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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小娇一瘸一拐地回到片场,剧组已经快收工了。今天第一天开拍,各方面都要磨合,因为进行得并不算顺利,一整天只拍了两场戏,还没有排到如小娇的戏份,所以她不在,也没影响到剧组的正常拍摄。
她略感欣慰,缩着脖子进化妆间。
她一在剧组露面,就立刻有人报告了施御阳,施御阳穿着戏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虽然对她一声不吭就失踪一天的行为表示生气,但还是担忧地问:
“落缘,你去哪里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跟那狼做了那样的苟且之事之后,如小娇哪里有脸面对大师兄。她的头埋得不能再低,小声说:“没、没去哪里。”
施御阳见她不抬头看他,只以为她还在生气,叹了口气说:“还在生气吗?我见菲丽丝,真的只是为了试镜。”
生气?她哪里有资格生气?现在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她只有抬不起头的份。
“哦。”如小娇小小声应着,再也没脸在大师兄面前站着,借口尿急就闪去洗手间了。
在洗手间里,如小娇竟然遇到了菲丽丝,菲丽丝站在镜子前补妆,看到她进来嫣然一笑。
“如小姐回来了?真抱歉,我拿到角色了。”
明显挑衅的口气,如小娇却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急着生气了。她先挨个检查了厕格,确定没人之后,才转身锁了洗手间的门,这才开口说话。
“你跟我大师兄的事,我都知道了。”如小娇开门见山。
菲丽丝竟然一点都不惊讶,收起唇彩,笑道:“修都告诉你了?”说着,她凑近如小娇,在如小娇的身上嗅了嗅,暧昧地眨了眨眼:“看来你们这一天过得很愉快。”
“什么愉快不愉快的,你别乱说。”如小娇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一步,嘴上反驳,猛然爆红的脸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既然修什么都跟你说了,那么你也一定知道了,我不是人。”菲丽丝笑了笑,“我们狼人一族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你全身上下都是修的味道,一定就是做了吧?做了还不愉快的话,难道修不够强?不能让你满意?”
菲丽丝一旦切换到狼人的角色,真有点像是女版的唐修,没羞没臊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毕竟对方不是人,跟她拼脸皮必输无疑,如小娇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请你以后好好对待我大师兄,如果你还爱着他的话。”她郑重说:“我会帮你的。”
菲丽丝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看来修已经完全把你收服了,他是怎么做到的?霸王硬上弓有用吗?有时间我对阳也试试。啧啧,修不愧是唐家的家主,在这方面也特别厉害。”
菲丽丝说到这里已是一脸叹服,完全没顾忌如小娇那爆红的脸。
“你要是敢对我大师兄霸王硬上弓,我就报警。”如小娇咬牙切齿。
“开个玩笑。”菲丽丝耸耸肩,“修一定告诉你了吧,他把我废了。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好好的,却已经是个废狼了,未必打得过阳,想要霸王硬上弓也上不了。”
“我们先不谈霸王硬上弓的事。”如小娇有些崩溃地喊停,郑重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跟唐修和好了,但是这件事大师兄还不知道,等我想好怎么告诉他,就会跟他说清楚。那之后就拜托你了,我希望大师兄能幸福。”
“我们既然不是情敌了,那就是朋友。好,成交。我会搞定他,你放心。”菲丽丝说完,朝如小娇眨巴下眼睛,然后扭着小腰出去了。
如小娇看着菲丽丝满脸的斗志,却怎么都放心不下来,她说的搞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正当她忧虑到不行,考虑着要不要去规劝下菲丽丝别弄坏了大师兄的小身板时,菲丽丝又折了回来,对她说:“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么我就给你个忠告。”
“什么忠告?”如小娇奇怪。
“唐家的家主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心点,凡事多长个心眼,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黏着点修,千万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太久。狼人重情也最冷情,修将你当宝,那么那些不喜欢修的人,就必定会将你当成箭靶来用。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修的寿命差别那么大,你老了,修可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你要怎么办?”菲丽丝说着冲她嫣然一笑。
如小娇愣了一下,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狼人的寿命很长,而人类区区百年的时间,怎么跟唐修长相厮守?
