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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瑛年少时并未和成王有过什么接触,仅有的几次进宫也是在济济一堂的大殿中,跟着父亲朝拜。
成王长什么样子,性情如何,他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太子这几年对成王严加防范,这次甚至借给皇上筹备寿礼的名义,让他暗中调查成王私造兵器一事儿。
藩王封地,不是臣子随意能进出的。
他只得小心翼翼,不暴露行踪。
但还是遇到了刺杀事件,九死一生。
他不知这是不是成王派人干的,要真是成王的人干的,那这个成王殿下,可真是沉藏不露的角儿。
他甫一出京,就遇到了成王手下的人,那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成王京里有密探,要么是他内部有人泄密。
不过他想,成王殿下应该认不出他来。年少时的他,胖乎乎的,一张脸跟白面馒头一样,五官也没长开,和现在的形象大相径庭。
再说成王离京多年,哪里这么容易记得他?
但这事儿不能马虎,尤其是如今成王还认识了采薇,他只能格外小心。
他打算抽空再去悦来客栈一趟,让陈勇派出人手到王镖头的庄子里监视那位极有可能是成王殿下的公子。
两个男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有采薇一人沉浸在将要发财的喜悦中,一下午,脸上都挂着笑,对待病人也格外和蔼,深得病人好评。
看完了病号,日头已经偏西,还差一刻就能回家。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几下,就去看摆在角落里她研发出来的面膜。
那一个个码得整齐的瓶瓶罐罐,还没有人来买,她不由得失落起来。
莫非这里的女人还不懂得什么是面膜,不然来了这么多的病号和家属,怎么就没人注意到这个呢?
正想得出神,外头忽然闯进来几个妇人,簇拥着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
那几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一进来就大声嚷嚷着“大夫呢?大夫呢?”
好像有人得了重病。
采薇赶忙迎上,含笑答,“我就是大夫。”
那几个婆子就围着她打量起来,有个婆子还不敢置信,“没想到是个姑娘。”
“对面那位可是个上了年纪的,怎么这里用个姑娘做大夫?”另一个婆子相当惊讶。
采薇已经习惯别人这般看法,也没当回事儿,只偏着脑袋笑,“只要能治病,是不是姑娘家,要紧吗?”
那几个婆子一愣,旋即笑了,“不要紧,是姑娘家更好。”
可不是,她们家小姐的脸可不是别人能随便看的。
“既然不要紧,那就坐下来看吧。”采薇也不废话,直接坐到书案后头,仰脸看着中间戴着帷帽的女子,“是这位姑娘病了?”
“嗯。”那姑娘轻轻地点头,被几个婆子扶着坐在采薇对面。
“哪里病了?”采薇见她半日不吭声,只得问出来。
那姑娘忽然垂下头,一声不吭了。
几个婆子就看了看站在采薇身边的李汝舟和陆瑛两个,采薇会意,冲他俩摆摆手,“你们先回避下。”
两个男人不大情愿,却还是在采薇的坚持下,去到柜台后面。
几个婆子赶紧站在采薇后头,挡住男人的视线,她家小姐方才慢慢把帷帽取下。
采薇瞪大眼,看着一张清丽如画的面容慢慢呈现,不由吸了口气,怎么这世上美男美女这么多,偏偏没摊在她身上呢?
这位姑娘面如满月,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肌肤欺霜傲雪,端的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
采薇看了一阵,有些发呆,这姑娘把帷帽取下来,就是让她看脸的?
她不由纳闷,“姑娘到底哪里有病?”
那姑娘迟疑了下,未语先低头,一句话也不说。
这可把采薇给急坏了,敢情这是个哑巴?
几个婆子见这姑娘不吭声,忙七嘴八舌道,“我们小姐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采薇暗想,难道是妇科的毛病?
她刚想回头把男人都撵到后院去,谁知一个婆子却指着那姑娘的左脸道,“姑娘,您看我们家小姐脸上起的什么?”
采薇往右偏了偏身子,这才看到这姑娘脸颊靠耳边那块起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
刚才她正脸对着这姑娘,怪道没看见呢。
原来是皮肤病!
她松了口气,认真看了看那黑斑。
这么漂亮的脸蛋上有了黑斑,好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有了瑕疵,真是可惜。
她是个大夫又是个姑娘,深知女人爱美心切,这样的斑点虽然不大,但极其影响美观,特别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家,更是不能接受。
见她看了半天那斑点没动静,那姑娘忍不住了,忙抬起一双水汽氤氲的明眸,泫然欲泣,问她,“大夫,我这黑皮,是不是不能治了?”
这姑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的个妈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斑点就这样了?那当初她穿在原身身上,不得死好几个回合?
采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和颜悦色问那姑娘,“要是不能治,姑娘欲待如何?”
“不,大夫,你一定要帮帮我。”没料到她话音刚落,那姑娘就哭出声来,“孙公子不喜欢我这样子的,要是治不好,我就嫁不成他了。”
怎么还扯出个孙公子来?
采薇不解,一头雾水。
旁边婆子忙小声跟她解释,“我们家小姐和县太爷家的公子定了亲,还有两个月就该出嫁了,谁承想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原来如此。
那位孙公子就是县太爷的儿子!
想来这姑娘也是这桃山集镇上非富即贵的人了。
她自然不敢“怠慢!”
采薇眼珠转了转,笑道,“姑娘快别这么着,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到我这儿来看了?”
对面的刘一贴比她名声更旺,县城里估计也有不少好大夫,这姑娘单找到她这里,肯定有些缘由。
“还不是他们都治不好?干花银子不见效!”这位姑娘气得嘟着嘴,狠狠瞪一眼对面刘一贴的回春堂,“那老头,张口就十两银子的膏药费,贴了七日的膏药,皮都快给我沾掉了,也没见这黑皮淡一点儿。”
采薇听得直想笑,那刘一贴还真是有意思,不论什么病都贴膏药,能成吗?
他以为他那膏药神了?
不过论起来,这姑娘和刘一贴也沾亲带故的。
刘一贴的妹子给了县太爷做小老婆,这姑娘又是县太爷未过门的儿媳妇,论辈分,这姑娘还得叫刘一贴一声舅老爷啊?
呵呵,这关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