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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周澈派人召了皇甫诚来,看着屋里三人,皇甫诚一脸的谦卑,自己虽然富得流油,但在这些权贵达人眼中,也算不了什么,一句话可以让自己上天,一句话便也可以让自己下地狱,并州易主,自己见机得快,很快便找上了军统司的路子,回报自然是惊人的,所有原来往并州买卖马匹的人统统被禁绝,只有自己一人得到了独家专卖,所付出的只是要为并州按时提供一些有关凉州的情报而已。
不过刘彦让他在军统司里上了名册,给了他一个名义上的校尉的名头,却让他有些忐忑。虽然能做官是他们这些商人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军统计司是个什么部门,他也是一清二楚的,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他根本就探不到底,但商人逐利的思想仍是占了上风,心想便是成了军统司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披着这张虎皮,做成更大的事业呢。
“说说凉州的事吧。”周澈让他坐下,道。
“是”皇甫诚欠欠身子,道:“凉州刺史刘虔是宗室出身,他是靠投靠宦官起家的,本身倒没什么能耐,而且极为贪财,我们凉州这些商人可是吃尽了他的苦头。”
周澈笑笑,道:“说重点”
“凉州产马,马匹本身利润极高,但由于是朝廷控制的物资,所以他除了给朝廷运售出军马外,更是私下里发卖驽马,说起来,我们卖出去的马大半都是这些马匹。这些马匹发卖出来的价只有军马的一半。”
刘彦微笑道:“皇甫校尉,看来你在我们并州赚得可不少啊,你给我的可是官价啊”
皇甫诚打了一个哆嗦,周澈却道:“嗯,你得到这些驽马肯定也付出不少的代阶,无可厚非,刘刺史如此发卖马匹,朝廷就没有察觉吗?”
“那怎么会?朝廷的细作厉害着啦,不过刺史发卖马匹回扣绝大部分都流向了洛阳的阉宦家,不过更有大部分进了皇宫,进了陛下的口袋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了。”
周澈摇摇头,竟然是这样,真是不知皇帝刘宏是怎么想的,别人偷了他的东西,然后塞一点点好处给他,他居然也就不闻不问了。
“不但如此,他还利用凉州边军,向西域走私生铁,利润更高,这一次大帅想利用商队出关,我便想到了这一点,刘刺史的部队经常向西域行商,我们大可以利用。
“凉州已经糜乱到了这种地步?难怪土匪猖獗,屡禁不止。”
“那倒也未必”皇甫诚摇摇头:“陇西董卓部、北地安定一带皇甫嵩部、金城韩遂、边章部倒是不错,但这些年来,只能是约束自己的亲军,不掺合这些事情。”
周澈点点头:“这倒有点意思,出污泥而不染,这几个将官很是了不起呢。这样吧,皇甫君,听说刘刺史在巡察北地郡,你能不能替我在北地安排一次机会,我想见见这个刘刺史。”
皇甫诚惊讶地看着周澈:“大帅你要去北地?”
“嗯,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既然他爱钱,我倒是有法子让他派人护送茗伊西进。”
凉州北地郡,虽然是与并州毗邻而居,但却看不到丝毫的战争气息,与并州人剽悍的武人习气不同,街人大都长袍缓带,步履从容,安步当车,逗鸟溜狗,街上店辅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商铺伙计们笑容满面,不停地向街上的行人兜售本店的产品。更有许多佳丽,衣着单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手执团扇,或立于楼上窗前,或斜靠门椎,媚眼横生,秋波乱送。
周澈摇摇头,自叹道:“看到这里的景象,不由想起我们并州,两州相邻,却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皇甫诚笑道:“大帅这是在北地郡,如果武威、张掖去看一看,那景象又大是不同。北地郡治靠近内陆里聚集了凉州绝大部分的富商和士伸,而下边的县却大大不如了,特别是那些百姓,生活还是相当的凄惨的,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来形容也不为过。”
“哦?”周澈感兴趣地道:“那刘刺史不怕这些人造反么?南方交州现在已是遍地烽烟,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肚子吃不饱。”
皇甫诚笑道:“刘刺史和各郡世家在这上面还是挺高明的,让人虽然吃不饱,却也不至于饿死,老百姓只要还有一些盼头,那肯铤而走险,干这些杀头的勾当。如果有些地方的官吏太过分,他也是会杀一微百的。”
“这么说刘刺史还是挺聪明的,知道底线在哪里嘛!”周澈嘲笑道。
“当然聪明!如果不聪明,安能稳坐凉州这么多年。”皇甫诚笑道。
“嗯,我喜欢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更容易。”周澈道:“你都安排好了么?”
