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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如小娇刚上工就碰到了骗子。
H市影视城是近几年国内刚发展起来的影视城,大有直追横店的趋势。这里向来是个妖孽横行的地方,清朝的宫女能跟汉朝的皇子一起玩自拍,八路跟小日本一起斗地主,和尚和尼姑打打闹闹。
如小娇穿着一身褴褛的乞丐装扮排队领了盒饭,顺带跟身旁的同行耍贫嘴:“小肖,今天混得不错,演上太监了,你这天生的太监气质,绝对是本色出演。”
“去你的。”小肖领了盒饭,白她一眼,“祝你演一辈子乞丐。”
如小娇也不生气,哼着小曲蹲到墙脚吃饭去了。
今天的盒饭还不错,除了白米饭之外还有一荤一素,外加一个大鸡腿。好久没开过荤的如小娇笑眯眯的,吃得那叫一个日月无光。
鸡腿当然是留到最后享用的。吃完了其他的菜,她拿起鸡腿,刚准备张嘴咬,就听身旁传来一声巨大的“咕噜”声,貌似是大力吞咽口水的声音。
如小娇回头,就见自己蹲的墙脚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和尚,看起来挺落魄的,身上的僧袍又脏又旧。
“大师,你是哪个剧组的?”如小娇自来熟地搭话。
那大和尚蹭过来,眼睛盯着如小娇手里的鸡腿,咂吧咂吧嘴:“贫僧从少林寺来,三天没吃东西,想跟女施主化缘。”
“哦。”如小娇点点头,“三天没吃饭挺可怜的。”
大和尚趁热打铁,问:“今天伙食不错,鸡腿好吃吗?”
“我吃完了告诉你哦。”如小娇迅速地将鸡腿啃完,然后打了个饱嗝,无比陶醉且真诚地跟大和尚说,“汁多肉嫩,非常好吃。”
大和尚“噌”的一声站起来,愤恨地瞪着如小娇:“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贫僧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本还想指点你一二,你竟然这么没有善心。”
“大师,你背台词呢?”如小娇站起来,将空饭盒丢进垃圾桶里,“我混影视城好几年了,来我这里招摇撞骗,你还嫩了点。”
说着,丢下大和尚,拍着肚子上工去了。
如小娇是临时演员,由于有一些武术底子,所以也会做武替。几天前,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她被一个剧组的导演看上,签了合同,跟组做一个著名女演员的专职武替。为此她偷着乐了好几天,有事没事就叉腰大笑,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吼一嗓子:“姐的春天到了,姐要红了!”
她甚至预计好了,等她红了之后买哪里的豪宅,请几个助理,××哥给她擦鞋,××姐给她按摩。
这部戏是武侠剧,女主角是个叫春桐的侠女。今天的戏是这样的:春桐情伤,躲进丐帮,在大街上碰到前男友带着小三在潇洒,于是跟小三在大街上上演一出“撕逼大战”。
武侠嘛,撕逼大战也一定要飞来飞去的,春桐在飞檐走壁做危险动作的时候,苦逼的如小娇就要上去代替。总之这幕戏,露脸的是女明星,但危险动作就全是如小娇的。
如小娇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导演大声喊:“替身上。”
如小娇吊着威亚飞了起来,耳边生风,感觉特别好,然后“啪”的一声撞上了摄像机……
导演在吼:“替身怎么搞的?行不行啊?不行换人!”
如小娇悬在半空中点头哈腰:“失误失误,不会有下一次了。”
导演气急败坏:“再有下次,立刻走人。”
“是是是。”如小娇点头如小鸡啄米。
威亚重新吊起来,如小娇这次铆足了力气,当她在三层楼高的屋顶上做跃起动作的时候,只听头顶上传来细微的崩断声,她暗叫一声糟糕,只觉得身体就开始急速下坠,生生地从三层楼高的屋顶上坠了下来。
“啊……”
“威亚断了。”
……
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如小娇吓得闭上眼睛,连尖叫都忘记了。她心里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杂乱无章地冒了出来。
她在想:三层楼,摔不死人吧?