“那你和大师兄呢?大师兄百年之后,你还风华正茂,到时候你要怎么办?比起死去的那一个,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如小娇反问她。
“那就跟他一起进棺材好了。”菲丽丝耸了耸肩,露出一抹无所谓的微笑,“反正我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听起来多浪漫。”
菲丽丝对大师兄果然已经情深到了这个地步了。
如小娇突然想起了唐修带她去看的那两副棺材。不知道唐修的意思是不是也像菲丽丝说的那样,她生他生,她死,他就陪她一起进棺材。
其实,如小娇并不希望他这样,人生苦短,她活着的时候,他们好好相爱,她百年之后,却希望他能够完全将她忘记,重新拥有新的爱人,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不过,现在想这些太早,谁知道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谁知道他们能不能走那么远?天长地久是美好的愿望,过好当下才最实际、最重要。
见如小娇不说话,菲丽丝又笑了一下。她走过来,凑到她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修跟我不同,他是唐家的家主。就算他想陪你进棺材,唐家那些长辈也是不会同意的。他们唐家对待人类媳妇和人类女婿有特殊的办法,就是在你们老去之前,将你们的生命封存住,说白了就是做成活死人,没有思想、没有行动能力,却是活着的,像个漂亮的移动花瓶一样,摆在他们的面前。因为只有这样你们的生命才会被拉长,永远地陪在他们身边。狼人对自己的爱人就是这么执着。”
菲丽丝说得太诡异,把如小娇给吓到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菲丽丝,将信将疑,菲丽丝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捏了捏如小娇的脸蛋:“这样就吓到了?你们人类真是胆小。不过你别害怕,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没亲眼见过唐家的活死人夫人、姑爷们。”
如小娇觉得自己似乎被戏弄了,有几分恼怒地打开她的手,转身离开洗手间。
菲丽丝在她身后喊:“道听途说未必不是真的,要知道,无风不起浪……”
如小娇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了,“砰”的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虽然如小娇知道菲丽丝的腹黑本性,她一定是危言耸听故意戏弄自己。可是那之后,如小娇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总是想着活死人。没有思想,不会说话,像牵线木偶一样随人摆弄,跟死人无异,却是活着的。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人也变得一惊一乍,有人突然在她身后大声说话,她竟然吓得惊叫着跳了起来。
“落缘,你作死哦,吓我一跳。”本来想拿饮料给她的二师兄被她的惊叫声吓到了,连连拍着胸脯。
如小娇这才回过神来。她抢过二师兄手里的饮料,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恍惚着拿起来,发现是唐修发来的短信。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发情诗给她什么意思?说明他想她了?她皱着眉笑了起来,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什么“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要不要这么肉麻?
她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又发来一条。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哪里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个鬼!
