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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桑要跟云中君文比的消息传开后,人们顿时感到整座榆城都为之抖三抖。
陌桑自入世以来,虽然从无败迹,但云中君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大沧国国宝级的人物。
风擎大陆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国首,中洲圣殿不遗余力地想抢的人,大沧国费了九年二虎才把他留在国内,圣殿至今惦记着他。
蓦然听到容华郡主要跟他文比,所有人都震惊得像听到有外敌入侵风擎大陆一样,随后就是边吐槽边以最快的速度往望江楼赶。
“容华郡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云中君是谁,陌桑又是谁,自不量力。”
“小小女子,狂妄自大。”
“……”
消息传开后,人们纷纷发表意。
其中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陌桑自不量力,只有极少一部分保持中立态度。
当然发表这样评论的,全是八国前来参加九国大比的才子们,大鸿皇朝的才子们始终是不发一言。
望江楼。
里里外外都挤满人,谁都想看看这场实力悬殊的文比。
望江楼的管事几经考虑,请示过颜惑后,终于启动每年七月七赛诗会才启动的赛诗台。
自消息传开以后,就不断有画舫、战船从江面上开过来,整个场面看起来,比七月七的赛诗大会还要热闹。
朝廷怕出现踩踏意外,马上调派大批人马过云维持秩序,地上有巡房营的人维持秩序,江面上有开着战船的水军指挥前来观看的画舫和战船,
大鸿帝都的百姓们都知道,陌桑便是在塞诗台上一战成名。
以一副对联重罚了林家小姐,再一首律诗,把高高在上的柳悦颜拉下神台。
再次踏上塞诗台,对手却不再是寻常女子,而是堂堂风擎第一国首云中君。
两人的实力悬殊,比赛结果早就在众人预见中,还是吸引众多人前来观看。
有的人来,是为了一睹全甲国首的风采,有的人是专程为看陌桑出丑而来。
消息传出不到半个时辰,赛诗台外面围满人,停满画舫、战船。
大家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赛诗台,两道白色的身影上。
赛诗台上,陌桑与云中君相对而立。
两人各据一方,面容看起来都十分平静,一点也不像是马上就要文比。
台下众人看着台上两人,心里有一丝奇怪,明明是一男一女,从气势上,他们却分不出孰高孰低,真是奇怪。
云中君看着陌桑,优雅一笑道:“容华郡主,你现在后悔还得来及。”
陌桑听到后,漫不经心地笑笑道:“本郡主第一次站在这赛诗台上,对手也是这样跟我说,结果她输了。后来每次文比之前,别人都跟本郡主说同样的话,结果他们都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本公子今天就终结这一切。”
云中君不假思过地说出一句壮语,下面的人不由一愣,连他自己说完后也不由暗暗惊讶。
向来只有面对自己认可的对手时,他才会说壮语,面对陌桑时他却说了壮语,真是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那就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陌桑比他更干脆,直接就要求开始,漫不经心得像催别人快点走一样。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却不经意间惹怒了台下某人,云中君正想出声,就听到台下有人大声道:“慢着。”
这是一道属于年轻女子的声音,众人听到声音后一阵好奇,不由上踮起脚,伸长肚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看看到底是谁敢阻止这场文比。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自大沧国的战船内走出来,直接登上面前的赛诗台,挺直腰站在云中君身边,神情倨傲地看着陌桑:“我兄长是什么人,他可是风擎大陆有史来成绩最高的国首,岂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配跟他文比。”
“是云姑娘。”
“云汐语姑娘。”
“风擎大陆才女榜上第五名。”
底下也不知道是谁,纷纷大喊出声,报上出女子的身份和地位。
云姑娘,云汐语,云中君的亲妹妹,风擎大陆才女榜上第五名,此次随兄出行一是长见识,二是为九国大比出一分力。
风擎大陆才女榜,听到这个名词时,陌桑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语地撇撇嘴,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连女人也弄一个人排行榜。
面上若无其事道:“他之所以是目前成绩最高的国首,是因为本郡主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本郡主若能参加科举,这个位置早就易主了,而且本郡主会是唯一的全甲国首。”
做为一代学霸,陌桑绝对有资本说这样的话。
然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陌桑的话就像是晴天里一个霹雳,把所有人雷得里焦外焦。