要是断胳膊断腿我一定赖着这个剧组不放。
大和尚说我有血光之灾的事情原来是真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举着鸡腿对大和尚献媚地笑,说,大师你的鸡腿……
胡思乱想过后,也许是对可预知的疼痛太害怕了,一向自诩英勇的如小娇竟然双眼紧闭直接晕了过去。
晕就晕吧,如小娇没想到的是,她醒来之后,身边的环境都改变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在医院里,可是当她抬起头,四处看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现在在餐厅里,没错,她在餐厅里,她受了伤不在医院、却在餐厅里,真是见鬼了。
这是一个装饰得十分古朴雅致的餐厅,而她本人则被换上干净的真丝小洋装,腰上系着硕大的红色蝴蝶结,四仰八叉地躺在一个细瓷大餐盘中,餐盘周围点缀着树叶和花朵,而餐盘则被放置在一个长餐桌上。
“等待了三百年的食物,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怎么样。”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餐桌前的椅子被拉开,一个穿着绯红色唐装的男人坐下,姿态优雅地摆弄着面前的刀叉。有仆人走过来,给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上红酒,如小娇直到这个时候才看清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显得十分年轻的脸,有着意想不到的美貌,混血儿一样精致的五官,眸子泛着微微的红色,乌黑的头发略微有些长,总体看起来很养眼,被这样的美男吃掉也不亏吧?如果可以忽略掉对方头上竖起的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朵的话。
哟,狼耳的美男哦!画风还挺萌的,只不过放在现实中就有点难以接受。
如小娇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就见那长着一对狼耳的美男,举起刀朝她靠近。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我一个星期没洗澡了,身体很臭的。”
那美男先是一愣,随即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没事,我口味重,多放点芥末就不臭了。”
还是个重口味的妖怪。
你这么重口味,对得起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吗?如小娇都快哭了。
“我……其实我有病,吃了我之后你会被传染的。”
“真巧,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百毒不侵。”狼耳美男用手里的叉子敲了敲盘子边,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你还有什么毛病,就一并交代了吧。”
如小娇泪流满面:“第一次见面就吃了人家不太好吧?”
“你的意思是,我要先跟食物培养培养感情再吃?我不是猫,没这习惯。”狼耳美男晃了晃头顶上的白色狼耳,以证明自己的属性,从如小娇的角度看是看不到他背后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顺便摇了摇尾巴。
“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吃我?”如小娇抹了把眼泪。
狼耳美男很苦恼地托腮看她:“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心甘情愿地让我吃掉,没这么多废话?”
“大侠,我不好吃啊,皮糙肉厚还干巴巴的。”
“那要吃吃看才知道。不然这样,我试吃几口,不好吃就……”
“就把我放了?”
“就挂起来做成腌肉。”狼耳美男挑了挑眉毛,敲了敲盘子边缘,“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看,我还拖家带口的。”说着他从桌子下抱上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生得白白嫩嫩,加上个子很矮,又穿着质地上好的丝质睡袍,看起来就像个包装精良的糯米团子,只不过一双眼睛明显比同龄人要亮,瞳仁是透亮的琥珀色,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加上头顶上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怎么看都是难得一见的小萌物。
如小娇与这小萌物四目相对,小萌物看她两眼后竟然嫌弃地撇过头去,开口说话了:“爹地,这种东西能吃吗?好丑。”
“现在狼人觅食困难,就别挑食了,将就一点,乖!”
“那好吧。”
……
狼……狼人……
苍天啊,还是个外国货。
早知这样,还不如直接摔死。
大师啊,如果我说,从今往后我盒饭里的鸡腿都归你,你看……我还能不能补救一下?
如小娇在绝望中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梦境。
长到如小娇以为自己度过了一个轮回,这个轮回里没有骂人的导演,没有演不完的死尸,没有脸上洗都洗不掉的颜料。这个轮回里,她是主角,有台词,摄像机拍得到她的正面,她在聚光灯下受尽追捧,在美男丛中恣意妄为,就连斗地主,每次都能大杀四方。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小时候的她是在武馆里长大的,武馆里都是半大的毛头小子,大家几乎没什么性别概念。她和她的师兄弟们一样,留着寸头,穿着印有武馆名字的统一运动服,上山抓鸟、下河摸鱼,或者是跟在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身后,提着水桶去河边打水。
“大师兄,等等我。”她喘着粗气喊。
少年回头,剃的是一样的寸头,穿的是一样的运动服,的确是眉目如画,清瘦的身姿犹如山中松柏,透着一股桀骜的帅气。
大师兄提着两桶水,转身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地笑:“在这里等着,师兄一会儿回来接你。”
果然,片刻过后,大师兄空着手跑了回来。他一边提起她的水桶,一边俯身将她抱起,慢慢往回走。
她双腿盘在他腰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像无尾熊一样吊着,小嘴巴还不停在聒噪:
“大师兄,你皮肤真白,怎么晒都晒不黑,真神奇……大师兄,二师兄总是偷看你练功,他是不是喜欢你?你抽空回应人家一下啦……大师兄大师兄,你来摸摸看,我是不是长胸肌了?”
