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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盒子，她在战车上看见过。
左新恒 最初来这里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战车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这个盒子里。
他说，齐国人研究了多年，都没有研究清楚这盒子内部到底是怎么个构造，好在女将军制造的东西还算是质量精良，这么多年过去了，缝缝修修，居然也还能完好使用。
越如歌觉得，但是左新恒所说的话，未必是假的。
想要骗一个人，最好就是七分真，三分假，若全都假的，也太容易叫人生疑心了。
也就是说，这东西，连齐国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的，只是会用而已。
回春天最是个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的，当时看着人家的战车眼馋，回来说是自己也要做一个，可是后来研究了半天，却还是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那时候，越如歌是当真钦佩极了百年前的齐国女将军。
一百年过去了，居然没有人能研究透彻她留下来的东西，而回春天已经算是个中翘楚，居然也模仿不来。
当年的女将军，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钟灵毓秀的人物。
“可是这东西要是拿出来了，不会被齐国那边的人发现吗？”
越如歌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万一要是齐北望提前发现了什么，做好了准备，恐怕他们就又要多付出一点东西了。
百里扬抿唇一笑。
“无事，这次啊，我可不光只是从齐国那边偷了东西，还从咱们这边偷了一点东西，放到齐国那边去了呢。”
百里扬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
越如歌和慕容止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自然是当即就懂了百里扬的意思。
“难道是，老头儿已经研制出了这黑盒子了？”
越如歌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不对啊，回春天那么喜欢炫耀的人，要是真的研制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告诉自己呢？
“回春天前辈说了，这东西，只是模仿了个形状，内里他还没有研究完全，上次我和外子同他说话，他还拿给外子看过。”
提起百里追，百里扬的声音便轻了许多。
百里扬到现在还不敢去想百里追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面色惨白，看起来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百里扬怕极了那种可能会失去百里追的感觉。
“外子那时候也很感兴趣，还帮着前辈做了一点改动，但是还是达不到那种成效，可是，也可以假装一下了。”
百里扬说着，面上浮现出更多的笑容，从越如歌的解读来看，那是对百里追的自豪。
那是她爱的男人，是她未来孩子的父亲，而他如此聪明。
百里扬现在提起百里追，满脸都是自豪。
“这个东西，拿到战场上以后，最开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箭羽也可以照常射出去，但是却根本给不了从前的力度，所以射程要比之前短很多，而且很快就会坏掉。”
百里追当时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做成这般样子。
当时百里追满心都在想着要救治慕容止和越如歌，所以并没有什么心思关注和这个。
他说，等以后自己有机会了，再好好来研究一下。
回春天觉得自己跌了面子，所以趁着百里追忙活着慕容止和越如歌这边的事情，就更加勉力地研究起这个黑盒子来。
而且平时总是藏得严严实实的，不叫别人发现。
当然了，这个别人并不包括百里扬。
神偷榜榜首，想要偷到什么东西，不管藏到哪里，都是能找到的。
她知道回春天若是知道了，多半不会同意。
这盒子十分沉重，她想潜入齐国那边已经是十分不容易，要是带着这么一个盒子进去，难保不被人发现。
等带着那个真实的盒子出来的时候，行动又极为不方便。
但是百里扬自打生出这个念头以后，就不想再打消了。
如果能做成的话，那便是最好了。
所以回来的时候，虽然已经被累得快要走不动路，她还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给自己加油鼓气。
越如歌抿唇，倏而红了眼睛。
“百里扬，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谢的，”百里扬灿然一笑，“其实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得知，我曾爱过的那个人，他爱一个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在他对我稍微表露出几分好感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并非是爱情。
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怎么忍心不把所有的话说出来，而让她费一点心去猜。
除非，还不够爱。
百里扬刚和百里追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总去想，若是那日满城的石头开了花，她从轿辇上下去，奔向了楚玄澈的怀抱，那么以后，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她那时候没想出答案。
人生有无数条岔路口，我们在走了其中一条以后，大部分时候都会去想，如果当初，走了另外一条，会怎么样。
可是没有如果当初这回事。
便是神奇如越如歌，掉入慕容止的回忆里，也不能更改当年的事情分毫。
后来，百里扬想通了，幸好她没有回去。
幸好她最后和百里追在一起了。
当初若是她回去，楚玄澈大抵会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上一个圈。
火红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楚玄澈眉眼都是笑容，像是一整城的花灼灼开放。
但是，从前存在的问题，现在还有，以后也不会消失。
还有一个宋小九。
在楚玄澈的身边，在楚玄澈的心里。
她永远横亘在那里，变成她和楚玄澈之间的银河，变成她心头的刺。
永远也不会好。
楚玄澈爱的并不是她。
百里扬不知何时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爱的，不过是日日被自己围绕的感觉，爱的是那种因为自己的纠缠而扫清寂寞的时光。
他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陪他，无怨无悔，无欲无求，不会离开。
但是她不会了。
再爱一个人，也不要爱得失去了自己。
我是爱你，但是还没爱到由着你来糟践我的地步。
越如歌也像是懂了百里扬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多说。慕容止轻轻摸了摸那个黑盒子，“让回春天来吧。”