台下一片哗然,万万没想到陌桑敢说出这样的话,云中君蓦然听到面上也不由一滞,笑道:“容华郡主真是好气魄,在下佩服。”
“什么好气魄,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是不知死活。”
“自不量力。”
“我们桑儿敢说这话,自然是有底气、有资本,毕竟在她的指导下,本公子的策论可是拿了个甲。”
冷不丁萧遥突然出声,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科举的成绩一亮,顿时又引来台下台下一片哗然声。
风擎大陆上考个好成绩不难,但是想要在经义和策论也拿好成绩,比其它科目全部拿甲都难,能拿到乙就很不错。
云中君当年策论也只是拿到一个乙下,遗憾地没能成为全甲状元,虽然他依然国首,但内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些遗憾。
大鸿皇朝今年科举上,却出现一个策论拿到甲的金榜第五名,这就等于是在他心头上狠狠戳上一剑。
尽管他的笑容依然优雅,却明显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
看到这一幕,底下众人不由暗暗感叹,容华郡主果然手段高明。
还没开始正式文比,就先给云中君云国首一个沉重的打击,从心理上先压倒对手。
就在此时,另一道属于男子的声音响起:“本公子也受过容华郡主指点,策论虽然没有拿到甲,也拿到了乙上,本公子跟云国首一样,差一点点没能拿全甲,不过本公子是解元,明年争状元时倒可以一试。”
大鸿今年科举解元是林致远,说话的人自然也是林致远。
林致远这番话说得极有意思,他是告诉云中君,国首第一的荣耀,马上就会被他取代。
刚说完,秦挽明也轻描淡写道:“本公子的策论也是乙上,其实咱们大鸿今年,策论拿乙的人还真不少。”
钟离昊也毫不掩饰道:“自然要比往年多,萧兄向来大度,把从容华郡主那里听的到破题方法,大方地与我等分享才有你我今日的成就,改天我们亲自登门,拜谢容华郡主半师之恩才行。”
三人在此时说这样的话,无疑又在云中君心口补上几剑,听得大沧国参加九国大比的成员们牙根痒痒的。
“本姑娘才不管你们策论拿不拿甲,也不管你们是谁,反天我哥是风擎大陆第一国首,想跟他文比,就必须先过本姑娘这一关。”
云汐语嚣张地大声道。
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内,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姑娘,在你像狗一样乱叫前,希望你先弄清楚一件事,不是本郡主要跟云国首文比,是云国首主动提出跟本郡主文比。”
陌桑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阵石化。
极艰地转过脖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云中君,竟然是他主动提出要文比,这也太匪夷所思。
云汐语却不管那么多,听到陌桑骂自己像狗,顿时大怒,指着陌桑道:“你你……不管怎么样,本姑娘今天一定要跟你文比,不把你这个所谓的大鸿第一才女比得吐血,我就不是云汐语。”
“汐儿……”
“啰嗦什么呀,一起比就好。”
云中君刚想开口,就被陌桑嚣张自信的声音冷冷打断。
闻言,在场的人嘴角不由狠狠一抽,脸上的表情都要石化掉。
容华郡主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居然要同时跟云国首,和才女榜第五名的云汐语文比。
陌桑漫不经心地看着兄妹道:“说吧,怎么比,是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是工学法典,道经史学,商道水利、兵法天文,算术星宿……但凡是天下有的东西,本郡主统统可以跟你们比。”
嘶……
闻言,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狂妄的人见过多了,却没见陌桑这样狂妄,居然同时挑战第一国首,以及才女榜第五名。
云汐语看着陌桑,深吸一口气:“容华郡主果真是好气魄,既然如此汐语便不再客气,不若就由汐语先开个头,先出一联让容华郡主试试。”
“好呀。”
陌桑轻声应道。
看到情形,她像是完全不了解,风擎大陆第一国首,以及才女榜第五名,跟大鸿第一才女到底有多大的距离。
云汐语见陌桑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轻笑一声道:“很好,请容华郡主听汐语的第一联——九国大比,比琴、比棋、比书、比画,比才华;容华郡主请……”
哈哈……
云汐瓖还没有说完,底下不少人就哄堂大笑起来。
看到这奇怪的现象,云汐语和云中君是一脸茫然。
底下众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就有人大声叫道起:“那个云姑娘,这个上联,三天前圣殿的君殿使已经考过容华郡主。”
闻言,云汐语面上一囧,底下继续有人道:“容华郡主已经对出来,君殿史是对郡主的下联赞不绝口,还邀请容华郡主一起渡学海。”
云汐语做梦都到,第一回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想借此上联唬一下陌桑,没想到对方早已经知晓此联,还写出让人赞不绝口的下联。
“你的下联是什么?”