那条摇摇晃晃的吊桥,不知道他们走过了多少次,上面的每一粒灰尘与每一个蜘蛛网,都见证了她对他,那丝丝缕缕的爱慕和痴心妄想。
……
大师兄喜欢带她去山中打猎,时常为了蹲守一只兔子,蹲到腿发麻。但是,蹲得再久他也依然不动立如松,她想起身又不敢,只能摇摇晃晃地嘟囔:“大师兄,我蹲不住了。大师兄,再这么蹲下去,我腿都要废了。”
大师兄,我喜欢你。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敢说出口,用的是脑电波。可惜大师兄从来都接收不到她的脑电波,他整颗心都放在面前的兔子身上。
接下来大
弹弓出手,兔子应声倒地,大师兄上前拎起兔耳,对她高声喊:“晚上可以加菜了。”
她满腔爱慕无处宣泄,化成圣母光环闪耀四方,她忍不住可怜起了兔子:“大师兄,你真是没有爱心,杀生是不对的。”
大师兄一挑眉:“晚上我做红烧兔肉,有种别吃。”
想起大师兄的手艺,想起那香入骨髓的味道,她立刻换上一张严肃面孔,认真且诚恳地对大师兄说:“早死早超生。大师兄,我们快点回去,早点让兔子得到解脱吧。”
……
她难得思春,坐在吊桥上唱着跑调的歌:“连就连,你我相依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大师兄坐在她身边,拍她的头:“落缘,乱唱什么?你才十几岁,怎么就想到奈何桥了?”
落缘是师傅按照武馆的辈分给她起的名字,大师兄在武馆的名字叫施缘。
她回头看着大师兄清俊的面容,认真说:“那大师兄你快点长大吧,二师兄对你虎视眈眈,我得先下手为强。”
……
这一切的记忆都止于一场大火,大师兄将她背出来放在吊桥上,转身又去救其他的师兄弟,她被烟呛得迷迷糊糊,只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冲进了火场,而她满眼都是那艳红的火和刺眼的白。
然后世界上就再没有了记忆中的武馆,她也再没见过大师兄。
梦境随着大师兄挺拔如松的身影渐渐远去,如小娇在漫长无边的黑暗中睁开眼睛,喃喃地叫了一声:“大师兄。”
哪里有什么大师兄,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大,陈设却很少,除了她躺着的古朴欧式大床之外,就只有跟床配套的床头柜和沙发,再没其他家具,显得有些空旷。
她坐起身来,愣了几秒钟,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套真丝小洋装,猛地回忆起自己的处境。
她被一个狼人抓回狼窝当储备粮了啊,哪里还有时间思春想大师兄?
不过,好在那狼对待储备粮还算够意思,没真的把她挂起来晾干,晒成肉干。
不管怎么样,没死就好。
如小娇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可能是因为睡得有点久,导致她全身有些僵硬,动作有点不利索。她下床的时候,脚缠到了床单,整个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了出去,并在冰凉的地板上向前滑行了几步,正好停在门口。
“嘎吱。”
门开了,她眼前出现了一双穿着棉布拖鞋的脚,而头顶上传来了那狼的声音:“一起床就行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受得起?”
如小娇摔得两眼昏花,她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一抬头就看见那狼穿一身红色丝质睡衣,怀中还抱着小狼,他正似笑非笑盯着她看:“这么急着拜堂?人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
她爬起来,连连后退两步,眼里还有惊恐,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你、你、你别过来,否则我叫了啊。”
那狼依旧心情很好。他放下小狼,一步一步地逼近如小娇,脸上的笑容美丽得堪称妖孽:“你叫也没有用,这方圆几里都被我买下了,这是我的私人领地,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方圆几里……不会吧?如小娇心头一颤,心想:叫没有用,那就只有打了。
心动不如行动,好歹她也练过十几年的武功,如小娇握拳猛地朝他下巴挥去……
她以为那狼长了一张美人脸,武力值一定不高,哪知道她失算了,那狼不但长得好看,武力值也十分逆天,几个回合下来,她丝毫没占到便宜,反倒被对方牵制住双手,自己被他死死地压在床上。
“好男不跟女斗……”如小娇被压在下面,口不择言。
那狼嘴角一勾,笑得魅惑众生:“说得好像是我先动手的一样。”
“那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跟我动真格的,你该让着我。”如小娇大言不惭。
“我要是动真格的,你早就废了,还有力气说话?”那狼嗤笑,“我只会让着我的女人。怎样?你是想做我的女人,还是想做我的晚餐?”
