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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在小肃、孙信等簇拥下一同前往钱塘河畔,这一干人在路上颇为引人注目,尽管张扬,周澈的亲卫们却不敢有什么懈怠,他的队伍被这么多人盯梢,本身就是个不好的预兆。
“主公,今晚后面最多也就是两伙人跟着,离的远,分寸不错!”走在半路上,小肃就策马靠近过去禀报,周澈点点头,也没有回应,却是转头对张生言语:
“这一次要花多少银钱?”
“某家给周君接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谈什么银钱,周君不必费心。”周澈开口问的时候,张生满脸堆笑的回答说道。
周澈听完其回答摇摇头,笑着又问道:“不是客套,就是想知道这等地方要花费多少?”
张生干咳了两声,有点尴尬的说道:“能在这韵澜舫上二层吃一顿酒,八万钱,某还请来了怡红楼的头牌姑娘唱曲陪酒,这个就要十二万钱了,若还要停靠在怡红楼那边,那个花费就要和怡红楼的老鸨商量了。”
“张贼曹这个身份,这怡红楼难道不给便宜些?”
“周君说笑了,要不是某家有这个身份,恐怕这韵澜舫二层的位置小人都未必会订到,更别说那头牌的清儿姑娘了。”
周澈摇头笑着,却没有说话,张生身为刺史府的贼曹橼,对这等青楼之地居然没有一点的面子,可见他平曰里是个地位,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有拉拢的可能,就越希望改变现状。
周澈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尽管地位上升的很快,手中也是金山银海,可对于富贵奢华却一直没什么概念。
说起来,尽管也曾出入过皇宫,可看到最富贵地方莫过于袁府,那个真是让周澈知道了什么豪奢,至于皇宫那就不必说了,皇帝刘宏修园子什么,侵蚀国库,那个西园甚是奢靡。
但来到这韵澜舫上,周澈还是吃了一惊,所以要问问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这画舫比起鄞县的大号水师楼船还要大一号,一楼是散席,二楼则是四个雅间,四个雅间各不相连,用回廊隔开,尽管是在画舫之上,又有这样的规制,可雅间之中依旧是宽敞无比。
屋内的装饰布置比起袁府更胜一筹,看不出什么富贵气,显得很清雅,但如今的周澈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这屋中虽然不显富贵,却极有档次,极为衬托人的身份,原以为袁府的几处布置算是高超,和这韵澜舫一比,还是略逊。
“居然是柚木嵌玉的”一干亲卫进来检查的时候,孙信算是见过市面的,在那里惊叹了句,实话说,周澈还不知道什么是柚木,更不知道这嵌玉是个什么意思。
席位案上已经摆上了冷盘,冷盘都是精致的小菜,菜品不去说,这盛装的碗碟,和摆放在食客跟前的那些杯子碟子,周澈却是认识。
因结婚的时候,在袁府曾经送过来一批,说这等瓷器是越窑最好的瓷器之一,同样大小的瓷器价钱甚至要超过同样大小的银器。
“张贼曹可是常来此处?”
“周君说笑了,这等地方怎敢常来,从前刚为贼曹的时候,被同僚们哄着在这里请了一次,肉疼了半年,这次周君来,俺怎么也要尽下本份,这就不在银钱多少了。”
如果这张生的生活这般豪奢,那也是不能用的,张生却没察觉周澈方才发问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道:“周君,那清儿姑娘梳妆颇费工夫,咱们这边先用酒菜,听听外面的曲子也好。”
听到这话,周澈却是站起,走到窗边说道:“方才上来时候就听到画舫外歌声飘渺,这时船已经走了段,那歌声还在,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曲子。”
张生也跟了上来,推开窗,借着画舫上的灯光能看到画舫边上的河面有一艘小船跟随,船上有女子乐师,歌声乐声正是从那小船上的传来,张生看到周澈神色惊讶,笑着解释说道:
“这就是韵澜舫的思睿姑娘了,歌伎在画舫边低声吟唱,又不打搅客人们的谈兴,又让人心旷神怡。”
这倒是有些背景音乐的意思,周澈笑了笑,返身坐下,开口问道:“张贼曹知道不知道北地的州府贼曹是什么样子?”