如小娇看着屏幕,皱了皱鼻子,回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想象着那狼看到这条回信时纠结的表情,突然觉得非常解恨,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愉快地喝完了饮料,又愉快地上了个厕所,成功将“活死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菲丽丝再看见如小娇的时候发现如小娇已经愉快地玩耍起来了,不禁撇了撇嘴,遗憾道:“这么快就不害怕了?真是不好玩。”
不理会她的恶趣味,如小娇闻到从休息室传来的香味,连忙跑了进去等着放饭。
第一天开工,片场的事情又多又烦琐,工作人员都在磨合,所以到了收工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这个仙女的头套没了,那个妖怪的鼻子丢了。施御阳还穿着一身青色古装的戏服,头上戴着长发发套,仙风道骨地站在一群人面前发脾气,那画面真是违和到了极点,但是没人敢说话,都乖乖低头听着。
施御阳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是冷漠,但是待人还算温和,从来没当众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只不过当明星时是冷漠、是范儿,现在他角色变换,变成老板兼导演,光摆范儿肯定是不行,没脾气就只能任人欺负,因此在他发脾气的时候,如小娇在旁边看着,却是一脸微笑,有种吾家师兄初长成的欣慰感。
哦,大师兄发脾气也好帅,有大将风范呢。
只有一旁的菲丽丝看起来不太好,她呼吸急促地握了握如小娇的手,又使劲摇了摇:“从来没见过阳发脾气,真是太性感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如小娇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来,在菲丽丝腰间掐了一把:“把持不住也要给我把持住,千万别露出色狼本性,否则会把大师兄吓走的。”
一掐之下,菲丽丝果然清醒了许多,又换上温柔和煦的笑,只是眼睛里还是满满的征服欲。
发完脾气,施御阳又找了副导演、服装、道具等工作人员开了个会,痛定思痛,重新布置了工作,现场这才慢慢变得井然有序。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施御阳累得像是脱了层皮,如小娇也很累,嗯,今天的活动量确实有点大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电梯,一个扶额,一个扶腰,都是一脸的疲惫,谁都不太想说话。
如小娇心里有愧,一直盘算着怎么跟施御阳开口:“大师兄,对不起,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唐修”“大师兄,我们分手吧”“大师兄,希望你能幸福”,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光是想想就觉得羞耻,都已经跟别的男人上床了,还有什么脸面再祝大师兄幸福?
她默默想着,只觉得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电梯在上升,她却觉得自己在过火焰山,名为“羞愧”的大火呼呼燃烧,她就像烤炉里的乳猪一样,翻翻面就能上桌了。
没人说话,这气氛实在太难受了,如小娇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开了口:“大师兄,今天……你辛苦了。”
施御阳拿开揉太阳穴的手,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纠结地抠着手指头的女孩:“辛苦是肯定的。不过自己的戏,再辛苦也不觉得。倒是你……不生我的气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跟我怄气,不肯说话呢。”
她不说话是因为没脸说话,哪里是因为怄气?如小娇头低得不能再低:“我怎么会生大师兄的气?”
“我会给菲丽丝那个角色,确实是因为只有她适合,并不是因为别的。”施御阳见如小娇低着头不看她,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犹豫着抬手摸摸她的头,“别生气了,头再低就要埋进地毯里了。”
这家酒店的设施还是很豪华的,连电梯里都铺着洛可可风的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很舒服,如小娇却感受不到这种舒适感,她此时只想如大师兄说的那样,趴下来,干脆将脸埋进地毯里算了。
“大师兄……”她继续低着头,小声地唤了一声,“大师兄,大师兄……”一连唤了几声,那些在嘴边盘旋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听着面前女孩幼兽一样的声音,施御阳只觉得一颗心都快化了。他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的她如果做错了事,也会扯着他的袖子,一声一声叫着“大师兄,大师兄”,样子既可怜又可爱,他就是一次又一次被她这个样子蛊惑,为她背了无数次黑锅,替她挨了无数次的打,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也许就是喜欢她的吧。
他多了解她呀,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求饶。
小家伙又闯了什么祸了吗?
她不抬头,不肯看他,施御阳只好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落缘,你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说吧,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跟大师兄说的?”他问。
看他一脸深情,如小娇却已慌乱到不行。
她从小就是谎话堆里滚出来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擅长撒谎,世人都说她滑头,只有在大师兄眼里,她才那么好。
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大师兄,我已经不爱你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说出来被背叛的不只是他,连同自己二十几年的漫长岁月似乎也都一同被背叛了一样。
年少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自己将来会遇到什么人,最终又会爱上什么人,这一腔的青春与爱恋,到底负了谁,又成全了谁?