如小娇默默流泪,她既不想做他的女人,也不想做他的晚餐,可她不敢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小萌狼约莫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拽了拽那狼的衣角,包子脸鼓鼓的,明明是软萌的模样,却偏偏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说:
“爹地,你有完没完?别再吓她了,人类是不能吓的,你看她都吓傻了,你是想娶个傻子回来给我当后妈吗?”
那狼这才放开如小娇,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他俯身揉乱了小狼的头发:“律,你真扫兴,我还没玩够呢。你看她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好玩?”
“你们大人真幼稚。”小萌狼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高冷模样,他迈着小短腿坐到沙发上玩平板电脑去了。
如小娇揉着酸疼的胳膊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在心里盘算如果偷袭那只大狼的话,自己有几成胜算,算了一会儿……呵呵,果然连一成都没有。
等等,那小狼说“娶个傻子回来给我当后妈”是什么意思?
莫非那狼不是要吃她,是要娶她给小狼当后妈?
那狼看如小娇傻掉的样子,忍不住走过来,勾起嘴角,魅惑一笑:“律说得没错,人类真是不能吓,一吓就傻了。放心,说吃掉你是逗你玩的,我怎么可能吃掉你呢?吃掉你我就成鳏夫了。为了等你出现,我可是足足守了三百年的寡,我也是很不容易的!”
什么鳏夫、守寡?什么三百年?
如小娇自认智商不高,但头脑还算是灵活。可是眼下这狼明明说的是汉语,标准的普通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她追问。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其实是我的女人。”那狼挑眉。
小萌狼也摆着一张冷冷的小包子脸,奶声奶气地插嘴道:“没错,你是我爹地的女人。”
如小娇张着嘴,彻底蒙了。
那狼转了个身,在沙发上坐下,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修长的身姿、白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在红色丝质睡衣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赏心悦目。他一只手搂着小萌狼,另一只手替小萌狼打游戏冲关,并且耐心地给如小娇说明了下,她成为他女人的经过。
总体来说,那是世代交好的两家人想要延续友谊的善意举动,那就是给他们指腹为婚,时间是三百年前,当时那狼两百岁,在狼界还算是个萌萌的未成年,而女主角如小娇,还是个细胞组织,或者说根本就还不存在。
如小娇的祖宗叫作元悦达,跟那狼的父亲唐家老爷——唐沐,关系十分要好。两人一起赏月喝酒,酒喝到酣处,元悦达指着自己妻子隆起的肚子对唐沐说:“内人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嫁给唐修如何?”
唐沐听后求之不得,两人击掌为誓。
数月之后,孩子生了,是个男孩。期盼自己小媳妇的唐修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小丁丁,心中抑郁。
元悦达吐了一口气:“没事,下一胎一定是女儿,元唐两家的婚约还有效。”并当场写了婚书,大意是:
元氏未出生的女儿许配于唐沐老爷之子唐修,恩爱白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云云……
元悦达和唐家老爷都在上面署了名,元家老爷这份深情厚谊,唐老爷无以为报,就将元氏女的名字写入族谱,长子唐修那一栏的配偶栏内。
两年之后,元夫人又生了一胎,唐修扒开小婴儿的腿,又看到一个小丁丁,气得转头就跑了。
唐老爷安慰他:“修儿,没关系的,我们寿命长,总能等到元家生出女儿来。”
于是一等就是三百年。
唐修抬头:“中途你家家道中落,失去踪迹。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你,正看到你从屋顶上掉下来,要不是我接住你,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个故事对如小娇的冲击有点大,如小娇满脑子都是幼儿期的唐修面对小丁丁的场景,她觉得这种经历之下,他还是个直男,真是个奇迹。
她闷闷地思考了一会儿,先不评价祖先的不靠谱,最主要的是,现在哪还有人会因为指腹为婚这种行为而真去结婚的?
“我们似乎还不太熟。”她找借口。
“不熟?”那狼将平板电脑还给小萌狼,起身来到如小娇跟前,“嗯?”
如小娇点头如捣蒜,当然不熟,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下一秒那狼的脸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唇就贴了上来,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灵巧的舌头已经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舌纠缠缠绵……
如同触电一般的酥麻感觉让如小娇全身颤抖,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捂着自己的嘴巴,对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他拍了拍她的脸,扬起嘴角笑道:“亲过了算不算熟了?熟了的话,就先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如小娇捂着嘴巴,支支吾吾。
“去民政局领证。”
“领证?”
