林暮年了。她又问:“候鸟是什么鸟?”
“候鸟是随季节不同周期性进行迁徙的鸟类。在听这首歌之前,我原以为这种鸟类永远没有港湾,它们会随时迁徙,心无定所。后来去了非洲,有位专门研究候鸟的朋友告诉我,候鸟中有一种鸟,叫作留鸟,终身留守在一个地方。无论什么样的季节、无论怎样的环境,它永远在那儿。”
叶微因认真地看他。
“我喜欢上了这种鸟。”林暮年说。
“这叫物以类聚?”叶微因反问。
“嗯?”
“你觉得自己像候鸟?”
林暮年笑道:“不,我觉得我像留鸟。守着一个港湾,画地为牢,终身监禁。”
叶微因愣了愣。她不知道怎么评价,因为她完全不熟悉候鸟。但从它因季节周期的不同随时迁徙,她感觉确实不符合林暮年。林暮年大概是那种随遇而安,就算有火山爆发,他还会泰然处之的人。或许如他所言,像留鸟一样,不管季节如何,自己活自己的?
这是叶微因的理解。
“对了,你有候鸟的照片吗?让我瞧瞧。”叶微因在尽量找话题。果然应着那么一句话,分手了,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她试图改变这个说法,但她发现,竟然那么难。害怕触及礁区沉船,小心翼翼得让她疲惫。
林暮年说:“放在家里了。下次给你。”
下次?什么时候?
很快林暮年就给了她答案。林暮年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留个手机号发彩信给你。”
叶微因说:“真老土,现在还有谁用彩信啊。微信吧。”
林暮年很迷茫。
叶微因叹息,接过他的手机,帮他下载了微信,然后用他的QQ作为账号登录,密码她照旧输了他原先的密码。
顺利登录,他没有换密码。
叶微因稍稍愣了下,把手机还给林暮年:“账号就是你的QQ号。密码也是你QQ号的登录密码。”
“你还记得我的QQ和密码啊?”林暮年收回手机,表情依旧很淡。
叶微因白了他一眼:“能忘记吗?堂堂大学生居然没QQ号?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你嫌弃QQ号太长难记,就给你买这个QQ靓号,还是照着你的生日选的。要知道买它花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害得我在你那儿蹭吃蹭喝,还遭你嫌弃。你说我能忘记吗?”
林暮年看着叶微因抱怨的样子,眼睛又闪又柔,紧接着又黯淡了下来,他轻笑:“要不,我还钱给你?”
“得了。下次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叶微因只是随口说说,也没指望真能吃这一餐。谁知林暮年却说:“嗯。等你我的手好了,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叶微因愣了下,总觉得这样做是不是藕断丝连?怎么有种背叛贺迟远的感觉?她故意说道:“可以带我老公吗?”
林暮年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说:“可以。”
其实叶微因也就说说。真要去吃这餐饭,她不会带贺迟远的,也不敢带贺迟远。她觉得贺迟远会吃醋。她一想到贺迟远吃醋的表情,脸憋得着通红,朝她怒目圆瞪的同时,出口伤人地朝她冷嘲热讽。很奇怪,一想到这样的贺迟远,她就想亲一亲。
老公出差才不过三四天,她就怀念了。这该如何是好?
林暮年看了下手机,忽然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待会儿有个买主要买我的画,快到约定时间了。我先走了。”
“哦。好的。”叶微因识相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