十岁的如小娇死都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一匹狼,爱上一匹狼,会面对着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大师兄欲言又止。
大师兄,我是真的爱过你啊,整个青春岁月都在爱你、念你中度过的,那个时候,你看不懂我的爱,我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在你懂了,你在我面前,可我却已经不爱了。
满脑子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眼泪却已经汹涌而出。
施御阳慌了,慌手慌脚地给她擦眼泪。可她今天的眼泪实在太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没有办法,他只好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地哄。
“落缘,乖,别哭,闯祸也没关系,天大的祸,大师兄都会帮你撑着的,你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别哭。”
她知道,天大的祸,大师兄也会帮她撑的。
就像她实在嘴馋,偷了师父的钱去买肉吃的那个夜晚,面对师父的盛怒,和师父手中的木棍,她以为天就要塌了,直到大师兄与她跪在一起,声音清脆坚定,一字一句说:“没管好师妹,是我的错,师父要打就打我,饶过师妹吧。”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看到,他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她毫不怀疑以后的岁月,他依然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可是她却已经不需要了。
“大师兄……”她趴在施御阳怀里。
我这回真闯祸了,我爱上了别人。
这句话终于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一夜都睡得不安稳。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如小娇和施御阳的脸上都挂着黑眼圈,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片场,迎面碰上了二师兄。
二师兄似乎睡得不错,一脸神清气爽,正拿着大包子啃得起劲,看到他们两个的脸,忍不住笑着打趣:“不带你们俩这么秀恩爱的,连黑眼圈都是情侣款的。”
施御阳揉着太阳穴回他:“怎么?你嫉妒?嫉妒就快点找个人谈恋爱。每天也挂着情侣款黑眼圈出来见人。”
如小娇撇撇嘴,走过去拍拍二师兄的肚子:“二师兄跟未来二嫂就算不能顶着情侣款黑眼圈出门,等二嫂怀孕的时候,也能跟她顶着情侣款的肚子出门的。”
明摆着间接说他肥。
二师兄一口包子咽在喉咙里,差点英年早逝。
正式开工,大家都忙了起来,施御阳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时间管如小娇,如小娇乐得清闲,一个人躲在化妆间里想心事。
她实在是不想欺骗大师兄。可是,现在戏刚开拍,整个剧组都需要大师兄,大师兄本来就够忙够累了,她真找不到机会跟他说清楚。
“唉,骗人好累。”如小娇唉声叹气地感叹着,劈腿果然是个技术活,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
正叹气时,她只觉得耳根一痒,有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简直是大白天鬼吹灯的节奏,好在她并不是什么柔弱少女。凭借着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她当即转身,一个下劈,可腿刚抬起来,就被人抓住。之后就见那人一接一送,英勇的如小娇立马在化妆间里劈了个笔直的大叉。
虽然是练家子,但是猛地这样一劈,地板太硬,屁股砸在上面,那酸爽简直无法相信。
这是上天对她劈腿的惩罚吗?如小娇龇牙咧嘴地想。
唐修笑眯眯地蹲下身,看着欲哭无泪的如小娇,啧啧摇头:“真是会劈腿。”
看清来人是谁,如小娇哪里还顾得上腿和屁股的疼痛,立刻就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唐修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来了?”
如小娇边问边四处看,好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外面忙,化妆间里没其他人,没人看到唐修。
唐修甩开她的手,一脸的不高兴:“我老婆在这里拍戏,我来探班,合情合法,怎么不能来?还是说,你打算吃完就跑?不负责任!”