“大帅放心,我都已安排好了,今晚在郡治最大的酒肆义渠馆,我已包了场子,只招待二位。”
北地郡刺史行营,胖得如同一个球的刘虔刘刺史,艰难地挺着肚子在营帐里踱步,来回走了几圈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扬着手里的一张贴子,冷笑道:“这个皇甫义实想干什么?请我赴宴?难不成我是他想请就能请的,我还没找他算帐呢?自以为靠上了并州,独霸了并州的马匹市场,却仍是按着老规纪给老子那一份,当我是哈儿呢!”
一边的一位幕僚笑道:“使君,他不懂规纪,您才更要去啊,好好教教他规纪,让他把份子补上来,岂能白白地放过他?”
刘虔冷笑:“教他规纪,还需要我亲自去,府里任出去一个人,也能把他的骨头渣子给榨出来。跟我犯混,我便让他知道太岁头上能不能动土?”
幕僚擦了一把汗,规劝道:“使君,那家伙不是跟并州周皓粼周大帅有关系吗?咱不能把事做绝了,以后与周大帅不好见面啊?”
听了这话,刘虔摸了摸肚子:“似乎你说得也有道理,周皓粼嘛,倒是不能与他做得太绝。”说到这里,不由一阵得意,咯的一声笑继续道:这一次不让他大大吐血,绝不放过。纪师,你去安排,晚上我们去赴宴。”
纪师答应一声,出得门来,又大大地擦了一把汗,在心里道:“皇甫诚啊皇甫诚,你要我帮你一定请到使君,我可是给你办到了,这一万钱也没有白拿你的,但使君到了让你难看,可就不能怪我了。”
听到营帐里传来刘虔的怪笑和伺候的丫头的惊叫,纪师赶紧跑得远远的。
黄昏时分,义渠馆所在的街道便被封道清街了,刺史府的亲卫沿着街道远远地站了出去,繁华的街道顿时清净了下来,除了义渠馆,其余的商家都是叫苦不迭,大家都知道刘虔要去吃饭了,但这一封街,其余的商家可就没得生意做了,愁眉苦脸的老板们黑着脸,都早早地打烊关门,他们都知道刘虔的德性,这一来不到深更半夜,断断是不会走的,今天算是可以早早休息了。
看着这一排场,义渠馆上的周澈摇头笑道:“刘刺史真是好大的排场,这已好比皇帝出巡了,居然净街清道。”
房间里没有外人,皇甫诚的胆子也便大了起来,“他可不就是这凉州的土皇帝么,说一不二的,别说是封街了,更离谱的事也是能做出来的。”
周仓不禁道:“他这么做,难不成其它的官员都瞎了眼不管么?也没有人参他一本?”
周澈哈哈一笑:“元福,在凉州,只要刘虔一手遮天,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再说了,他的后台也不是一般的硬,是硬得很啊!再说他又有钱得很,银钱上下使得足了,只要他不举旗谋反,谁去管他。”
正说着,房门轻响,一队鸢鸢燕燕手持乐器,鱼贯而入,向众人鞠了一躬,为首的一人笑道:“哎哟,诚爷,这可是有日子没请我们这来捧场了,今儿个难得你终于又想起我们来了?”
皇甫诚哈一笑:“某是有日子没来北地了,这不一回来就赶紧来请来丁姑娘了么?今日请得可走刘使君,丁姑娘可得拿出真本事哦”
转身向周澈道:“这位是丁凌姑娘,是北地郡的头牌,歌舞双绝!”
周澈点点头,扫了他一眼,便又回头去看楼下,刘彦也不甚感兴趣,只有茗伊看见了同行,不由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下,凉州的丁凌,与她一样也是一州之首,今日终于得见,倒真是名不虚传,先不说是不是歌舞双绝,单这长相,可比自己要强得多。
丁凌看到皇甫诚与周澈说话,倒像是一个小厮在与自家主子说话一般的神态,心里不由一惊,暗道这是那路神仙,能让北地富豪如此谦卑?眼光扫过一边戒备地看着自己的周仓与另一名亲卫,心中又是一跳,这两人好重的杀气,肯定是见过血的主。欢场上的人眼光的确是毒,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周澈倒不在乎丁凌有什么发现,左右今日来此是与刘虔谈生意,即便这丁凌如茗伊一般,也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他也不在意。
楼下传来急骤的马蹄声,看来刘虔到了,周澈探头一看时,不由瞪圆了眼睛,他不是没见过胖子,但倒真没有见过这么胖的,大队的亲兵马队簇拥着一辆马车到了楼下,从马车上下来的那里像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肉球,看到周围人谦卑的态度,那人肯定是刘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