“结婚证。”那狼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开心,一张精致的面孔像被点亮了一般,美得惊人:“三百年前的婚书在现代没有法律效力,我们要去补办一张结婚证,才能算合法夫妻。”
“我怎么可能跟你去领证?我甚至都不了解你。”如小娇连忙推他。
“了解?哦,你真难伺候,那我做个自我介绍吧。”那狼挺直腰板,真开始做起自我介绍来:“在下唐修,狼人,上个月刚过完五百岁生日,狼人的寿命很长,所以五百岁还算年轻。如你所见,我相貌端正,除了心脏不太好,身体其他部位都很健康,功能也十分完好,有空你可以试用一下……嗯,无不良嗜好,有个儿子,叫作唐律,就是这个小朋友,软萌可爱,冬天抱着还能暖手,算是买一送一,超值大放送。怎样?对我的状况还算满意吗?”
“可我还是不能相信……”如小娇为难地扶额。
唐修摇头轻笑:“我的小娘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好吧,就让你见见棺材。”说着朝门外打了个响指。
棺材?如小娇愣了一下,心想,棺材大概是种比喻吧,谁会真的在家里准备棺材?
可是,如小娇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狼人的世界果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来判断,因为接下来,她真的见到了棺材,她的棺材和唐修的棺材并列在一起,放在金碧辉煌的地下室内。
棺材上面还写了名字:元氏女,小娇。另一个写:唐氏宗子,修。
“用的是金丝楠木,怎么样?还满意吗?或者你更喜欢沉香木?”唐修指了指面前的两口棺材,“狼人族规规定族人在列入族谱之时,就要备下棺材。我们两个以夫妻之名,写入唐家族谱时,你还只是一些无序的细胞组织。我没法征求你的意见,只好按照自己的喜好,用了金丝楠木。你要是有别的意见,现在可以提,毕竟要在里面睡很久,必须要百分百合你的心意才行。”
想法?对自己棺材的想法吗?
如小娇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还是不敢相信……”
“见了棺材也不肯落泪?真是个顽固的小新娘。”那狼摇摇头,一脸的无奈,然后叫来管家,让他去拿族谱,“看了族谱,你总该相信了吧?”
没过多长时间,门推开,一个面瘫脸的穿西装的男管家走了进来,他姿态恭敬地将手里捧着的一个锦盒递到唐修面前。
真的有家谱,还有当年元家老爷写的婚书,看上去这两件东西都有些历史了,但保存得还算完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三百年前就已经成了唐家族谱上的唐家媳妇了。
如小娇看着族谱,大脑中正刮着巨大风暴,从心到身都凌乱的。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然后干笑着回头看唐修:“可……可我姓如,显然不是这个元氏女。”
那狼勾了勾唇,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我查过了,你父母去世之后,你就被亲戚送去了那个带慈善性质的武馆,如这个姓氏是你师傅给你改的,用的是你师娘的姓氏,你其实是姓元。怎么?还有其他问题?”
“有。”如小娇都快哭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其实你一直在耍着我玩儿?”