不负责任这种话,一般都是女生对男生说的,可是这狼长相实在太美,一脸愤怒地控诉,如小娇竟然隐约产生一种自己就是衣冠禽兽的错觉。
她耐起性子安慰唐修:“不会吃完就跑的。你放心,我找个机会就会跟大师兄说清楚。”
“机会是可以创造的。”唐修咬牙切齿,“你不上,那我自己来。”
说完唐修就往外走。
如小娇吓得飞快地追了上去。
可那狼不是人,速度也是超级快,眼下的如小娇穿了仙童的戏服,看起来像哪吒,但是到底没有风火轮,等追上那狼时已经晚了,那狼已经大大方方约了施御阳收工之后在如小娇的房间见。
施御阳看看唐修,又看看随后追来一脸紧张的如小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眼前人太多,一大群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看着他呢,他纵使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地点头:“好。”
竟然就这么约了。
如小娇内心一阵紧张惶恐,看向那狼的眼神又是幽怨又是犀利,简直复杂得像一部宫斗剧。
那狼却一副心情大好的表情。他笑眯眯地附身在她耳边,喃喃一句:“晚上见。”
大师兄还在看着呢,这狼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耍暧昧,如小娇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连连退后两步,抬脚给了那狼一记飞踢。
唐修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踢到的?他灵巧地闪开,笑眯眯地走了。
施御阳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的冷意更深了,而如小娇早已受不了他眼中的审视,一溜烟跑没了人影。
这一天收工特别早,天刚黑,施御阳、如小娇和唐修就已经坐在了酒店房间里。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如小娇再清楚不过了。她使劲绞着手指头,最后还是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十分怂地借口去泡茶,闪人了。
施御阳和唐修面对面坐着,施御阳冷着脸,唐修却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错。
施御阳首先开口:“你不用再妄想追落缘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唐修挑了挑眉,微笑了起来:“那可怎么办?娇娇已经是我的人了,昨天一天我们都在一起,我们很和谐,还请大舅哥成全。”
如小娇泡好了茶,正用托盘端着往这里走,此时听到那狼的话,吓得差点将托盘扔在地上。
这也太直白了,婉转一点会死啊。
还有,娇娇是什么鬼?肉麻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吗?
施御阳显然也被唐修的话给镇住了,半天都没说话,而下一个动作却是站起来提起唐修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给了唐修一拳。
“是你强迫她的是不是?”他声音嘶哑,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一拳打在唐修的俊脸上,觉得不解气,抬手又是一拳。
那狼武力值逆天,想躲是绝对躲得过的,可是他并没躲,而是老老实实挨了施御阳两拳,施御阳到底是个练家子,功夫和力道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两拳下去,那狼如画的脸上已经挂了彩,鲜血顺着他的鼻孔流了出来,嘴角也有血迹渗了出来。
即便伤成这样那狼都没吭声。他用手抹抹嘴角的血迹,扬唇笑了:“大舅哥,你真够狠的。”
施御阳彻彻底底被他一声声的大舅哥刺激到了,红着眼睛,抬手又是一拳:“别叫我大舅哥!”
如小娇完全没想到施御阳会打唐修,连忙慌张地放下托盘,过来紧紧抱住施御阳的胳膊,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大师兄,你别打他了,不是他强迫我的,是我自愿的。”
施御阳松开唐修的衣领,看向满脸眼泪的如小娇,眼睛里的愤怒似乎被击垮了一样,变得悲伤而支离破碎。他抓住如小娇的肩膀,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落缘,你不用怕他。如果是他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跟大师兄说,大师兄会帮你做主。即便是身败名裂,我也要送这个人渣去坐牢。”
大师兄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如果他坏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她就不用像此刻这样唾弃自己。
“没有,大师兄,他没欺负我。”如小娇哭得更凶了,泪水打湿了施御阳的袖子,“是我对不起你,大师兄,你打我吧,骂我吧!我这一次闯了天大的祸,我爱上了别人。”
如小娇的话,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施御阳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目发直,清俊的面孔煞白一片。他看向如小娇,扯了扯唇:“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他对你的好?”