好半晌后云汐语才回地神,咬咬牙问陌桑。
陌桑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念出下联:“学海争渡,渡骄,渡奢,渡淫,渡逸,渡万恶。”
其他人听到这个下联,长长地吸一口气,对得实在是太工整了,还是绝对,难怪君殿史会赞不绝口。
陌桑念完自己的下联后,看着云汐语,轻声笑笑道:“按文比的规矩,本郡主已经对出下联,云姑娘对此结果,可有异议?”
“我没有,容华郡主请出下联。”
云汐语淡淡应道,表面上看起来很镇静,事实上心里面已经惊涛骇浪。
这个上联,他们兄妹也研究了很长时间,却始终得不到让他们满意的下联,想不到陌桑竟轻轻松松就对出下联。
面对陌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陌桑看看四周环境,脑海中生出想出一个上联道:“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说出自己的上联,陌桑看着兄妹二人,笑笑道:“云姑娘,从现在开始,你有三十息的时间慢慢思考,开始吧。”
听到她的话,众人忍不住想吐血。
三十息时间还让人慢慢思考,容华郡主,实在太欺负人人,偏偏他们就是喜欢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
底下不少才子开始研究陌桑的上联,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就有惊人发现。
容华郡主这个上联出得太绝了,不仅利用人们常见的自然现像,还要讲究一个巧字,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下联。
云汐语一听到陌桑的上联,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个上联出得实在是太过刁钻,在短时间内她绝对不可能想出下联,不由看向自己的兄长,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只是一看到云中君沉思的表情,最后一线希望也变为失望。
就在此时,萧遥开始一片好心地,不紧不慢地帮兄妹二人数数:“一、二、三、四……”
其他八国的才子们,嘴角不由狠狠地抽了抽,毒,实在是太毒,难怪他的策论能拿到甲,手段不凡啊。
陌桑看到众人的反应后,也好心提醒道:“大家也别闲着,好好想想,云姑娘他们要是对不上来,这上联就极有可能出现在九国大比上。”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一愣,随即响起一阵阵惨叫声、叫骂声。
林致远他们听到后,却不由暗暗竖起拇指,真不愧是容华郡主,够阴的,九国大比还没开始,就乱人家阵脚。
三十息很快就过去,云汐语无奈地认输,一双眼睛怨恨无比地看着陌桑。
陌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淡然一笑看向旁边的云中君:“云国首,是否已经想好,接下来要跟本郡主比什么?”
“陌桑,我们才比了一局,三局两胜才算赢,我们还有两局,对联不是本姑娘的特长,接下本姑娘要跟你比诗词。”
“你我各写一首诗和一阙词,如何?”