“当然不能。”那狼笑得诚恳,“我是个诚实善良的狼。”
如小娇无奈了,和唐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静默了一会儿后,她将心一横,决定自欺欺人地抵赖到底:“不要再耍我了,我是不会相信的。”既然之前要吃她,是逗她玩的,那么现在也一定是在逗她玩吧?也许狼耳朵都是假的。
她想着,手已经开始行动,伸手去揪唐修头上的耳朵,结果手中感觉温温热热的,而且也根本揪不动那双耳朵。
竟然是真的。
如小娇蔫了。她绞着手指头,闷闷地纠结着。
不带这么玩的,她才不想跟一头狼结婚。
“那……那我能不能悔婚?”如小娇喃喃问。
“能。”那狼笑得更开心了,他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眸子,泛出殷红的光芒来:“不过狼人一族有个族规,入了狼人家族族谱的人类,要么跟丈夫/老婆百年好合,要么成为丈夫/老婆的食物。”
他说着,俯身在她脖颈处轻轻嗅了嗅,邪笑道:“如果你想成为后者,我也不介意,而且你闻起来很美味。”
如小娇膝盖一软,当即跪了。
“算、算、算了,当我没问。”
唐修将她扶起来,邪邪一笑:“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卫何,备车。”说完拖着她就往外走。
如小娇回过神来,立刻哭天抹泪地赖在地上,俨然一块大抹布在地上拖动。唐修拖着她走,倒一点都不费力,转眼间就到了楼梯口,如小娇只好转换战术,她一把抱住了楼梯扶手,死都不肯再走一步。
“你……你就算将我强行带去,我也不会签字的。”如小娇视死如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实在不堪入目,“现在是法制社会,古代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行不通了,你要是强迫我,我一定会报警的。况且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根本就没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个元氏女。”
“还真是够顽固的。”唐修也不走了,干脆坐在楼梯上,低着头看她,不恼不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邪气。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了约莫一刻钟,看得如小娇从骨头缝里发凉,他才突然叹了一口气,摊摊手:“那好吧,今天就饶了你。我们唐家可是大户人家,娶妻从来都是两相情愿,怎么会用强的呢?而且我很快就会找到让你信服的证据的,元氏女。”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对待唐律一样,用带着蛊惑的声音,柔声劝道:“乖,松手吧,我抱你回房休息。”
如小娇疑惑地看着他,慢慢松开抱着楼梯的手,唐修当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房间里面走。
这辈子都没被人公主抱过的如小娇有一瞬间的眩晕,说不享受是假的,可是随后她看到了紧紧跟在唐修身后的卫何,总觉得被人这么看着十分不自在。如小娇脸孔一红,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们狼人对待自己的女人一向很温柔。”唐修不理会她的挣扎,径自将她抱进房间里,又轻轻地放在床上,并体贴地盖好被子。这才勾勾嘴角笑了一下,那一笑,既温柔又邪气。他说:“好好休息。还是你准备现在就观察一下,我某个健康的身体部位?”
这狼简直无耻。
“流氓。”如小娇俏脸通红,拉过被子蒙住头,表示不想理他。
唐修却还嫌调戏得不够,拉下她的被子,似笑非笑:“我说的部位,是指胃,你要是饿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多正常的对话,你脸红什么?”
明明他就是故意的,现在说得好像是她思想不健康一样。如小娇气死了,再也不想理他,抢过被子继续蒙头睡觉。
“真的不想观察一下我身体的健康情况?”唐修话里带笑。
如小娇的声音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你的身体留给自己慢慢观察吧,我要睡觉。”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唐修笑:“你真色情。”
明明是他先这么说的。
如小娇满脸通红,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这个时候,唐修又拽下她蒙住头的被子,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上点了点:“我还送了你一样礼物。不过,不会告诉你是什么,要你自己慢慢去发现。”
说完,他这才满意地起身,步伐优雅地出去了。
如小娇窝在被子里愣神,鼻尖上还残留着他指肚滑过时的温热和细腻触感,轻轻柔柔的,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的心尖上,她竟然有些抑制不住地怦然心跳。
窝了这么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地猛坐起来,狠狠骂自己:“如小娇,发什么花痴,你难道忘了大师兄了吗?你的身和心都是大师兄的,这辈子都是。”
可是,大师兄在哪呢?她连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丧气,赌气般地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着头,强迫自己睡觉。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如小娇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走进浴室,准备好好洗个澡,再出去找那狼要吃的。
进了浴室脱了睡袍,然后她就发现了那狼口中的礼物,如果这也算礼物的话。
她乳沟的位置上有一个字:“修”,看起来像是文上去的。她不死心地用手搓了搓,又用了几遍沐浴露还是没搓掉,不得不沮丧地承认,那字确实是文上去的。
苍天啊,那狼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杀人是犯法的,那么杀狼算不算犯法?