“不一样的,大师兄。”如小娇蹲在施御阳腿边,抬起泪眼看他,“分开的十年里,我们都长大了,距离越来越远,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我们了,即便我们在一起也找不回小时候的感觉了。大师兄,你真的没感觉到吗?中间隔了十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十年……”施御阳喃喃地苦笑,只是笑容太凄惨,看着让人心疼。
跟如小娇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并不是没感觉到如小娇的变化。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是啃着兔腿就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围着他打转,不再因为他的一个表扬而欢欣,甚至还会刻意躲避他的亲密接触。她在他面前不再是透明的,他越来越看不懂她的心思……
距离早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施御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门外走。
如小娇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大师兄。”
他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说着,慢慢走了出去。
让大师兄伤心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
那天晚上,如小娇踢走了坚持要留宿的唐修,一个人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大哭。哭到半夜,她有些担心大师兄,想去看看他,一打开门,却发现那狼还站在她门口,像个被遗弃的大型宠物一样,可怜兮兮望着她。
“我被打成这样回去,实在太没面子了。让我留宿一晚吧,等明天脸上的瘀青散了,我再回去。”
如小娇哭得眼睛有点肿,视线一片雾蒙蒙的。即便这样,也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唐修脸上骇人的青紫,还有鼻子下、嘴角边的血迹,一瞬间心就软了。
说到底,那狼并没有什么错,要是她能妥善处理好她跟大师兄的关系,不畏首畏尾,那狼就不会急得自己出手,也就不会被大师兄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以那狼的武力值和性格,会吃下这种闷亏,也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自己的过错,何必迁怒于他呢?
“你先进去等我,我去看看大师兄。”她叹了口气,让唐修进房间,自己则去敲隔壁房间的门,可是敲了好久都没人应声。无奈之下,她只好给二师兄打电话。
二师兄是经纪人,不用跟组,这个时间他正在家里睡觉,好梦被打扰的他显然有些不爽,对着电话嘟囔道:“落缘呐,你是属耗子的吧?大半夜的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如小娇没心思跟二师兄斗嘴,直截了当跟他说,她跟大师兄分手了,大师兄不想见她,希望他明天能来看看大师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如小娇就听二师兄长长地叹了口气:“秀恩爱,死得快。可你这死的速度也太快了,简直是光速,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她、唐修还有大师兄,三个人的事太复杂,她实在解释不清楚,也懒得解释,就只是说:“都是我的错,大师兄生气也是应该的,总之就拜托你了。”
一直挤对他,跟他没大没小的小师妹突然这么低声下气,二师兄似乎不大习惯,连连答应了两声,那边如小娇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里,那狼刚洗过澡,赤裸着上身,腰部以下用大浴巾裹着,正掀开被子往床上钻。他脸上的血已经清理干净,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但是白嫩的脸颊上的青紫色还是很明显,像是上好的白绸上盛开的暗色花朵,有种残破的美感。
他掀被上床,在被子里解开大浴巾后将大浴巾抽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对如小娇说:“都这么晚了,早点上来睡觉吧。”
一系列动作自然而流畅,完全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如小娇还在担心施御阳,见唐修这副悠闲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噌噌噌走过去,掀开了他的被子。如小娇掀开后又飞速盖上,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这货竟然连内裤都没穿,完全是真空的。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如小娇别过头去,红着脸嚷。
“我来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己会被打成这样,也没打算留宿,自然不会带换洗衣物。没有换洗衣物,洗过澡当然就是真空状态,不然你是准备让我穿脏衣服吗?”那狼振振有词,说着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催促道,“快点睡觉,不抓紧时间,天就要亮了。”
如小娇转头,看他明显动机不良的脸,没好气地拿枕头砸他:“大师兄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哪有心思睡觉?”
那狼不说话了,靠在真皮的床靠上,仰着脸看她,漆黑的眸中,红光潋滟:“娇娇,如果你大师兄永远都不开心,那么你也打算一直这样不开心下去吗?”
“大师兄不开心,我怎么能独自开心地生活下去?”如小娇皱起眉。她一想到大师兄因为她,导致的伤心难过的样子就很难受好不好?还怎么开心得起来?