张生对周澈提出这个问题都有些懵懂,在那里摇摇头,周澈笑着说道:
“北地各州府的贼曹,无人不畏惧,人人敬重三分,去往下面郡县办案,都是郡丞、县令、功曹出面接待,毕恭毕敬,说话犹如法令,百姓都是万分的敬畏。”
张生脸上露出神往的神色,周澈又是开口说道:“这韵澜舫虽然昂贵,可若是其他各处的贼曹来,又怎么会才来两次,且不说这里的东家老鸨会上来巴结,就算是自己花银钱也是花得起,吾闻那徐州州府贼曹,他自己开了铺子,又有船行、车马行,全州上下谁不给他的生意几分面子,每曰里大笔银钱进帐,这等地方又怎么来不起。”
说到这里,那张生脸上全是羡慕之色,周澈笑着说道:
“本官没到这目前位置前,只是个县乡之吏,但本官在豫州有多大的产业,如何行事,张贼曹也应有耳闻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布庄、一个菜园,连下面的附属官、橼吏都要设局坑你,难道你不想威风些,难道你不想发财?”
被周澈这么一问,张生浑身一颤,胖脸上的笑容也是僵住,迟疑着说道:“某当然想要这般,可这里同京师一样,这么多勋贵豪强,哪有我这个贼曹耍威风,捞好处的地方?”
周澈笑了笑,开口说道:“京师是天子脚下,大家自然要收敛些,可谁人敢对法官不敬,这江东余杭城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扬州刺史府为何单独安排贼曹在此,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你们监视刺探,防着他们这些地方豪强有什么不轨之心,你何必怕他们呢,他们怕你才对!”
“周君啊,可是某家势单力孤,怕是”
“怕什么,本官给你做主就是!”周澈端起酒杯,悠然说道,张生还在那里满脸苦恼,看到周澈这个神色,猛地激灵,碰碰几个响头,因为动作太大,外面的周仓都探头进来看了下。
“周君的提携,下官!不,小人粉身碎骨,给...给周君做牛做马。”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周澈刚才这番话是在招揽了,而且周澈没有空口许诺,实权和发财,这都是周澈绝对能给到的,张生平素里再怎么低调,可坐在州府贼曹这位置上,又开着布庄菜园,怎么不想升官发财。
“起来说,起来说,曰久天长,本官看你的表现。”
“请周君放心,某家一定将君之吩咐当成圣旨一般。”
“你的心思本官知道,但这话可就大不敬了啊!”
张生磕头如捣蒜,周澈笑着点了句,正在这边说话动作,外面却有人柔声通报道:“贵人,莺儿姑娘到了!”
本来那张生感激的涕泪交流,在那里磕头表示忠心,听到外面的通报,却好像是个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在那里掏出快帕子飞速的抹了抹脸,整理下身上的袍服,还清了清嗓子。
看到周澈有些惊讶的目光,张生尴尬的干笑两声,小声解释说道:“周君,在莺儿姑娘面前总是要规矩些,要不然失了咱们朝廷官员的体面”
这解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堂堂五百石品秩的州府贼曹,在一个画舫的名伎面前讲究体面,周澈愕然,不过随即也是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这也算是追星了。
莫说这张生,就连周澈都被这莺儿姑娘吊起了胃口,如此高雅讲究的雅间,如此大的面子,让人这般的作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还真是让人期待。
听到外面环佩叮当,两名清秀的侍女挑开了雅间的珠帘,一名身着淡色襦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的确是美人,这个没什么疑问,但周澈还是眨了下眼睛,又是仔细的打量了次,说是少女,进来的这个女孩子身量颇高,差不多比周仓矮一个头,身材匀称这个不必说了,让周澈感觉到恍惚的是这莺儿的相貌。
第一眼看的确是个清纯之极少女的模样,但再看却觉得她脸上全是娇媚,却是个艳丽的绝色少妇,这种绝顶的清纯和艳丽,看似苗条,实际上却凹凸曼妙的身材,漠然有礼,又似乎热情似火的神情,种种结合在一起,让这个少女或者是女人的莺儿显得妖媚无比。
周澈愣了愣,摇头感慨了下,这样的相貌风情,在什么时候都是颠倒众生的尤物,怪不得张生这样的作态。
“奴家莺儿,见过张君,见过这位周君!”
周澈很少出入这等场所,却也知道所谓的红牌名伎都是故作一副冷冰冰模样,自高身价,眼前这位莺儿倒是热情的很,声音也好听,温柔软糯,其中又有一丝丝沙哑,更显得不同。
这边周澈没说话,张生却手足无措的站起,笑着说道:
“莺儿大家这般赏光,张某实在是荣幸,这位周君第一次到余杭,久闻莺儿大家的大名,这次特意来听听莺儿大家的曲子,还请莺儿大家献艺啊!”
张生的模样都是落在周澈的眼中,周澈忍不住摇头,不过是一个女子,至于这般,居然拉大旗当虎皮的,将自己都都给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