如小娇愤愤不平地拿着莲蓬头,对着胸前的“修”字猛冲,心里开始回忆自己曾经收过的小广告中,貌似有不少“激光去文身”这类的业务。嗯,这一次,小广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她的身体是大师兄的,怎么可以文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是在这么暧昧的地方。
气呼呼地冲完了澡,如小娇套上睡袍,趿着拖鞋,打开房门。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房间,心里又好奇又紧张,这毕竟是个狼窝,她怕自己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栋古朴的别墅,不算地下室的话,地面上共三层,她住的房间在二楼,其他房间的门都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透过窗户看出去,外面似乎很大,有花园,后面还有游泳池,有几栋一样风格的房子,还有一两栋比她现在待的地方要矮一些,大概是给仆人住的。
如小娇四处转了转,发现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她十分好奇,就趴在门口看了几眼。
唐修换了衣服,他穿着全黑的衬衣西裤,灰色的长款风衣,黑色礼帽遮着狼耳,手里玩着扑克牌,两条大长腿交叠着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唐律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正在玩平板电脑,卫何站在沙发旁,而地上跪着两个人,身体抖如筛糠,似乎是很害怕唐修的样子。
如小娇趴在门口听了个大概,地上跪着的两个男人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黑了唐家一笔不小的款项,被唐修察觉,现在正在等他处置。
“哪只手动的钱就废掉哪只。”唐修轻飘飘丢出来一句话,似笑非笑的,“你们自己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那两个男人瘫软在地上。
在门外偷听的如小娇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脊背,全身都凉飕飕的。
偷了钱就要把手废掉,会不会太狠了点?她小时候还偷过武馆的慈善款呢,不过,大师兄知道了就偷偷替她还了,她只是被罚跪了一晚上,大师兄也陪着她一起跪。
这么一对比,还是大师兄好,这狼太狠毒。
她憋着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冲下楼,躲在没人的地方自顾自嘀咕道:“这个唐修真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衣冠楚楚的唐修抱着唐律走下楼来,朝她扬起嘴角笑了笑,“我是狼。吃人的狼,早晚有一天也会把你吃掉,吃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听起来挺恐怖的,但是他那暧昧的表情,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到底是哪种吃呢?!
如小娇隐约有种被调戏的愤怒感。她鼓着腮帮子,愤愤地瞪着他。
唐修将唐律交给身后的卫何,自己则凑到如小娇耳边,邪气地吹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现在就吃掉你。”
纯男性的气息,带着满满诱惑的荷尔蒙吹拂着她的耳侧,她全身战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只好慌忙低下头,再不敢瞪他。
心跳个什么劲儿,太没出息了你,如小娇恨恨地骂自己。
唐修满意了,又问:“出来散步怎么不叫我?我好给你当向导,免得你走错了地方,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我饿了,在找餐厅。”她撇撇嘴,脑海里还残留着他处置那两个男人时的影像,唐修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残忍的冷酷,这狼果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
“饿了?对哦,你已经睡了一天,早就该饿了,是我的疏忽。”唐修拍了拍额头,吩咐卫何,“卫何,备餐。”说着他很自然地揽着如小娇的腰,朝餐厅里走。
餐厅在一楼,布置得很古朴,低调中透着奢华,品味倒是不俗,但是如小娇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第一次跟唐修见面就是在这里。不过那个时候,她在盘子里等着被人吃,现在她在桌旁吃别人,啊呸,吃食物。这种落差,总让她有种时过境迁、今非昔比的错觉。
餐点很快就上来了,熬得香浓的粥,加上各式小菜,满满摆了一桌子。唐修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体贴地提醒:“小心烫。”
如小娇饿了一天,早在粥上桌之前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现在更是忍不住,拿勺子舀了一勺就往嘴巴里送,随即就被滚烫的粥烫得直冒眼泪,立刻又吐了出来。
“跟你说了小心烫,怎么还是这么心急?”唐修皱着眉头,凑过头来要看她的嘴。
如小娇两眼泛泪,捂着嘴巴不让他看。他挑了挑眉,邪笑着看她,然后俯身在她手背上轻啄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收回被亲的手,只觉得手背上都是火辣辣的,连带着脸都红了。
她这一收手被唐修抓到了可乘之机。唐修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舌头都烫红了,不过没出水泡,应该没什么问题。”唐修邪气一笑,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唐修来了个法式长吻,他那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烫红的舌尖上打着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那种温柔湿滑,又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如小娇有些发晕。
她又被这狼偷袭了,似乎感觉还挺好。不过,食者色也,大师兄,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唐修看着如小娇发呆的表情,心想,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好玩,亲一下就被吓呆成这样,要是他做点别的,她会不会当场晕倒?