“娇娇,你这样不对。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情绪负责。就算全世界的人不开心,你也可以开心地生活。”那狼难得耐心地跟她讲起了道理,而不是胡搅蛮缠拉她上床睡觉。
如小娇却理解不了他的话:“可是大师兄不开心,是因为我啊。”
“那你就要为他的不开心负责吗?要他开心很简单,你只要现在就甩了我,去跟他说你后悔了,你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就会很开心,你会照做吗?”那狼表情严肃起来,如画的脸上带着一抹似是失望又似是无奈的表情。
如小娇深吸一口气:“当然不会。我这样勉强自己去讨好他,简直就是对大师兄的侮辱,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看,你其实懂的。他需要的不是你陪着他不开心,而是你的爱。如果你不能爱他,其他的事情都是徒劳。你不如就此好好生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
也许那狼此时显得太正经,满脸都闪着人性的智慧光辉,如小娇有些恍惚了,完全放松了警惕,慢慢坐在床沿上,嘟着嘴,说:“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很担心他。”
“那你就不担心我吗?”那狼怄起气来,“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你的真心,你却不肯跟我好好生活,一直在担心别人,这样对我公平吗?”
如小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唐修。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他追着她,她从未在他们的关系上做过任何努力,一直都是被动地被追求着,被算计着,被他宠着爱着,所以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这狼虽然不是人,但是在人类的世界中生活了五百年,习惯了人类的喜怒哀乐,他其实也是需要被关心的吧。
“对不起。”如小娇低声道歉,“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是大师兄,到现在明明已经确认不爱他了,却还在为他担心,对不起,这样对你确实不公平。”
“你知道就好。”那狼用鼻子哼哼两声,表情十分委屈,“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心里只准想着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狼生气的时候气势太足了,如小娇有点被他唬到了,只能低低地应着声,那样子就像个柔顺的小媳妇。
那狼这才满意地笑了,顺手将如小娇拉到自己怀里,往被子里一裹,手脚并用地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干什么?”夏天的衣物很薄,如小娇挣扎着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她立刻明白了眼下是个什么局面,脸红地抗议起来,“别、别这样,我今天没什么心情。”
“现在没心情不代表一会儿没心情,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那狼手上不停,说着话,唇已经欺了上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一番热烈痴缠之后,再抬头时,身下的人已经气喘吁吁,面色绯红。
如小娇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也不挣扎了,只是睁着一双迷蒙的眼抗议:“我还没洗澡,身上好臭,不舒服。”
那狼不以为意,抱着她不肯松手:“不臭不臭,香喷喷的。”
香喷喷的肉味吗?如小娇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推开他,坚持起身去洗澡,那狼见拗不过她,索性站起来,抱着她进浴室。
“你不是洗过了吗?”如小娇红着脸问。
“再洗一遍。顺便可以帮你擦背。”那狼笑得好甜好美。
知道他一旦卖乖,准没好事,所以当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细心“照顾”了一番之后,被突然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随即被侵入,她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之前被照顾得太好,全身上下都好舒服,脑袋也有些晕晕沉沉,根本无法思考,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他今天似乎急躁而贪心,一次又一次的还不满足,她有些累了,在他怀里难受地扭动着。一天的劳累,加上晚上的忧思过度,还没有结束,她便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飞上云端,又猛地从云端上坠下来,耳边有人问她:“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大师兄,所以我没说过,其实我很生气,在你为你的大师兄担心的分分秒秒我都在生气。我就是这么小气狭隘地爱着你。我这么爱你,娇娇,你爱我吗?”
似乎说话的是那狼,如小娇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喃喃着:“爱的。唐修,我是爱你的。”
“当真?”那狼似乎很兴奋,搂着她的力道更大了,几乎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娇娇,你说了爱我,就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娇娇,你说了爱我,就别想让我再放手。”
“不要放手。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如小娇喃喃。
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脑袋是混沌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可笑,狼人的寿命有多长?人类才区区一百年,拿什么跟他许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