云汐语炮语如珠,根本不给陌桑说话的机会,只要是比诗词,她就把握赢下第二回。
当下也不管陌桑是否同意,就朝塞诗台下面一艘,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画舫,深深福身行礼道:“见过诗君、词君,大沧国云家汐语,可有资格请两位殿使出面,为汐语当一回审评人。 ”
闻言,在场的人马上一愣,没想到中洲圣殿的诗君和词君也在会此看热闹,热闹的赛诗台瞬间安静。
片刻后,就听到画舫内响起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这边刚念完后,另一道声音又轻轻念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陌桑心里微微一惊,这不是她在登高文会时,闯第一关第三卡写的词吗?
想不到连圣殿的人居然都知道,肯定又是老头子的杰作,故意把她的诗词传到中洲圣殿。
词念完后,那个声音继续道:“本殿史第一次看到这首词时,就忍不住想象,能写出如此美丽的句子的人,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从那时候起本殿史一直期待能与你相见。”
“说得不错。”
刚才念诗的声音轻笑道:“本殿使在看到《塞外》、《大梦谁先觉》和《桃花行》三首时也有一见本尊的冲动,想不到我们才刚刚入榆城,就听说本尊要跟云中君文比,机会难得,我们两个老头子就巴巴地赶过来抢位置,你一会儿可千别万让我们失望。”
两人虽然没有直接言明,言语却已经表示他们愿意当这个审评人,不过不是因为大沧国的云家,而是因为陌桑的诗词写得太好。
云汐语看到这一幕后,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面上却努力挤出笑容:“谢过两位殿使,请两位殿使为我们出题,汐语一定不会让两位殿使失望。”
“既然如此……”
“慢着。”
诗君正要出题,陌桑却突然出声打断。
眸光冷冷地看着云汐语,看着下面众人道:“这原本是本郡主与云国首两人间的文比,云小姐却要硬插上一脚,输了若不付出点代价,岂不是人人都误以为本郡主很好欺负,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找本郡主文比、文斗、文战。”
“容华郡主想怎样?”
云中君一听到此话,心中就顿感不妙,不由担忧地看一眼自己的妹妹。
陌桑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三局两胜定胜负,云小姐若输了,便在清澜江中泡上两刻钟,任何人不得代替你受罚。”
说完后,陌桑看着云汐语,自信满满地笑道:“你答应了,本郡主就继续跟你比这第二局,你若是不答应,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防碍本郡主跟云国首的文比。”
看着陌桑的自信,云汐语就感到非常不爽,毫不犹豫道:“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陌桑不假思索道:“本郡主就在江水中,最少浸泡半个时辰以上,云小姐以为如何?”
现在是深秋时节,江面就寒气就够重的,何部是水里,以她的体质浸泡在冷水中,必然会大病一场,云汐语巴不得如此。
“汐儿……”
“我同意。”
云中君想制止,奈何云汐语已经一口应下,只得闭口不语。
其实他也希望陌桑输,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跟陌桑文比,在见识过她的诗词伤口后,他已经没有把握能百分百赢她。
陌桑自然也猜到他的想法,落落大方地朝诗君和词君,以及下面众人拱手行礼:“容华与云汐语小姐今日文比,云小姐若输了,需在清澜江中浸泡两刻钟;本郡主若输了,就在清澜江中浸泡半个时辰。容华在此请两位殿使,以及在场诸君做个见证,若有人输了不认账——惩罚翻倍。”
词君马上笑道:“理当如此,本殿使和诗君原意做这个见证。”
底下众人也纷纷附和,他们在听到诗君和词君分别念出陌桑的诗词作品后,纷纷改变之前对陌桑的看法。
以陌桑在诗词上的造诣,连他们也不敢轻言胜过,她绝对有能力打败,风擎大陆才女榜第五名的云汐语。
他们的身份也瞬间从怀疑变成陌桑的忠诚支持者,用前世的话说,就是路人转粉,成为陌桑的忠实粉丝。
画舫内一阵沉默后,诗君先开口道:“本殿使昨晚在江上过夜,偶然一抬头,就看到天上明月如玉盘,月华如水倾洒在大地上,就像母亲默默注视的目光,你们二人就以明日为题,写一首与月有关的诗,限时三十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