人类真是矫情,狼人男女互相喂食都是常事。
某狼这么想着,伸手拍拍她的面颊,笑得越发温柔:“发什么呆?不疼了就乖乖吃饭。不是说饿了吗?”说着换了一个碗,给她重新装了一碗粥,并且细心地将粥吹凉。
回过神来的如小娇深吸了一口气,她握了握拳头,在心里警告自己:如小娇,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不要在意,千万不能对这种没节操的狼有任何感觉。你从心到身,都是大师兄的。
在心里建设完,她就低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对某狼不理不睬。
唐修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他回头看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如小娇,忍不住笑起来:“我很少见到像你胃口这么好的女人。”
如小娇忙着吃东西,含混不清地回答:“那是她们没挨过饿。”
“你挨过饿?”唐修很好奇,放下碗,托着腮专注地看着她,一双泛红的瞳仁晶莹透亮,眼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有些邪气。
“我是孤儿,哪个孤儿没挨过饿?”如小娇迅速地吃掉一碗粥,又给自己装第二碗。
“元悦达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心疼,毕竟你们元家在三百年前也算是名门望族。”唐修摇摇头,一脸怜惜,伸手摸摸她的头,“放心,以后我会疼你的,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加倍补偿给你。”
如小娇快速结束晚餐。她放下粥碗,拍开唐修的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得挺好的。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组,突然失踪会被解除合同的。”
“那种危险的工作你还要去做?那么拼命却连个脸都不能露。”唐修挑了挑眉毛,表情戚戚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丝心疼的含义在里面,“这里有什么不好?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就算你现在不想领结婚证,我也不会逼你,我会给时间让你慢慢想通的。”
“有工作就已经不错了。”如小娇嗤之以鼻,“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既然你这么想回去,好吧,就满足你。我们狼人对自己的女人可是很温柔的。”唐修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扬了扬嘴角,慢慢吩咐道:“卫何,备车。”
回家的路上,如小娇还是一副被雷劈过的傻样,她怎么也没法相信,唐修竟然这么容易就把她放回来了。为此她还使劲掐了自己几下,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这才确定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唐修在一旁频频侧目,看着如小娇丰富的面部表情,一会儿呆一会儿傻,一会儿掐自己,一会儿又捂嘴偷笑,当真是一出好看的无声剧,有意思得很。他看着她,对自己父亲给他定的这门婚事,是越来越满意。
这小妮子是个宝,让他怎么舍得丢呢?
到了出租屋楼下,卫何给如小娇打开车门,唐修在车里对她挥手道别:“再见。等我找到证据,会来找你的,元氏女。”
“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如小娇跳下车,她瞄准了他放在车门上的手后使劲儿关上车门,不过唐修收回去的速度快,没夹到,真可惜。
她遗憾地摇摇头,转身上楼去了。
唐律穿着整齐合体的小西装坐在儿童座椅上玩着平板电脑,小包子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爹地,你就这样把后妈给放了?”
“她会回来找我的。”唐修笑。
唐律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唐修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在宽大的后座上侧躺下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红色的丝质长袍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他手指弯起来,轻轻敲着身下的真皮座椅,声音慵懒,略带沙哑:“卫何,《E小调弦乐小夜曲》。”
面瘫脸卫何略一颔首,打开车载音响,悠扬的旋律在车内回荡飘扬,唐修闭着眼睛,似乎在听,又似乎睡着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如小娇正抱着房东大婶的大腿哭号:“大婶,再宽限我一个月吧,只要一发工钱,我立刻交房租。”
胖胖的包租婆大婶,毫不留情的一脚把她踹开,将如小娇连同行李一起丢出门外:“这话你三个月前就已经说过了。滚滚滚,大明星,我这里伺候不了你。”
唐修连一首小夜曲都还没听完,就看见如小娇提着行李灰溜溜地下来了。
唐修打开车门,冲她招招手:“行李都带下来了?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给我?”
如小娇不理他,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地从他面前经过。
被无视的某人,摸摸鼻子,表情略尴尬。
唐律也来了兴趣,放下平板电脑,挤过来看,然后回头看着唐修:“爹地,你对其他女人的招式,好像对她没用哦。”
唐修也是一脸的困惑。他调查过这小妮子的人际关系,她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元家衰败之后,人丁凋零,她自然也没有亲戚,所以他才给了房东大婶钱,要她将如小娇赶出去,这样无家可归的如小娇理所当然就应该跟他回去才对。
果然这小妮子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真是太有意思啦。
“是哦,那要想想别的办法了。”唐修摸摸他的头,笑眯眯的,“我是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的,不然的话就要做一辈子鳏夫了。”
“哼,你明明过得比谁都精彩。”唐律坐回儿童座椅。
“再精彩,家里也要有个正经的妻子。”唐修看着窗外,“你也知道,我们唐家有多传统。”
“没人比她更适合当唐家的当家主母,毕竟是爷爷选的人,家里人也不好说什么。”唐律重新拿起平板电脑切水果,“可是,爹地,你别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
“放心吧,爹地记得的。”唐修声音温柔:“爹地的小宝贝只有律一个,不会有其他人了。”
“那就好。”唐律奶声奶气的声音,伴随着平板电脑里传出的刀锋切开水果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可不是一个会对弟弟妹妹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